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与人民大众,国家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来源:文学报 | 2016年12月16日14:17
“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罗怀臻(中国剧协副主席,上海市剧本创作中心艺术总监)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可说是“三江汇流”,从“五四”运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至新中国这一路建立起来的革命文艺理论传统,与以欧洲文艺复兴为标志的西方现代文艺理论传统、中国古典文论传统相互渗透,融会贯通,既科学,又有根基,且符合中国当下的实际情况,必将在指导当下和今后的创作时产生深刻而长远的影响。
同时,总书记讲话中还始终贯穿着一种创新意识。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任何一个时代的经典文艺作品,都是那个时代社会生活和精神的写照,都具有那个时代的烙印和特征。这就强调了文艺创作的时代感,体现出与时俱进的精神。在两年前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总书记就曾提出要努力实现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这一次,“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再次被提起,并得到警句式的提炼和强调,某种程度上说明当下文艺创作需要的不仅仅是局部的、具体的、微观的创新,而更应该是一种整体性的创新思维,一种能体现时代审美趋向的转型和转换。这为当代文艺指出了方向,也提出了要求。
近代以降,上海的文艺创作为中华文化的传承发展做出过独特贡献。20世纪上半叶,电影、话剧、交响乐、芭蕾舞等各个文艺门类都出现在上海,与世界同步发展。各种民族艺术和地方艺术也汇聚到上海,实现自身的时代转化。以戏曲为例,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戏曲实现了历史性转化,从乡村进入城市,从广场进入剧场,从戏台走上舞台。在这个过程中,上海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当戏曲的表演空间停留在乡村、广场、戏台上时,大多还是以声腔和表演为展示,一旦走进城市、剧场、舞台,戏曲就成为一门综合艺术。当时,上海率先建造了大量现代剧场。所以,北京的艺术家来到上海,是来投奔上海的新舞台,投奔一种新颖的剧场艺术,而不是具体的哪家剧院。而上海剧场艺术的发展,也带动了如武汉、重庆、广州、天津等商业大码头中都会艺术的转型。
新时代对戏曲的转型和创新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当下艺术表演的演出空间更加多元,演出形式也逐渐多样化,这就要求各个艺术类型的表演空间要从单一的镜框式舞台走向21世纪多元的演出空间。此外,在这一转化过程中,戏曲创作中现代意识和当代审美的转化更为重要。应该说,戏曲在上世纪初的转化并未完全完成。虽然戏曲从乡村进入城市,从广场进入剧场,从戏台走上舞台,但一些创作上的审美意识和价值取向还是停在广场、乡村和戏台上。
如今,一个新的世纪初再次来临,把上海建设成为国际文化大都市的目标,国际化、现代化的城市建设的方向,为艺术创作提供了广阔的空间。2019年,建国70周年之际,第12届中国艺术节也将在上海举办。历史再次给予上海机遇,也对上海提出了要求。上海提出在“十三五”期间打造六大门类的百部文艺精品,必然将形成一种气象和规模。而此后,上海能否先行一步,抓住先进文化的理念,也至关重要。
我觉得,在提供优秀文艺作品的同时,上海更要出能体现时代特征的艺术范式,出范式,出理念,出风标。就像电影《阿凡达》提供给我们的,是一种新的电影理念和技术革命,而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李安用120帧的拍摄技术拍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也不仅仅意在说一个故事,而是引导电影技术的革命。再回到上海,当年,周信芳的“麒派”艺术不满足于已有的老生的演出,带着鲜明的时代气息,形成了海派京剧的一个范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出品的京剧《曹操与杨修》、淮剧《金龙与蜉蝣》、话剧《商鞅》,至今仍然显性或隐性地影响着当代的京剧创作、地方戏创作、话剧历史剧的创作。今天,上海能否再创作出如当年的音乐作品《梁祝》《红旗颂》、越剧《红楼梦》、沪剧《罗汉钱》、话剧《于无声处》、电影《牧马人》《芙蓉镇》等引领潮流的艺术作品,为整个艺术门类提供方向和模板,进而提供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范式,引领行业的创作潮流?这是需要上海艺术家们共同思考与实践的时代课题。
文联和协会需发挥桥梁纽带作用
沈伟民(上海市剧协副主席、秘书长)
有幸现场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难以抑制激动心情,倍感亲切和自豪。
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坚定“四个自信”,充分说明了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文艺工作的高度重视,也充分证明了文艺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的重要战略地位和不可取代的独特作用。正如讲话所指出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场震古烁今的伟大事业,需要坚忍不拔的伟大精神,也需要振奋人心的伟大作品。
讲话高度评价“广大文艺工作者心怀祖国人民、响应时代召唤、追求艺术理想,是一支有智慧有才情、敢担当敢创新、可信赖可依靠的队伍”令人鼓舞,提出的“坚定文化自信”“坚持服务人民”“勇于创新创造”“坚守艺术理想”四点希望,更使人感到肩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坚定前行的动力。
