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歌的现状与问题,与会者认为: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诗歌从未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缺席,在文艺中一直承担着非常活跃的角色,带动并促进其他文学样式的发展。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诗坛呈现出无主潮、无权威、无标准的状况,但诗歌始终坚持清贫,保持着最清纯最纯正的艺术品质。诗歌在民间和网络上从未像今天这样蓬勃活跃,证明诗歌充满活力,是最有生机的一个文学门类。好诗和好诗人依旧大量存在,只是受到遮蔽,未被及时发现和广泛传播而已。诗歌现状既非好得很,亦非糟得很,但应慎言繁荣。新诗过于沉溺于私语和自说自话状态,许多写作者不关心自己以外的生活和社会,不少诗歌写作与时代巨变相游离、相脱节,甚至无动于衷,有些诗正在离我们远去。
关于诗歌与时代,与会者从新诗发展历史的回顾、现实社会生活的要求、诗歌的艺术属性等方面进行深入分析,提出:杰出诗人总是站在时代前沿,将个人的自我抒发与时代高度结合,看到时代精神和时代精神达到的高度,并将其高度浓缩在自己的诗作中。诗人要处理好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把个人体验与时代思潮相结合,艺术地表现时代。近年涌现的地震诗潮和“红诗”热,正是贴近和关注现实生活,关注和抚慰人的灵魂,很好地解决了诗人自我抒发与时代的关系,解决了诗歌与百姓的关系,从而在广大读者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重新彰显了诗歌的力量。与会者提出,诗歌要处理好与时代、与个人的关系,这种处理能力是诗人写作能力的一种体现;古人所谓的“天意君须会,人间要好诗”对于我们今日而言,这个“天意”就是时代给予,“人间”就是社会大众的呼唤,就是时代和百姓在向诗歌创作、理论和编辑界发出的呼唤。
关于诗歌艺术标准,与会者认为,在当前诗坛芜杂无序的情势下,应该重申诗歌标准,即认真区分“诗”与“非诗”。诗歌要具备节奏、音调、韵律、声情等基本的诗歌元素。诗歌起码应具备情感和审美两大要素,诗歌绝不是“到语言为止”,而应到境界、韵味、胸襟和精神为止。好诗应该在诗歌的主要要素如韵味、意境和情思上呼应读者心灵情感诉求,能够产生共鸣。好诗应贴近生活和心灵,顺应时代思潮和人民情感主流,在艺术上有所创新或创造,做到情、思、美三者的高度统一。诗歌必须反对鄙俗化和庸常化,诗歌是韵文,对于语言有着最严格的要求,要处理好诗歌和语言之间的关系。
关于诗歌的传播,与会者提出,诗歌从来就不缺乏作者和读者,要注意发挥诗歌公开发行报刊和民间刊物的作用,联络大批诗人和爱诗者,在爱诗者中传播诗歌。诗歌能提升国民审美素质,要加强面向全民族的诗歌教育,提高平民大众的艺术审美水平,增加面向社会公众的好诗介绍与导读、评论,举办诗歌朗诵会、配乐诗朗诵等;要在青少年和学生中培育诗歌后备力量;诗歌理论评论要加强和及时跟进,要改进好诗的编选、评论和评奖;要借重电视等强势媒体传播好诗;尤其要注重运用网络等新兴传媒来发展诗歌创作,扩大诗歌传播。还要加强民谣、童谣、歌曲等较受大众欢迎与喜爱的诗歌创作。
关于旧体诗,与会者认为,近二十多年来,旧体诗的发展蔚为壮观,旧诗和新诗长久以来的相争不下、彼此指责局面出现了改变,双方开始在以积极的态度酝酿“比翼双飞”,这是诗歌发展积极的一面。自由诗、格律诗的共存有着现实需要的土壤。旧体诗作者队伍强大,成就突出,新、旧体诗并存和齐头并进的现状令人欣慰和振奋。旧体诗不断发展壮大对新诗的繁荣有着推动作用,二者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李朝全 整理
重新发现诗歌的力量
《 文艺报 》记者 刘秀娟
诗歌就是分行排列的大白话?“写诗的比读诗的还多”,我们的心灵不再需要诗歌?好诗在哪里?诗坛乱相何时休?近年来,针对诗歌的口诛笔伐此起彼伏,让诗歌这颗“文学皇冠上的明珠”蒙垢,遮挡了它原本璀璨的光辉。面对诗歌创作和阅读的种种问题,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于7月26日至8月4日在北戴河召开了“全国诗歌理论研讨会”,邀请全国各地诗人、评论家就当下诗歌的现状和出路进行研讨,希望为诗歌的发展提供有价值的思考。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高洪波出席研讨会并致辞。会议由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胡平,副主任彭学明、何向阳主持。
