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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宝森:革新理念和技法 希望中国画走向世界

来源:南方日报 | 龚名扬  2016年11月25日08:38

何宝森

嘉宾简介:何宝森,笔名忘山,1938年12月12日出生于云南省曲靖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曾任中国艺术家协会主席、中国工艺雕塑专业委员会首任会长,现任清华大学老教授书画协会会长。

上世纪90年代,何宝森以中国画水墨技法为基础,吸收西方画的光影技法,开创了既有中国水墨画韵味又有西方画美感的“光墨画”技法,受到中外画坛的高度关注。

近日,何宝森来到东莞樟木头观音山,参加第二届“观音山书画论坛”。在采访中,何宝森也讲述了他书画创作的历程,以及对禅文化的体会心得。

不能固步自封也不能人云亦云

何宝森从事国画创作已有数十年之久,凭借着他所创立的“光墨画”技法和理念,一直推动着当代国画的变革。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多年来的创作生涯,何宝森认为这个词是“走向世界”。他说,中国画有几千年的历史,无论是从艺术上、文化上还是哲学上来看,都已经很成熟、很深厚了。“然而中国画因为几百年的封闭,也有很多局限,主要体现在和世界绘画艺术的接轨方面是不足的。”他说。

何宝森说,中国画和西方绘画是审美的两条河流脉络,这些年来,西方的审美体系一直是世界美术的主流。

“中国的绘画因为过去的闭塞,吸收西方美术的优点不够。这使得中国绘画的一些精华的部分,不为人所知道。”他说,中国绘画有恪守的理念,比如黑白传统、水墨画,衍生了现代水墨、当代水墨,这些都是抓住传统的一点做文章。受禅宗思想的影响,中国画逐渐呈现出一种简约、平淡的视觉效果。

“当然,中国画中的水墨和黑白灰的美感,这不是什么缺陷,是优点。但是当其成为国粹,对观念过于固守的时候,就成为一种不足了。只是用水墨和黑白进行创作,这和西方的色彩丰富的绘画语言相比,无异于失去了一只手。绘画的一只手是线条黑白,另外的一只手是色彩。”何宝森说。

他说,直到徐悲鸿的出现,这种情况才得以改观。徐悲鸿当年对西方绘画做了很认真的研究,认为西方的绘画有很多值得中国学习的地方,比如解剖、透视、素描等,并创立徐悲鸿的彩墨画。

“在我看来,徐老是把西方的写实主义的做法,和中国的绘画结合在一起,但是由于思想和时代的局限,没有迈过现代艺术的门槛。从西方的绘画上来看,现代艺术的发展的关键,就是从古典、写实主义到印象主义。”他说。

在何宝森看来,现在的中国美术界似乎什么都有,却缺失了现代艺术、印象主义这一课。“现在很多人在做装置艺术、行为艺术,但没有像西方美术发展的健康的历史阶段,其实是搞不通的,搞不懂的,搞来搞去只是跟别人后面,吃不透当代艺术和现代艺术。”

中国写意画与西方印象派处于同一水平

在何宝森看来,写意画是中国画的精华,也是中国画传统璀璨的高峰,但是现在很多画家不懂,也没有学到手。现在很多画家,还是停留在工笔、写实的阶段。

他认为,中国的画家应该画的是意象,因为中国人的哲学观念和西方人的观念是两条道。“西方是注重分析的,人和自然是对立的;中国的哲学观念是综合的,中国的人和自然是统一的,中国是天人合一的,西方是天人对立的。中西方的思维模式的差异,产生了不同的文化结果。”

他认为中国绘画从古典主义上来看是形象美,如《韩熙载夜宴图》是追求形象的美和逼真,东西方的美术在古典主义上是一致的,都是追求形象美。但是到了现代艺术,到了印象主义后,西方的绘画有了很大的解放。

他说,中国绘画讲求的是形意美,而不是形式美。西方的绘画是从形象到印象,中国绘画从应该是形象走到意象。“中国绘画的意象所展现的形意之美,也是我创立光墨画的理论根基。中国绘画,发展到最成熟的阶段就是写意画,而不是写实。”

何宝森认为,人的意念、观念和描绘对象的结合,产生了中国的写意画,这在中外美术历史上,和西方的印象派是放在一个水平上的。

“写意画否定了写实、写真,超越了形象美,是形意和意象之美。中国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既超越了形象,又不超越形象。西方是推翻了、打破了形象,色彩、线条、光和质感,都能在绘画上成为独立的存在,因而产生了西方的现代画派。中国画不会这样,中国画不会揭破、不对立,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地说,中国画的审美模式和西方是不一样的。”他说。

禅文化让文人画更有哲理的诗意

谈及禅文化,何宝森有不少自身的感悟,在他看来,禅文化对于历史上中国画的创作以及他个人的创作都有很大影响。

何宝森说,无论是哲学家还是艺术上的大师,最后都要思考人类的终极问题:人从哪来的,人的一生一辈子过后,要到哪去?