讲话对新形势下文联工作提出了“深化改革”“加强引领”“加强联络”“加强本领”“加强沟通”的要求,这对做好文联和各专业协会的工作具有指导意义,针对性很强。随着形势的发展,文艺队伍结构发生新变化,从艺人员从业形态日益多元化,在服务好广大艺术家的同时,服务要全覆盖,要向基层倾斜,要向广大文艺工作者拓展,已成为重要的实践课题。会员有期待,我必有回应。文联和协会,应紧紧抓住群团改革这一重要契机,改变机关化、行政化,不断增强组织活力。同时,要团结带领广大文艺工作者积极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突出政治性、先进性、群众性,不断增强组织向心力。无论国有、民营还是“海漂”一族,英雄不问出处,均应纳入服务视野,提供服务帮助,把广大文艺从业者、爱好者凝聚起来,加强对新文艺组织、新文艺群体的团结引导,不断增强文联和协会组织的吸引力。
做好文联和协会工作,还需要不断锻炼和提高服务者的服务本领,服务能力,放眼全局,站位全行业,在行业服务、行业管理、行业自律诸方面,勤思考、勇实践、敢作为、办成事,发挥在行业建设中的主导作用,不断增强行业影响力。文联和各协会要真正成为文艺工作者的温馨之家,就要多做得人心、暖人心的事,待人以亲、助人以诚,积极探索分类服务,根据不同服务对象的成长需求,发展需求,提高需求,有针对性地提供服务和帮助,润物无声,激发蕴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创作能量,搭建更多的平台,展示文艺工作者的艺术才华,帮助文艺工作者实现他们的艺术理想,滴水川流,汇成大海,推动文艺事业呈现百舸争流的生动局面,推动社会主义文艺的繁荣发展,真正发挥好党和政府联系广大文艺工作者的桥梁纽带作用。
最为重要的就是“坚守”
卢昂(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主任、上海市剧协副主席)
习总书记在第十届文代会上指出:“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场震古烁今的伟大事业,需要坚忍不拔的伟大精神,也需要振奋人心的伟大作品。”由此,他对广大文艺工作者提出四点希望:一是坚定文化自信;二是坚持服务人民;三是勇于创新发展;四是用高尚的文艺引领社会风尚。
作为戏剧工作者,如何践行总书记提出的崇高使命?我认为最为重要的就是“坚守”。坚守文艺的价值和使命;坚守文艺服务人民;坚守文艺的创新发展;坚守崇德尚艺的修养品性。
在今年刚刚结束的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上,根据西安百年剧社易俗社的历史,我编创了一台全景式秦腔《易俗社》。
之所以要编创这样一台戏曲作品,就是因为这个被田汉先生誉为“世界三大古老剧院”的剧社,有许多宝贵的品性值得我们反省和思考。
易俗社始建于1912年,是一批进步文人以戏曲演出这种最大众、最经济的文艺方式,为教化民众、提升国民文化素养而成立的,从初始就开宗明义地以“辅助教育、移风易俗、启迪民智”为办社宗旨。自始至终,初心不改。剧社一直自己编创文本和演出,自己培养和教导演员及职员,即使是传统老戏,因为文化追求的不同,都要自己重新编写、排演。剧社自成立至解放的三十多年时间里,自编、自创、自演了500多部作品。其中不乏《三滴血》、《火焰驹》、《柜中缘》等经典名剧,这在世界戏剧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曾几何时,为了追求所谓的票房、市场及商业价值,我们的戏剧舞台忘却或模糊了文艺的终极使命和价值,充溢着大量的庸俗,经营着各种利益,滋长着膨胀的欲望。习总书记高屋建瓴地指出:“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做真善美的追求者和传播者,把崇高的价值、美好的情感融入自己的作品,引导人们向高尚的道德聚拢,不让廉价的笑声、无底线的娱乐、无节操的垃圾淹没我们的生活。”
文艺来自生活、源于人民,并反映生活、服务人民。这似乎是人们都已明白的道理,但真正能够始终秉持和坚守,却是极其可贵和难得的。易俗社的先贤们为我们做出了杰出的榜样:1926年军阀刘振华十万大军围困西安,为了安抚市民,稳定军心,易俗社日夜演出从未间断;“七七卢沟桥事变”前夜,易俗社在北京为29路军演出《山河破碎》《还我河山》,第二天打响了全面抗战的第一枪;“西安事变”之夜,易俗社为南京大员们连演三天;抗战时期,日机轰炸西安,易俗社房屋被毁、五人丧生,60多岁的社长每天带领全体易俗人往返20多里的山路,白天在树林中排戏、学文化,晚上返回西安城为百姓演出。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月两月,而是坚守了整整5年!正是由于他们的坚守和存在,为动荡的西安市民带来了温暖、抚慰和希望。由此,我在剧中写下这样一句台词:“不管西安城遭受怎样的劫难,只要钟楼的钟声响着,易俗社的琴声不绝,西安人的心里就踏实!”
易俗社的先贤们就是这样永远与人民大众,永远与国家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不离不弃,不忘初心。坚忍不拔,胸怀大义。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始终坚守崇德尚艺的修养品性。正如总书记所说:“德不优者不能怀远,才不大者不能博见。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崇德尚艺作为一生的功课,把为人、做事、从艺统一起来……”这些振聋发聩的金玉良言,需要我们每一个戏剧工作者认真反省,认真践行。
今年9月,具有20多年历史的开罗国际戏剧节首次为全球六位杰出戏剧家颁发“成就奖”。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因而有机会结识了一位来自西非的获奖女戏剧家缪比(Mumbi)。西非可以说是当今世界最贫穷、最落后、最危险的地区,她告诉我,西非至今还没有专业戏剧学校,她因从小喜爱戏剧而自己组织团队自学创作,其间有一些人有机会到欧美学习,但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她只有自己坚守,至今已近30年。由于她的坚守,西非地区的人们有机会通过戏剧看到西非人自己的生活和历史,年轻的西非人(特别是女性)也有机会学习,甚至从事戏剧……当她听说我工作的上海戏剧学院竟然有近3000学生,每年举行的国际导演大师班可以邀请全球最优秀的导演、教师到中国教授戏剧,她感动得几乎落泪,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你们真是太幸运了,太幸运了!”
想想百年前易俗社先贤们践行的历程,看看现如今远在世界另一端贫瘠的西非同行,他们都比时下的我们要艰难得多,困苦得多,但他们始终坚守着他们的艺术理想,把至善至美的艺术播撒、灌溉给他们至亲至爱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