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快活的儿童文学作家
任溶溶先生认为,儿童文学作家最快活的事是可以一直陪伴孩子,让自己像孩子一般生活。的确,当孩子很小的时候,爱读自己的作品,自己的工作就会变得有意义;当孩子长大后,若还是觉得自己的作品有艺术价值,思想是好的,能给予他帮助,那“这个工作就太有趣,太有意思了”。难怪任老会不止一次发出感慨:“万一我返老还童,再活一次,我还是想做这个工作。”
小时候“游乐场”般的生活经历为任溶溶日后的儿童文学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连环画是他童年的启蒙读物,精彩有趣的故事不仅增长了见识,而且埋下了创作的种子。看电影是三四岁就养成的兴趣,他曾将自己创作的一个故事画成连环画长卷,模拟电影放映机,尝试用手电筒把画面投影至墙上。演戏也是他童年生活的一桩乐事,母亲从百货公司带回的玩具公仔,转瞬就可以变成他手下的演员,扮演他从连环画中看到的故事人物。而真正开始接触儿童文学,是任溶溶上小学后:一有空便泡在学校的图书室里,兴趣盎然地翻阅“万有文库”“小学生文库”;三四年级的时候,他灵机一动写了一回济公故事并投稿给《越华报》,尽管未获发表,或许倒让他更确信一点:“我天生应是儿童文学工作者。根据我的性格、爱好,我应该做这项工作。”
1945年,从上海大夏大学毕业后,任溶溶便着手翻译外国儿童文学作品,他翻译的第一篇儿童文学作品是土耳其作家萨德里·埃特姆写的儿童小说《黏土做成的炸肉片》。精通英、俄、意、日四种语言的任溶溶翻译了数百种世界文学经典,其中有读者耳熟能详的《安徒生童话全集》《木偶奇遇记》《长袜子皮皮》《普希金童话诗》等。他希望“我国小朋友能读到世界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能和世界小朋友一道得到快乐,享受好的艺术作品。”
他创作的童话故事《没头脑和不高兴》让几代小读者笑破了肚皮。“没头脑”和“不高兴”这两个形象生动的角色,至今令读者记忆犹新。“没头脑”时常丢三落四、忘东忘西,成了建筑工程师以后意气风发设计了一座三百层的少年宫,却糊里糊涂把电梯给忘了;“不高兴”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把“不高兴”当口头禅,长大后上台扮演《武松打虎》中的老虎,一不高兴了,就让武松怎么也“打不死”老虎。这两个角色的灵感其实都是从生活中获得的,任老曾自我调侃道:“我就是那个‘没头脑’,常常糊里糊涂的”;而“不高兴”则是当时许多孩子的口头禅。正基于此,任老干脆让他们变成大人去做大事,出点大洋相。而且,为了让洋相更有“笑料”,任老还加入了单口相声的元素,比如“没头脑”过12岁生日收礼物的桥段,就让人印象深刻。
后来,任溶溶还发表了童话《一个天才的杂技演员》《小波勃和变戏法的摩莱博士》《人小时候为什么没胡子》等,同样是幽默的风格,但充满教育意义。除了创作童话,任溶溶在儿童诗创作方面也建树颇丰。其中最耳熟能详的要数《我是一个可大可小的人》:“我是一个可大可小的人,/我不是个童话里的人物,/可连我都莫名其妙:/我这个人忽然可以很大,/忽然又会变得很小。”任溶溶创作的儿童诗有鲜明的个人特色,一是贴近儿童,真实反映小孩子的本性,以及那种好奇、好动的脾气;二是他翻译过许多儿童诗,吸收了国外儿童诗的优秀经验;三是儿童诗应该有点哲理,耐人寻味,引发思考。为了更好地创作儿童诗,任溶溶特意准备了一个小本子,专门将自己想到的有意思的细节记录下来,秉持“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认为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只希望自己的作品小读者小时候读来好玩,等他们大了想想还是有点道理”。
任老始终带着一颗童心,真诚地和儿童读者交朋友,那份与生俱来的幽默、天真和可爱,使他比任何人都更熟练地掌握了儿童文学创作的精髓。回望任溶溶的儿童文学创作历程,他时刻牢记“儿童是要教的,最容易就是对他们说教,写儿童文学特别要小心这件事”,他是最快活的儿童文学作家,永远用作品和孩子们交朋友。
(作者系青年评论家、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