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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1936》:历史的平实书写

来源:北京日报  | 赵克标  2016年09月20日15:06

《长征·1936》 沈尧伊 绘 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长征·1936》是连环画《地球的红飘带》的姐妹篇。《地球的红飘带》文字文本由王素改编自魏巍同名历史纪实小说,而完整的长征应包括1936年发生的事件。让历史不“戛然为止”,还原完整的长征图像史,是沈尧伊“内心未了的愿望”,“终于,在《地球的红飘带》创作的二十年后,下定决心,实现夙愿”(画家语)。为此,沈尧伊依仗其文学功底,担当起文献汇集、整合、编写的文字文本工作,自编,自导,自演,完成了《长征·1936》三部曲六百多幅图像的创作工程。

自《地球的红飘带》至《长征·1936》,史实再现的难度甚大,画家所能掌握的长征历史照片唯有区区15幅,且“……在长征有关读物或展览中,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中图像的混乱,张冠李戴的不严肃现象比比皆是,这不能不认为是极大的遗憾”(画家语)。

沈尧伊追溯史实的倔劲是令人赞叹的,评论家李松曾有过如此评价:“对于一位在长征时尚未出生的画家,要真实、具体、生动、深刻地认识和反映半个多世纪前那一页血与火的历史,是非常困难的。沈尧伊两次沿长征路线写生,努力把握第一手历史材料的毅力和勇气,表现了画家的历史责任感。”这“第一手”,从宏观说,是长征事件大脉络以及其中每个节点上下文关系的史实,这是第一层面;第二层面,是长征路线沿途的天地大空间,即气候、地形地貌的特征,以及大环境下活动人群生命与精神特征的原态;第三层面,小环境的特征,包括建筑、路道、生活环境等形制特征;第四层面,交通工具、武器诸道具及细小诸物件的点滴考证。曾经历过长征的老前辈对沈尧伊的画面感受作如是评价:“像!是这么回事!”这简单一句的背后,是画家精神、精力和体力的付出和消耗,是强烈的“历史敬畏”意识、严谨的治学精神和坚韧毅力,何止不简单,掂量起来,沉甸甸的厚实!

《长征·1936》的艺术特色,既延续《地球的红飘带》基本章法、结构形式,又赋予新的语言表征,即发自胸臆的“意写”,归结为一个“写”字。沈尧伊是学版画出身,油画是他的“第二出身”。版画的概括、简约力度与重量,油彩的色层微妙,画笔游弋的流畅感、阻力感,画刀的披、揉、刮趣味……在《长征·1936》中,他将诸种技法统摄于“写”,作品意境由写而出。沈尧伊虽非“中国画”出身,然书法线意识经耳濡目染神会,已濡染于血液里,只不过,他现在操的是硬笔罢了。整体运笔中长线的勾勒,短线的皴,体现于画面是“气”——章法之中的行气及产生的气场。

把画面上下文关系、画面自身的自律关系统摄于气场中,行笔所到之处,逮住大的东西,让大局形成的能量沉下来并沉得住。沉得住,当然要靠分量,这个分量之重又被画家化解得比较松——把握的松和画面效果的松,松却不轻。

人物塑造从来是沈尧伊的强项,画家对生命个体特征的捕捉体现一个“狠”字。在这里,形肖是个体特征适度夸张、强调的肖,更是神魂的肖,故有深度兼厚度。经“红飘带”及相关历史画的长年塑型,画家对有名有姓主要人物的气质、性格、动态特征尤其脸部结构、表情特征,已然把握在胸,随角度需要而塑造。军人、农民、苦力、外国人……力求生命的个体征候,读者因之过目难忘。笔者也注意到,作为人物“第二表情”的“最难搞定”的手,被画家赋予了个性并形成表现上的语言风格,信手写来,甚见功力。纵观艰苦环境中的芸芸众生,基本笔调是苦涩的沧桑的,苦中作乐,间插其中,必要的浪漫赋予作品史诗气质。

乍看《长征·1936》,似乎第一感觉是凌厉的、硬朗的,再读、续读,又感悟出这些的背后,画家柔软的心与情感,尤其是对这段历史的满怀热忱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