多样化的生态中蕴藏生机
无论是“诗歌远离了读者”的说法,还是“读者抛弃了诗歌”,都在表达一个基本的判断:诗歌所拥有的读者越来越少,诗歌与“大众”的关系成为当下诗歌界的重要话题。
“诗歌已经离家出走甚远”,评论家曹纪祖说,包括许多大刊大报发表的诗歌,都鲜有让人过目难忘,更不用说一唱三叹的了。他描述当下诗歌的状况是“佳作不多、力作少见,诗坛难有领军人物和有影响的群体,诗歌报刊发行量不容乐观,大量的诗歌活动多是圈内热闹圈外冷清,诗歌批评不甚活跃”。
但也有评论家指出,情况并非如此悲观。叶延滨认为,诗歌一度退出了大众的关注范围,但是“5·12地震诗歌大潮”让我们对中国诗歌的现状重新认识,成千上万份报刊在刊发诗歌,这些作者不是在一天就学会和完成诗歌写作的,诗歌创作和阅读是被商业化和传媒化长期遮蔽的一个事实上的存在。虽然诗歌刊物的发行量少了,但是网络上有成千上万的诗歌作者,在民间刊物上发表作品的青年诗人也很多,而且他们的写作是非功利的,他们自由心灵的呈现为中国诗歌增加了活力和希望。诗歌依然是写作者和阅读者非常青睐的文学样式,只是诗歌存在的方式与传播的方式与读者之间,需要建立一种新的联系。褚水敖提出,近二十多年来,旧体诗的发展则蔚为大观,旧诗和新诗长久以来的相争不下、彼此指责出现了改变,双方开始在以积极的态度酝酿“比翼双飞”,这也是诗歌发展的积极一面。
谢冕认为,当下诗歌问题众说纷纭,“好得很”与“糟得很”是两个极端的评价,都不是诗歌发展的客观事实。一方面,在经济大潮之下,诗歌坚持着清贫的状态,诗人依旧纯粹,各种艺术形式中艺术性保持最好的、最清纯的是诗歌,有关诗歌的官方和民间活动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活跃,很多官员、企业家参与到诗歌活动中来,是诗歌发生的重要影响,诗歌依旧充满活力,富有生机。另一方面,他也强调,慎用“繁荣”二字作为诗歌的评价,一年几万首的“产量”并不说明诗歌繁荣,诗歌和我们的时代一样,正处在焦虑之中,很多问题都需要我们去重新理解、解决。
“所谓的‘乱’可能正是诗歌的无限可能性”,张清华认为,切莫用一个“标准”去“治理”复杂的诗歌现象,而要更好地去保护诗歌生态,好的生态才能出现生机,才能出现丰富的类型。
自我与时代并非矛盾
自我与时代的关系一直是新诗的重要话题。优秀的诗歌应该是在对自我心灵的表现中引发他人的共鸣,在自己对生活的观察和体验中表现出时代精神,而当下诗歌与时代的脱节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话题,重新探讨“自我与时代”并非老调重弹,而是有着现实意义。
张同吾认为,平庸的诗人是浅显地、表象地、概念化地解释时代、讴歌时代,优秀的诗人则是一种渗透、交融、超越,从不同侧面表现时代情绪,体现一个时代的快乐和痛苦。改革开放以来,诗人们创作了许多优秀的诗篇,但诗歌显得平庸和琐碎,缺乏表现时代精神的大气磅礴的诗篇,缺乏传达人民心声的感人肺腑的诗篇,缺乏思想深邃情感厚重的诗篇,有大量作品浮躁、概念化、类型化,语言芜杂而平淡。优秀的诗作应该既看到一个民族崭新的精神面貌,又能从更深层面的诗学本质上体现人类意识。
“认识诗歌与时代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要正确认识诗人与自我,表现时代也是通过诗人的自我去实现的。”朱先树认为,近些年的诗歌在纠正“为政治服务”的时候有些矫枉过正,诗歌缺少了精神支柱,走向平庸,在丰富与多元的诗歌中,也存在着芜杂和混乱,因此我们的确需要呼吁诗歌精神的回归,强调在新时代对民族精神的提升和文化品格的实现。表现时代并不是只注重事实、事件的具体表象描写,而要注重时代情绪和人民大众精神理想的传达。
在韩作荣看来,关键的问题并非“有我”和“无我”,而在于“我”本身的格调,“我”怎么说,说出了什么。他提醒说:“诗是重个人体验和发现的艺术,蕴含着肉体的知觉和智性的词语,处于现实世界的诗人会以个体折射时代的精神之光。然而诗人过分张扬主体意识,也可能作茧自缚,陷入泥淖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