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卓:相比美貌,塑造能力更为重要
来源:北京晚报 | 王金跃 2018年04月10日16:32
从2009年出演《春风沉醉的夜晚》入围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提名,青年演员谭卓的演艺生涯就一帆风顺。此后她接连出演了《Hello,树先生》、《追凶者也》等文艺片。去年,她参演清宫剧《延禧攻略》。最新作品则是正在公映的电影《暴裂无声》,她饰演片中唯一的女主角,一个民工的妻子,一个丢失孩子的母亲。谭卓演绎下的人物,沉默坚韧但又无处宣泄。《暴裂无声》作为忻钰坤导演的第二部长片,目前网评分高达8.3分,谭卓的表演为电影增色不少。接受采访时,谭卓聊起了她这些年演戏的感悟说,跟塑造那些性格复杂的人物相比,“演傻白甜对于我来说反而最难”。
记者:你以前看过导演的《心迷宫》吗?这个剧本打动你的点在哪里?
谭卓:我看了《心迷宫》,当时这部电影很火,大家都会关注。后来他们找到我,说是《心迷宫》导演忻钰坤的新作,想跟我合作,我就非常有兴趣,我说好嘞,我看看剧本。看完剧本之后,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夜里就做噩梦,梦见很多恐怖的画面,然后心里面的情绪非常重。我记得戏里面有一场描写小孩儿死了之后,出现在山脉上,迎着太阳跑的画面,我的心就碎了,就受不了了,因为看起来很美好的一个画面,其实是导演幻想的画面,小孩其实在电影里已经死了,我心里真的接受不了这种刺激和崩溃。后来再去跟导演聊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地说到这个场景,忍不住落泪,就跟导演哭,然后就这样很自然地合作了。
记者:合作之前你对忻钰坤导演什么印象,现实中跟你想象的一样吗?
谭卓:合作之前我并不了解他,反倒是合作之后,是有变化的,比如在片场和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导演会比较严肃,比较闷、很稳,少年老成的感觉。有时候觉得现场太闷了,我会跟他开玩笑,不过他也不开玩笑。然后我想,是不是对女演员太敏感,要敬而远之,因为做导演,压力是非常大的。他在现场要思考很多问题,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打扰他,等工作结束了,他好像也能松口气,他就会轻松一些,跟大家开开玩笑,挺幽默的感觉。包括在这个电影里面,大家也会看到一些比较幽默、有趣的地方。这就是所谓戏如其人吧,忻钰坤身上还是有这些东西的。
记者:你在片中饰演的翠霞是一个很土的农村妇女,这跟你现实中时尚的外表相去甚远,你对于刻意扮丑扮土有无压力?你觉得女演员的美貌度有多重要?
谭卓:我倒不是刻意扮丑的。但就这个角色而言,她是需要我这么去做的,翠霞在片中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作为演员去正常履行我的工作,在形象上也是。演员的职责是塑造各种角色,而不是只塑造美丽的角色,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比起美貌,我觉得演员的塑造能力更重要。因为有时候,你极致的美貌,可能会限制了你塑造角色的能力。我要追求的只是如何把这些角色塑造好,不管是这个农妇翠霞,还是《西小河的夏天》里面的一个十岁孩子的妈妈杨惠芳,又或者是《如梦之梦》里面那个美艳绝伦的顾香兰,我要解决的是角色难度。
相比偶像剧中的那些“傻白甜”角色,我更加愿意饰演有性格魅力的角色,我觉得自己没有兴趣去诠释这种偶像角色,这反倒对我是最难的。
记者:翠霞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你片中的丈夫张保民是一个哑巴,你是如何跟张保民的扮演者宋洋演对手戏的?
谭卓:当时看了剧本后,我觉得翠霞这个人就在我脑子里了,我对她有感觉,就去演了。有些角色,我看到了之后,脑子里没有她,出不来那个人。演一个突然失去孩子的母亲,我觉得分寸感会特别难,就是她什么时候要呈现一个什么样的度。虽然翠霞的戏份不多,但其实在她身上也要同时体现出孩子丢失的这些日子里在她身上的变化。比如说孩子丢了第一天什么反应,第三天什么反应,第十天又是什么反应。这个分寸要去把握。既要有情感流露的真实,又要有一个合理和进展的心理变化。
可能我的回答会让你有些失望。比如说我这个角色是怎么揣摩跟张保民对戏的。因为我是一个感受派,我会真的到现场,去看对方是怎么演的,他怎么塑造这个角色,然后真的去感受他,然后做反应,就是这样。
记者:电影的结尾非常震撼,翠霞怀里抱着一只羊痛哭的戏份很打动人心,你当时做了哪些准备帮助自己进入情境,在你看来,为什么有的演员哭戏会打动人,而有的演员哭戏却让观众有想笑的冲动?
谭卓:抱着羊痛哭的戏份,诀窍就是要进入翠霞的内心世界。我当时拍这段戏的时候,就觉得,我好像看见了我的孩子,这么久没回来,我心焦得不行,被灼烧。我有不祥的预感,我很恐惧,很担心,但我又无能为力,特别的无所适从,我在心里盼着孩子回来,那只小羊是他平常的一个玩伴,平常孩子晚上睡在屋里的时候,小羊也睡在屋里面,我抱着那只小羊就感觉好像在抱着我的孩子,我看着那个空空的院子,就仿佛看见了孩子平常在那儿玩儿的景象,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好像还骑着小三轮车在那里转圈。有很多我们日常可能会看到的一些孩子活动的场景都呈现出来了,这是一个母亲的幻觉,我就很心碎,可是,你真的去看时,那个东西就没有了,都是空的,那些画面消失了。
我当时演的时候就是想象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感受,所以后来一下子很崩溃,很绝望,自己不知道怎么办。片中的翠霞,并不是一个有能力可以出去寻找孩子的母亲。简直是太绝望了,我的心都碎了。
记者:你会看自己饰演的电影吗?对于这次自己的表现,感觉如何?
谭卓:电影已经看过了,我的电影在公映前我一定会找机会去尽快看。《暴裂无声》这个片子让我们证实了忻钰坤导演是值得期待的,也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误。作为一个新导演来说,第二部影片呈现了跟第一部这么大的差异性,在影片的驾驭能力上也看到了他的能量展示和变化。忻钰坤也是我非常期待还能继续合作的导演。
我自己对这次表演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戏份不算多,但是我对我完成的还算满意吧。
记者:你是东北姑娘,性格中有东北女孩的特征吗?你如何看待现在自己身上的文艺片女演员的标签?
谭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虽然很早离开了东北,但是身上依然有很深的东北烙印,我是一个非常地道的东北姑娘,东北女孩非常豪爽,有豁达的胸怀,很勤奋、机智幽默。
作为青年演员,我觉得我很幸运,因为接触到的基本都是最好的电影节,无论是戛纳,还是威尼斯等。把我带到了一个最顶级的世界电影平台上来,让我见证了那些电影节的魅力,对我专业领域的启发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