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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嫩姜炒肉的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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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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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镇》连载

第三章 肖梅梅和董子韬

肖梅梅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能和全体男生打成一片的女生。实际上,她在梧桐小学四年级时就已经是风云人物了。

肖梅梅的家就在梧桐小学的对面,一开始她家开着一个小超市,卖一些铅笔本子之类的文具和辣条之类的小包装零食。我每次上学或者放学经过她家的小超市时都忍不住要去买两包辣条来吃。

肖梅梅的妈妈长得很丑,皮肤又黑又糙,身材又矮又粗,她总是将头发剃得短短的,像个男人婆一样。更要命的是她那满脸的雀斑,密密麻麻的,看一眼,能让你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爸爸却要好看多了,高高的个子,长脸,宽额头。他们夫妻俩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相配,好比一个是天上的星星。另一个是地上的泥巴。肖梅梅在长相上显然是继承她爸爸的长相要多一些,她妈妈给她的只不过是鼻子旁边的两侧脸颊上几颗不太显眼的雀斑而已。

虽然肖梅梅的妈妈长得很丑,但肖梅梅在四年级之前仍然是我们很多学生羡慕的对象。我们之所以羡慕肖梅梅当然是因为她家开着超市,而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优势,总是隔三差五地带一小包辣条去学校,分给和她关系好的女生。

可是在肖梅梅刚上四年级没多久,她家就发生变故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日子,当我像往常一样经过她家的超市门口时,我看到几个人在将她家的东西往外搬。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男人叫骂和女人哭喊的声音。没过多久,我就看到肖梅梅的爸爸和妈妈两个人扭打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肖梅梅的妈妈用手紧紧攥着肖梅梅爸爸的衣襟,嘴里不停地大声嚷道:

“当初你是怎么看上我的?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是梧桐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现在你看我娘家败了,你没捞着什么好处,你就出去找狐狸精!你嫌我长得丑,当初你怎么不嫌弃我呢?你还要和我离婚,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我也要诅咒你和那个狐狸精!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她脸上的雀斑因为情绪激动而越发地发红发黑了,她的眼泪从那些有红又黑的雀斑上淌下来,然后和流到嘴角的鼻涕汇合,再被她突然抬起的袖子一把抹掉。

肖梅梅的爸爸极不耐烦地一把甩开了她,然后和那几个人将东西抬上一辆三轮车扬长而去了。她的妈妈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两个妇女去拉她,可是她不愿意起来,仍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孩子还躲在门后面呢。”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停止了哭泣,向着屋里喊肖梅梅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一个满脸惊恐的女孩才从门后面露出身子来。

肖梅梅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妈妈的面前。她的妈妈一把抱住她,又痛哭起来。

一个月之后,梧桐小学四,五,六三个年级的许多男生都收到了肖梅梅的“情书”。秦禹也收到一封,他同我和毛小鹏一起分享了肖梅梅写的“情书”。说是“情书”,其实只是一张从练习簿上撕下来的一张练习纸而已。练习纸的正中间写了这样一行字“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死!”其中的最后一个字“死”字被用红色水笔描了又描,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完肖梅梅的“情书”之后,秦禹问我和毛小鹏有何感想。我说你还是同意吧,要不然她真去死怎么办。毛小鹏也说秦禹应该同意做肖梅梅的男朋友。可是秦禹却哈哈一笑说:“我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去死。”

后来的事实证明肖梅梅确实没有去死的打算,她仍然活得好好的,只是仍然有男生持续不断地收到她所谓的“情书”。

上了初中以后,肖梅梅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在练习纸上写写了,而是付出实际行动。当贾“嗯哼”安排秦禹和肖梅梅做同桌的时候,我和毛小鹏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我们担心肖梅梅会对他死缠烂打,或者又以死相逼,让他做她的男朋友。可是开学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发现我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肖梅梅又有了新的追求目标。他就是我们初一(2)班的学习委员董子韬。

董子韬这个人可以说是我和毛小鹏的宿敌,我们从小学二年级起就结下了梁子。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讲述一下。

我们梧桐小学是一所乡镇小学,没什么娱乐设施。因此,我们会自己发明一些游戏来自娱自乐。她们女生通常会玩踢毽子和跳绳,或者是跳格子。而我们男生最喜欢玩的是一种名叫“斗鸡”的游戏。所谓“斗鸡”并不是真的带一只公鸡到学校去斗,而是利用我们的身体玩的一种游戏。具体的玩法是两个男生作为对手,都将自己的一条腿扳起来,两只手抱着扳起来的那条腿的膝盖向对手的膝盖撞去。被撞到在地或是撒手的那一方自然是输了,而另一方则是获胜者。不知道这个游戏是谁先玩起来的,反正我和毛小鹏自从上了小学就开始玩这个游戏了。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对“斗鸡”游戏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有一天课间的时候,我们像往常一样玩起了“斗鸡”。我和毛小鹏一个队,毛小鹏对战班里的另一个男生,而我的对手则是坐在我前面的董子韬。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将董子韬放在眼里。说真的,我有点看不上董子韬,他虽说是学习成绩好,可是长得白白净净,像个女娃娃。更让我觉得他不像个男生的是他的性格。他是心眼很小的一个人,他的文具是不会轻易借给别人的。即便你有幸从他那儿借到一块橡皮,他也会不断地催促你将橡皮还给他,甚至都不管你用没用。另外,他还挺爱哭的,要是谁不小心碰到他了,他便抹起了眼泪。更要命的是,他还喜欢向老师打小报告,报告班里学生的一举一动。

