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试读三
| 2017年01月23日13:14
1987 年,父亲在《日瓦戈医生》封三的白页上写:“……反映当时的动荡,饥饿、破坏、逮捕、投机分子和知识分子的沮丧,都是事实,但作家的任务是什么呢?知识分子决不是沮丧和黑暗的。”那个时期,我一直在写小说,我总觉得这些字是他为我写的,他一直对我的写作和以后的编辑职业忧心忡忡。
本书范围止于1965 年,是考虑之后景况,有太多的共同经验——书中某些细部,实也溢出了篇幅,总之,三种记忆和叙事、引文、解释不厌其烦,包括极为繁复的编排过程,让我懂得,即便再如何拓展蔓生,作为个人,总徘徊于独自的情感和视野里——人与群的关系,人与史的碰触,仿佛一旦看清了某些细部,周遭就更是白雾浑茫……万语千言,人只归于自己,甚至看不清自己。
读到1950 年代他们反复讨论家中开支的内容,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卖掉那箱嫁妆?母亲睁大眼睛说:这怎么可以?根本不可能的,是想都不会想的事!!
确实如此,时代过去了,这种激烈表达,已少人能懂,卖出金银细软,当年必须提供详尽户籍资料和单位证明……这些特殊细部背景,非常容易风化,非常容易被遗忘。
记忆与印象,普通或不普通的根须,那么鲜亮,也那么含糊而羸弱,它们在静然生发的同时,迅速脱落与枯萎,随风消失,在这一点上说,如果我们回望,留取样本,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