“不把人的灵魂归结为神、上帝创造的,佛教说,你要成为一个觉悟者,要认识你自己,修炼成一个有觉悟的、有爱心和慈悲心的人,你就圆满了。不是说非得信奉,真正的佛教思想,是觉悟者的思想。这种思想,表达得最彻底、最透彻的就是禅宗。”他说。

何宝森认为,古代的文人对禅宗的思想非常敏感,中国绘画又是人们表达自己内心的绘画表现,是一种把内心的思想转化为平面的视觉表现。由此而产生中国的文人画,很多时候都带有禅的思想、禅宗的精神、诗意、境界,展现出一种对人的灵魂的洗涤。

文人画除了要求绘画技巧外,还要在画中加上诗意,做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古代文人的画,在画里面有诗意、禅意,从而突出绘画的意境。而很多中国古代的诗人,他们的诗歌里面也都有画意、有视觉感。因为没有形象,感动不了人,这种结合其实是中国文化的综合的、典型的特征。”

修禅中悟出了“化象”画

何宝森将几十年储备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学养和对西方近现代美术的深入研究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光彩与水墨水乳交融中,他幻化出一种既富有时代精神又不失传统审美意趣的新的理念和表现手法。

何宝森说,他在法国留学的时候,曾经在展览中看到莫奈《睡莲》的原画。“那一刻我感受到莫奈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是怎么做的,然后豁然开朗。莫奈在绘画的时候不是拘泥于形的美感,而是追求光和色彩之美,进入这个状态才可以画出他的‘睡莲’。”

经过了多年的艺术实践,何宝森提出改千百年来“随类赋彩”的施彩原则为“随‘光’赋彩”的科学理念,并通过大量的艺术实践创立了“光墨画”。

他的作品具有古意盎然的文人意趣、笔墨精神,加上光影幻化出的缤纷色彩世界构成了“光墨画”的主要特点。文人画的风骨增加了“光墨画”的传统韵味,而富于变化,斑驳陆离的色彩世界增加了中国画的视觉享受。可以说这是中国画从古典主义走向现代的大胆尝试。

有评论说,继承前人的宝贵经验,充满想象地大胆创新,这是何宝森的艺术生命所在。而事实上,在他的“光墨画”创作中,也受到了禅宗思想的影响。

在很多人的眼中,何宝森的作品《曼陀罗》有种抽象的美,但在他本人看来,这种形容是不贴切的。

他说,“光墨画”的阶段其实是从具象的形象美,到写意画的意象美,是在似与不似之间。观看者会受画的感染,在他们眼中这可能是血液在流动,可能是细胞、也可能是宇宙星球或者一束光,给你能量的感受,这和西方绘画的抽象艺术不一样。

“我所创作的《曼陀罗》不是纯粹的几何体,也不是纯粹的色彩和线条,我所描绘的‘曼陀罗’是在我坐禅的时候看到的,这不是源自西方的抽象,而是从中国画的具象和意象演化而来的。”何宝森说。

他认为,中国的绘画重要的是在感受,要与对象融为一体,意念才能表现。“我思考了很久,这种创作的风格是从意象而演变而来的,是对写意画的继承,我将其命名为化象。”何宝森说。

观音山要继续为文化建设出力

谈及东莞观音山,何宝森认为与其董事长黄淦波的认识是一种缘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别的商人不一样,铜臭的东西在他身上不多。他本人还修佛、喜欢学习,也带有一种儒雅之气,所以我们就交了个朋友,观音山我也来了很多次。”他说。

何宝森认为,十多年来,东莞观音山脚踏实地经营,才打造成了今天的模样,从绿化、建设、开展活动方面来看,都是搞得不错的。

“对于东莞观音山来说,这两年应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需要有质的飞跃。从每次来参加书画家的活动来看,学术的高度、层次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他说。

何宝森认为,观音山要继续进取提高,然后为文化艺术界做一些建设性的事情,让热爱中国画的人来这里聚会,互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