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花烂漫时(李寂荡)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寂荡 2016年11月28日19:58
第九次全国作代会将是我第一次参加的全国作代会。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荣誉,因此,我对大会充满了期待。能参加大会,是对我在文学方面的工作的一种肯定和鼓励。参加大会,将会有幸聆听到国家领导人关于文艺工作的讲话,相信会对自己未来的工作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和启迪。同时,大会亦将是作家们相聚交流的机会,我作为文学期刊的主编,也将是和作家交朋友、谈创作和约稿的一次大好机会。
此刻,我想说的是,文学左右我的命运,或者说文学就是我的命运。
我自幼喜爱文学,中学时便开始诗歌写作。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一个濒临倒闭的矿山企业,不管生计如何窘迫,一直坚持文学的梦想。1996年,我考上了西南师大的研究生,攻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文学与我的生活、前途再一次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临近毕业时,到学校来要人的单位很多,那时研究生还很少,很抢手。来的单位高校居多,竞相开出各种待遇,譬如,安家费、住房、解决配偶的工作,等等。其时,我读书所在的重庆刚升为直辖市,党政机关需要大量高学历的文科生。我也去面试了一家单位,但又不想去了,后来这家单位领导亲自打电话做了我的思想工作,要我留在重庆。
但我最终还是到了贵州,到了《山花》编辑部做编辑。其实,在毕业前一年我已经到《山花》实习了。介绍我到《山花》实习的,是我的老乡王鸿儒先生,他当时是贵州省作协副主席,是一位历史小说家,也是一位学者。应该说,王老师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人之一。其时《山花》的主编是何锐先生,他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有独到的文学眼光、开拓精神和魄力的编辑家。他平时不苟言笑,神情严肃,偶尔一笑,你便会觉得难得,就像阴天忽然露晴一样。
那时的《山花》已经是全国的名刊了,杂志给人“孤傲”之感,但到了编辑部,却觉得很有人间烟火气。我到《山花》,住的地方是曾经的《山花》编辑部,三间房,门上还挂着有“小说组”、“诗歌组”、“评论组”字样的牌子,至于我的“卧室”、“厨房”、“客厅”分别是哪一“组”,我已记不清了。可以说,我是住在“山花”,上班在“山花”。
到《山花》最初的那些年,是我最后的一段青春时光,亦是一段很寂寥的时光。我在乡下时,曾感到过寂寥,住在闹市区,亦感到寂寥。这种寂寥感如影随形,宿命似的跟着我,总是甩不掉。
做文学杂志编辑,一般是写小说的就做小说编辑,写诗的就做诗歌编辑。我呢,是什么文体都编,小说、诗歌、散文、评论,可能是几种文体的写作我都有所涉猎,尽管主要是写诗和评论。我刚到时,还做许多杂务,譬如发行、杂志打包、跑邮局等等。做的工作很多很杂,但我很少埋怨,因为,我曾经历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很珍惜这份工作。
后来,何锐先生退休,我做了《山花》主编。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能不能保住这个“品牌”是一回事,首先是能不能让杂志生存下去。因为《山花》的财政拨款很少,大部分的办刊经费要自己去找。于是,我除了组稿、编稿,还要去跑“广告”,所谓“广告”,准确地说是“赞助”。我一介书生,哪里去跑过呀?有一次跑广告,夜里在乌蒙山区大山上的村长家吃饭,其间,我走出低矮的房屋,放眼望去,尽是莽莽苍苍的群山,天无言,山无言,我无语。毛泽东说“乌蒙磅礴走泥丸”,我不是伟人,乌蒙山在我眼里,还是巨大的山脉,怀抱着亘古的沉默。还有一次,我一大早从贵阳出发,到一家相距很远的企业谈广告,合同签了,在返回的途中,接到一位朋友的电话,说在等我回去,其时正值黄昏,抬头望,夕阳的余晖正照着高高的山巅,蓝色正慢慢沉入黑暗,一下子,百感交集,竟泪流满面。
转眼间,我来《山花》17年了,做主编已7年。我非常感谢各界领导和朋友们的支持,让我走到了今天,让《山花》走到了今天。
在全体同仁的努力下,《山花》取得了一定的业绩。《山花》是中国先锋文学的一面旗帜,中国推举文学新锐的一大重镇。由于《山花》一直坚持向世界排名前100名的大学图书馆赠阅,也引起了国外文学界的关注,部分作品被译介到美国、日本、德国等国家,还有小说经泰国诗琳通公主翻译后,在泰国出版。尤其是,作为贵州省惟一公开发行的文学期刊,《山花》向全国推介了大量贵州本土作者,发现并培养了大量本土文学新人,为贵州文学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大会举办期间,我的诗集《直了集》也将出版。从事编辑工作以来,尤其是当了主编之后,我的许多精力用在了审稿和跑广告上,为杂志的质量和杂志的未来操心,这是一个主编理所应当的职责所在,但不得不说,这也进一步压缩了我进行文学创作的时间。好在总是会有一些珍贵的间隙,让我有机会在诗歌中抒发种种体悟。这本诗集,是我的作品第一次结集出版,我把它看成一次总结,亦将是我重新写作的开始。
参加这次作代会,是我文学人生的一个重要事件,这将成为我再次出发的一个新起点。在大会精神的鼓舞下,进一步编好《山花》,让《山花》继续在云贵高原上灿然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