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影都是讲人性的善良
来源:北京晚报 | 2018年01月18日16:44
对谈记者:王金跃
对谈嘉宾:郑来志(电影导演)
在现在动辄票房过十亿的年代,很多人一提到导演,自然就想起了那些重量级的导演们,但其实在这些名利双收的导演背后,还存在着大量的默默无闻但依然在坚持拍摄电影的青年导演们,郑来志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位已经拍摄了《恐怖旅馆》等7部电影的青年导演现在依然没有挂靠任何大公司,拍摄每一部电影都需要自己亲自去拉资金、找演员,事无巨细参加每一个环节。本周五,他的第8部电影《梭哈人生》将在全国公映,本报记者日前专访了郑来志导演,他向记者很坦诚地聊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坚持和梦想……
人生就是一场竞赛
记者:《梭哈人生》这部影片很容易让人想起“打扑克”,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请您谈谈拍摄这部电影的缘由?
郑来志:最初是这部影片的制片人找到我,可以算是一个命题作文,刚好我的上一部电影《致我们终将到来的爱情》讲的也是年轻人的题材,这是我比较熟悉的题材了。在我看来,人生就像是一场竞赛,有些人一开始手里拿着一副好牌,但是却打坏了;但有些人可能一开始捏的都是烂牌,但最终居然打出了好牌。我在这部电影里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作为一名北漂,我自己也有亲身的经历,我们都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创业、漂泊,这中间有很多的感受和领悟,我觉得“梭哈”这两个字也代表了很多外地年轻人的一个梦想。这部电影里面有两位女孩,一个来自城里,一个来自草原,她们对于爱情和梦想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是两个价值体系里的人,影片最后,她们也有了不同的命运。
记者:您一开始是拍恐怖片出道的,包括《恐怖旅馆》等影片,都是些小成本的电影。现在每个周五,除了那些大明星出演的大片外,其实还有很多部成本很小的电影同时上映,多的时候高达10部,但这些电影往往上映没有几天就销声匿迹了,有些甚至只有几万元的票房。你的创作数量不少,如何平衡票房和制作成本上的压力?
郑来志:我的这些影片的确成本都不高,大部分都是几百万的资金。作为导演,我一贯是把资金控制在安全范围内。这些电影在院线上映后,可以回来一部分票房,然后还可以在新媒体、电影频道和海外版权上收回一些,总的来说,回本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对于我来说,现在要想找到一些流量明星来出演,是不太现实的。我只能找一些有过演戏经验,但是戏不错的演员来加盟。《梭哈人生》我们本来计划用30天的时间来拍摄完成,但是最终只用了25天左右,提前完成了任务。
这部电影的故事虽然发生在北上广等大城市,但是由于拍摄资金的问题,我们最终是在浙江武义的县城拍摄的,因为这里的很多景点我们可以免费拍摄,这样就省了很多成本。这是一个拍摄技巧的问题。
记者:请评价一下赵韩樱子和施予斐这两位年轻演员,她们各自在片中扮演来自大城市的林菲儿和来自草原的李可。
郑来志:施予斐曾经在《人鱼帝国》中担任过主演,她原来是搞音乐的,但是一直都有演戏的梦想,她在现场很敬业,当然我也在一直指导她,让她的表演符合我的要求。她的台词说得很专业。赵韩樱子算是流量明星,她是直到开机后才进组,因为档期的问题,她在电影中发挥的机会不多,算是完成了任务。
别动不动拿《辛德勒的名单》作为评价标准
记者:您在电影圈其实也奋斗了不少年,但是可能相对于那些大导演来说,您现在还不算有名,是什么让您能够坚持梦想这么多年?
郑来志:我先说说我的经历,我在2005年的时候曾经想考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但是英语过不了关,所以就没有考上,这时候,谢飞导演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很想当导演,其实可以参加进修班,于是我就在摄影系的进修班进修了一年。
2007年管虎导演拍摄电视剧《沂蒙》和电影《杀生》的时候,需要一个导演创作助理,我就去参加了。算起来,我们也是“师徒情”,我在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后来我就自己开始拍摄电影,当导演,当时长春电影制片厂正好要拍摄三部农村题材的电影,就找到了我,我一看,三部电影分别讲述了黄昏恋、农民工和农村老广播站的故事,都不是我擅长的题材,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锻炼自己的能力,于是就接了。每部电影的预算只有100万,其中我还和田华老师合作过一部《早安,龙门崮》。
2012年的时候,我用500多万的资金拍摄了《恐怖旅馆》这部电影,最终在院线收回了1600万的票房,我自己对于这部电影比较满意,在视觉语言的设计上也很生猛。但比较遗憾的是,宣传方把这部电影说成是“鬼片”,这一点我很无奈,我觉得这是一部惊悚片。
记者:恕我直言,您拍摄的《恐怖旅馆》和《枕边诡影》的网上评分都不高,我看了一下,只有2.8分,这是一个很低的分数,你自己是怎么看的,觉得公平吗?
