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古代,然后画画
来源:文艺报 | 何平 2017年02月17日14:20
这十数年,子聪的日子是编一本叫《开卷》的小刊物。编刊物,子聪编成了一个生活在古代的人,不是“古典”,是“古代”。
“古代”,那时候,如有人说的,路要慢慢走,花要寂寂开,风景要缓缓看——甚至觉得子聪这个名字也是古代的,放在《论语》里恰恰好吧。
生活在古代了,自然要画画。画画自然要有古代的气象。
子聪的画是清瘦一路,但瘦而不枯,有生命的欢喜,如山边水,林中风。
当今中国画,和他们更古老的前辈相比,把中国画“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的艺术精神完全弃之不顾。而生活在古代的子聪却拾得起这个传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现在许多中国画家能够在人前广众面前进行表演式的即兴创作,如此喧嚣扰攘中,他们是如何寄兴写意的?中国画沉湎于自然万物。那些自然万物都可以成为他们绘画的主题。观察中国画,不只是显赫的松竹梅兰,几乎所有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和相处的动物和植物都自成一个艺术谱系。中国古典的世界,这个由自然万物构成的纸上的或器物上的世界,已经和现实的世界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世界。艺术世界的自然万物,是另外一个意义的世界。
应该意识到,在中国画曾经的时代,一面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罗网专制,另一面却是王纲松懈的漏洞百出。所谓国破山河在,国与山河并列、并置,世界为我们预留了向自然万物的逃逸之路。而我们今天呢?中国画几乎很少成为表达独特见解的艺术,甚至那些风景和自然万物也是抽离现实的假象。更多的,我们必须承认,包括子聪,在今天中国画的艺术行为,是怀抱乡愁在纸上复现那些花卉、树木、人与器物,等等。而艺术史的古老中国画世界,那些山水、花卉、树木、庭院……则是当下中国画遥远的故乡。这样看,我们中国画的每一笔,都是类似几场梦而已。是可以允许中国画成为一门沉溺幻想的纯粹艺术,仅仅是为了弥补我们精神世界的匮乏;但也可以使我们不断的返乡,不只是技术主义的,而是和精神、和心灵密切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