我不愿意对战董子韬,可是他似乎很乐意和我成为对手。我一见他已经抱着膝盖向我冲过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我还真是小瞧了董子韬,他虽然看起来像个女生,可是力气却大得很。我们斗了七八个回合,我一见还没将他打败,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就在这时,董子韬又向我冲过来了,我一个不小心,被他的膝盖撞得跌倒在地上。一旁的毛小鹏见我被董子韬撞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向他冲了过去,他没费什么劲就将董子韬撞得趴在地上。躺在地上的董子韬又像往常一样哭了起来,可是这一次不知是真被撞疼了还是怎么的,他没有像以往那样默默流泪,而是嚎啕大哭起来。

我和毛小鹏见他嚎得厉害,想把他拽起来,可是他像是屁股长了钉子一样,就是不起来。后来,老师来了。董子韬一见老师来了,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妈一样,哭得更伤心了。我们的老师姓李,李老师一见她的爱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便质问我和毛小鹏是怎么回事。我们就把情况跟李老师说了一下,然后等待我们的便是长达一节课的训斥。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可是没想到晚上放学后,董子韬的妈妈带着董子韬去找毛小鹏的妈妈了。我亲眼看着毛小鹏在他妈妈的示意下,对着董子韬鞠了一个躬,并当面道了歉。自那以后,我和毛小鹏就不再和董子韬一起玩了。

等到了五年级的时候,董子韬突然变得自信起来,他不像以前那样爱哭鼻子了。他走在学校里总是把脸扬得高高的,尤其是看到我和毛小鹏的时候,更是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刚开始发现肖梅梅对董子韬有意思的是毛小鹏。那是刚开学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那天我和秦禹在毛小鹏的提醒下注意到肖梅梅往董子韬那儿跑了五趟。前两次她是空着手跑过去的,第三次去的时候她的手里拿着一本数学书,第四次去的时候手里又换了一本英语练习册。可是我们三个都不相信她是去问题目的,肖梅梅的学习成绩在分数上和我们三个不相上下,她要是想学习了,我敢打赌太阳都会从东边落下去。

等到肖梅梅第五次去找董子韬的时候,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样东西。我们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因为那个东西的外面包着一层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秦禹打赌说那一定是零食,肖梅梅改变战略了,她不写情书了,她改为糖衣炮弹了。毛小鹏也认为是吃的东西。可是我提出不同的观点,我总觉得那也许是小画书之类的东西。我的观点也不是毫无根据,谁都知道董子韬爱读书,怎么见得肖梅梅就不能送他一本小画书呢?

我们看到董子韬毫不犹豫地接下肖梅梅手里的东西,然后塞到了书包里。我很想知道肖梅梅送给董子韬的是什么东西,我问秦禹和毛小鹏想不想知道,他们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三个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趁董子韬不在的时候去翻一翻他的书包,这样我们就能知道肖梅梅送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课间的时候,董子韬哪儿也没去,就坐在座位上看书写字。我们又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要是一直坐在那儿不动,那我们就没有机会看到他书包里的东西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和秦禹,毛小鹏一说,他们俩都竖着大拇指说好主意。然后我们开始按照我的计划分头行动。

我们的计谋属于三十六计中的调虎离山之计。首先,派和董子韬没有什么新仇旧恨的秦禹出马将他引出教室,然后由我去翻董子韬的书包,而毛小鹏要做的则是帮我打掩护。我觉得我们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我看着秦禹向董子韬走去,他走到董子韬的座位前,弯腰和他小声地说着话。过了一会儿,董子韬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在秦禹的身后,向教室外面走去。我向毛小鹏做了个手势,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我快步走到董子韬的座位那儿,拉开他的书包拉链,一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露了出来,没错儿,就是肖梅梅给他的那个东西。我飞快的打开那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半包金黄色的爆米花呈现在我的眼前。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你们干什么?”

我一抬头,看到董子韬怒气冲冲地从教室门口走过来了。他的身后,秦禹对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我看了看董子韬书包里的爆米花,又瞥了一眼走过来的董子韬,忽然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我将那包爆米花从董子韬的书包里拽了出来,举得高高的,一面大声说道:“大家快看呀,我们的学习委员书包中居然藏着女生送的爆米花!”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的眼睛都向我手中的爆米花望去。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有人在大笑,有人在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议论董子韬和我手中爆米花的关系。董子韬的脸已经变得像一块烧红了的白铁。这时毛小鹏不失时机地问道:“学习委员,这爆米花是谁送给你的?你们想不想知道?”他又问其他的同学。

教室里的同学都起哄说道:“想知道!想知道!”

董子韬的脸色已经变得又羞又愤,他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大声说道:“你们......你们......我要去告诉贾老师!”

我一听他要去找“贾嗯哼”打小报告,立刻说道:“董子韬,你不怕贾老师知道有女生送你爆米花?”董子韬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肖梅梅和另外两个女生从外面进来了,她一见走到教室门口的董子韬,便凑上去想和他说话,谁知道董子韬对她大声吼道:“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肖梅梅灰头土脸地向她自己的座位走去。然后她显然看到了我手中的爆米花,指着我手里的爆米花大声问道:“余杭,你怎么会有那个爆米花?”

我摇了摇手里的爆米花,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从董子韬的书包里拿的。”

肖梅梅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三两步跑到我身边,伸手就要去夺我手里的爆米花。我偏不给她,我们俩绕着教室跑了起来。

这次事件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董子韬再也不理肖梅梅了,不管她是空着手去找他,还是拿着书去找他,董子韬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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