郑来志:我发现,现在在网上打分的观众,动不动就是拿《辛德勒的名单》这样的电影来作为评价标准,这对于一个没有资源的新导演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恐怖旅馆》在导演协会的同行中评价其实很不错,我自己也是导演协会的成员,他们遇到我都说,这部影片拍得不错。
很多观众其实根本不知道电影拍摄的流程,包括大部分影评人也是,他们只是拿世界上最高的标准来要求我们,这公平吗?
就拿《致我们终将到来的爱情》这部电影来说,网上的评分也不高,但其实爱情片的套路都差不多,大部分的桥段都似曾相识,我自己觉得,这部电影中的人物和事件之间的关系都是合理的,在逻辑上完全说得通,这部电影网上播放时,点击量高达5300万,很多弹幕上的评价也很高。后来有一些年轻人告诉我,自己的爱情生活跟电影中的很相似,这说明,这部电影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好在我自己是一个心理很强大的人,我一般不太受评论的影响。我觉得当一个导演,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成。
第一个去领
“金扫帚奖”的导演
记者:还有一事,去年3月份第八届“金扫帚奖”上,《致我们终将到来的爱情》被评为“最令人失望的中小成本电影”。一般人可能不会去现场领这个奖,但是你就去了,你也是这个奖项举办以来第一个去领奖的导演?
郑来志:这个事情我想说一下原委。我其实不认识程青松,是他们的宣传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出席现场,我当时正在南方取景,也没有多想,反正也无所谓,就答应了。后来回到北京后仔细一琢磨,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有言在先,也不能食言啊。于是就去了。
我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兑现承诺,同时也是在挑战我自己内心的脆弱。当时有不少朋友提醒我,千万不要去现场领这个奖。但我也抱着锻炼自己心态的目的前往,如果这一关都能够闯过去,那我自己就成长了,以后遇到别的难事,也都不怕了。
我希望能够有一天再去一次现场,这一回去是领“年度十佳”之奖。我有信心能够等到证明自己的那一天。
记者:的确,作为一名还不太有名的年轻导演,在北京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在以往的报道中也常常遇到有些年轻的导演们,为了追求梦想,一直在跟生活做斗争。你也有类似的经历吗?
郑来志:我是活在自己逻辑里的一个人,我是水瓶座,单纯,坚持自己的梦想。我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可以说,电影就是我最大的梦想。我也有卖房的经历,那是我唯一的一套房,现在我只能在北京租房住,但是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我觉得,能够租得起房子,有电影拍就行了。
我现在拍摄了8部电影,也在罗马尼亚电影节和悉尼电影节上获过奖,我对于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记者:对于一个导演来说,现在最难的恐怕就是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尤其是现在,有名一点的明星都片酬很高,普通导演未必请得起,你在现实中是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
郑来志:我前两年想拍一部喜剧电影,大概预算是3000万,当时跟香港明星薛凯琪、内地明星景甜都说好了,她们对于我本人是很认可的,都答应来。我自己当时只拿生活费的钱,就想拍出这部电影,但运气不好,最后投资方的老板因为理财问题跑路了,这个3000万的项目也流产了。
我也曾经在拍摄《枕边诡影》时想请一个演技派女演员来出演,但是她要价700万,而我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也是700万,所以就失败了。
对于我们这些还没有出名的导演来说,个人的创作魅力还不能够吸引到这些明星主动来演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现在是一个自由导演,不像华谊兄弟这样的大公司,导演只管创作,投资和请演员有专人负责。我自己从一开始的拉资金,到找演员,搭剧组,都是亲力亲为。
我的电影其实一直有一条主线,就是讲述人性的善良,剖析人性中美好的部分,这是我自己对人的认知。我希望有一天,有一部好作品问世,能够吸引到更多的资金,更多的明星们参与,那时候,我相信网上的观众就会没有那么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