《电梯里的狗》:以绘本书写现代社会境遇
《电梯里的狗》,王卉予/文图,海燕出版社2024年9月第一版,42.00元
依照绘本惯常的叙事习惯,动物生灵总是现身于荒原旷野,在大自然的天地里翻卷出奇妙的生命隐喻来。《电梯里的狗》却有些剑走偏锋,从童话拉回到现实,故事聚焦城市的水泥森林,表现高楼里的蜗居生活,画面定格在狭窄的电梯轿厢,从忙碌市民的匆匆背影中引出现代社会中人际疏离、交往贫困的深层思考。
住在高楼里的人,习惯于每天乘坐电梯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奔赴城市的各个角落。此时此刻,人与人挨得很近,心与心却离得很远,人际的冷漠与惆怅弥漫在高楼的空气里。颇为温情的一幕发生在清晨与傍晚,此时是遛狗的高峰期,电梯门一开,人们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或牵、或抱着可爱的小狗鱼贯而入,眼神都洒落在自家的狗身上,只是狗与狗之间传递着真诚的问候……伴随着故事的延展,电梯门的一开一关,邻里关系也在默默变迁。此时的电梯彷佛是一个活动剧场,上演着一幕幕温情的悲喜剧。邻家女孩恰如《城南旧事》里的英子,成为一位观察者,见证了现代社会境遇中人心、人情的细微变化。
率先登场的是蹒跚老狗与老迈爷爷相依相别的故事。即使人生百年,也必须直面生老病死的宿命。狗的登场给老人送去慰藉,不过,狗的命数更短,仅有15年左右。这是一次人生“苦别离”的演练,是人生中学习死亡的机缘,也是一次穿越欢乐与哀伤的心灵淬火。
接下来映入读者眼帘是大画幅特写的大狼狗德牧,它外表凶悍,眼神却很温柔。这只狗有着不凡的身世,它曾经是一只神勇的警用犬,鼻子也十分灵敏,能分辨极其细微的气味,是警察缉毒破案的好助手。如今虽然退役了,仍能帮助主人预告身边的风险。令人惊奇的是它还能在狗与狗之间传递暗语,建立一个疑似相互感应的预警系统。当故事里的老爷爷旧病发作,突然跌倒,这些小生灵互相激发,及时启动紧急预警,终于让老人及时得到救治。
大金毛和拉布拉多是主人形影不离的狗宝宝,主人叫唤它们“小甜心”。有一天,它们在夜色中意外走丢,这可急坏了主人,紧急呼叫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帮忙连夜寻狗……生活中,寻狗行动在高楼里可说是邻里呼应、互助互爱的晴雨表。如今,电梯直通单元,房门一关,隐私屏蔽,互不往来。常常是同楼层相邻数年,还不知道邻家姓什么。恰是狗与狗之间的交颈相摩,率先打破了这份隔膜。早晚遛狗时间,狗在电梯里撒欢,相互摇尾巴,于是,狗主人之间开始破冰,先是互相交流养狗心得,熟络之后,相互留电话,加微信,遇到急难事,也能相互帮衬。从这个意义上讲,寻狗行动就是一次邻里互动的演习。作者特地在最后一页展现了邻里无间交流的温暖画面,给读者开出一道疗愈都市孤独的良方。
该书是作者著绘合一的创作。绘本如何抵达“沁人心脾”的美学境界,是很大的创作挑战,既需要文字的“隐喻”,也需要画面的写真、写意、写神,好在作者不吝劳作,三度推倒重来,反复打磨。海燕出版社“金羽毛图画书创作培育项目”的孵化机制也在激励、把关、收官方面注入大量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