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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中国民间传统激发多元化身体语汇 ——专访形体剧《罗刹国》导演、三拓旗剧团创建人赵淼

来源:中国艺术报 | 张悦  2016年12月26日10:40

赵淼排练照 王昊宸 摄

赵淼导演作为三拓旗剧团创建人、负责人,以形体戏剧著称,今年正逢三拓旗创建20周年,他受中国国家话剧院之邀创排了新戏《罗刹国》 ,他用这部剧讲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海上空间,神秘中冥冥安排的一场冒险,在岁末之际推出别有意味。赵淼以其不懈的探索精神先后编导了《达人未爱狂想曲》 《6: 3》 《罗密欧与朱丽叶》 《东游记》 《壹光年》 《水生》《署雷公》 《失歌》 《吾爱至斯》 《你若离开,我便浪迹天涯》等剧目。2014年荣获英国爱丁堡艺穗节亚洲艺术奖最佳导演奖,成为该艺术节首位大陆获奖戏剧人。赵淼的创作虽然深受法国形体戏剧观念和方法的影响,但他更致力于运用东方文化和中国民间传统去激发多元化的身体语汇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与思考。而《罗刹国》恰恰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本报记者在该剧首演后专访了导演赵淼。

记者:先说下看过这部戏的直观感受,整体感觉很好,尤其后半部处理得非常紧凑而精彩,前半部罗刹女未进入之前,稍微有点拖。

赵淼:是的,我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准备首轮演出后剪掉5分钟左右的戏。我还是希望这个戏保持在总长度96分钟到99分钟左右。后面的部分确实很抓人,其实开场前三分之一的处理是想更多体现一些精神上的东西,或者是想体现一个人被突然置于某种奇异空间的状态,也有很深的寓意。

记者: 《罗刹国》在二次创作中大概用了多少原剧本的内容?

赵淼:除了台词和一些具体的情节处理,场次上都是保留原剧本的。

记者:非常好奇,形体剧演绎台词方面有什么心得?你自己会先在脑子里想象表演一番吗?

赵淼:把台词转化成形体表演实际上是一个挺复杂挺挣扎的过程。因为我要特别关注到台词当中那个行动性的东西,台词当中其实是有人物性格、事件和整个规定情境的,所以要把它转化成形体的话其实要把它梳理成画面,就像你说的就是在脑子里把这个画面推演出来,然后我再和演员一起去尝试,有的时候想象的和实际能够完成的不太一样,所以需要不断地尝试和推翻。这是个很磨人的过程,基本我的创作都是这样的。

记者:你在这部剧中最坚持、最“心头好”的部分在哪里?

赵淼:最坚持的应该是这部剧的后面45分钟,因为我们把那些台词完全变成画面的了,正如你所说的它能那么抓人,跟这部分我们对每个细节的尝试与磨砺有很大关系。而且后面45分钟我们特别想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讲了很多事情但又不能感觉节奏拖沓,让观众能感觉事情一点点地在变化,但是又不能让舞台上的时间抻得太久。实话说这挺需要功力的。

记者:这个戏里加入了很多中国传统元素,而且用得很恰如其分,道具的运用很妙,如傩面、舞狮、毛笔判官,更不用说皮影了,还有你说过的从中国盆景中悟得的舞台感觉都很有意思,还能看到高甲戏看到京剧看到许多戏曲元素的浸入,感觉你像打通了什么?

赵淼:我可不敢说我们对中国传统文化学得如何深入,但试图为每一个东西去寻找一些依据,比如天圆地方,比如阴阳五行,还有从太极里悟得的。这些东西我觉得可能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信仰。所以我们就使劲地去看、去摸索、去学习这些东西之间的关系。这些元素也是在这个戏还在酝酿阶段我就希望它们能够在这里出现,也一直在寻找它们出现的方式。有意思的是我们不希望它是原样呈现,它是神似的又不完全是,比如借鉴京剧的程式但是我们用了傩戏和现代舞的方式进行创作,使之成为一种融合后的新的表现方式,我觉得这是最有意思的。

记者:这部戏正处于你个人创作生涯的哪个阶段或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中?

赵淼:实际上我认为,中国形体戏剧的发展可能需要几个支点,这部戏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正在慢慢地把我想的几个支点支撑起来,比如中国的面具戏——傩戏,中国的戏曲以及中国的皮影这三个支点做一个尝试和打通。这是我非常希望去尝试的东西,那么现在的状态就是要这几个支点与肢体的巧妙结合与融合。皮影在这部戏里没有出现太多,如那个一米六高的大皮影的几次出现,很多观众都在猜它在剧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其实我希望它的出场是神秘的,是有所指的,或者可以理解为是男主人公马骥的一个心魔。

记者:这部戏最终呈现的样子与你之前的设想差别大吗?

赵淼:非常非常大,是一个不断成立又不断推翻的过程。大概一年前我接到这个剧本时就开始琢磨,此后大概经历了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我们想做一个特别纯粹的古装戏,大家都穿古代衣服说文言文;第二个时期,也就是到了五六月份的时候又觉得它应该是一个特别现代的戏,大家都穿着西装,特别职场的那种纯现代戏;结果7、 8、 9月这三个月没排练,又发生了变化,就觉得它应该是一个很有中国特色的,有中国风格和中国面貌的戏,既古代又现代,于是采取一种融合的方式,所以就最终变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

记者:这部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演员的构成,成员有以皮影剧见长的韩非子剧社的成员,有以形体剧为主要表演特色的三拓旗剧社的,还有以话剧为主的国话的很多年轻演员,这样的演员组合形式以前有尝试吗?尤其对于此次出演重头角色的不少国话的演员来讲,他们演传统话剧居多,这样大体量的形体剧演出很少接触,你们怎么磨合并做到完全成为了一个如此齐整而默契的新团队的?

赵淼:这样的尝试并不是太多。我们之前和韩非子剧社其实也一直想合作,比如排一部新戏《形影不离》 ,就是要用到形体与皮影的。但因为排这部《罗刹国》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时间相当大,于是那部戏就暂时搁置了,大家把全部精力都用到这部戏上。像这样与国家院团的合作,对于我们来讲都还是第一次,有很多很新鲜的感觉,但实际上演员们之间也并不陌生,因为都是师弟师妹们,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剧团工作,都是最年轻的一拨演员,人员构成混合得那么丰富这是第一次。大量的形体剧的训练对于国话演员们可能确实是第一次,但他们的眼界很开阔,有大量舞台剧观剧经验,真正的难度在于排练中不断地搭架子然后推翻,这样反复的过程大概有六次甚至更多。我们这次超长的100天从秋天到寒冬的排练过程,也就是在日复一日的排练过程中大家磨出的一种默契,这与我们三拓旗平时训练的方法也有很大关系。大概有一周左右的时间非常残酷,大家就在数自己全场一共走了多少步,这要求每一次演出基本统一,一遍遍地联排一遍遍数,才能保持高效统一。实际上有一种力量叫陪伴,也就是大家互相之间陪伴了100天,在这100天的训练里大家一块儿试错,然后发现渐渐地变成一个整体。

记者:三拓旗已经走过20年,你也成为中国形体剧方面最有代表性的导演,在如此的探索和坚持下有没有想过剧社未来的发展?比如与影视剧的跨界融合?

赵淼:目前我对电影电视方面还没有什么计划。宏伟蓝图真没有,就是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