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
来源:中国作家网 | wangyuge 2018年04月19日21:39
五年前,杜鹃孑身一人去了广州。
距今五年有余。大概也有二十七八芳龄了吧。至今,家乡都没人知道她的消息,该不会是……
猜忌、猜疑、猜想、猜测等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接踵而至,要么说杜鹃是被人害死了;要么说她在广州傍上什么有钱的大老板、亿万富翁的款爷。总归,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杜鹃的母亲在家里,每天以泪洗面,想闺女想得一夜愁白了头,条条皱纹爬满了额头,身体每况愈下,几十年的哮喘病,旧病复发,随时都有可能踏上“奈何桥”……
邻居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大婶子们,时不时地过来照看照看她,安慰安慰她,她时常眯着浑浊不清的眼睛,对她们唉声叹气地说:“就当我没生下她这个忘恩负义的闺女,是死是活,我也没能力,也没本事去找她,反正,我的寿限也不会太长啦,走一步说一步,过一天算一天吧。”
东院的巧凤大婶经常过来跟她坐坐,总劝她说:“哎——颜大婶,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你不连心不挂念,你只是在嘴上说说气话;其实,在你的心里还是很惦念她的。叫我说呀,人家杜鹃这闺女吉人自有天相,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你,说不定到时候就是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哩;想开点,凡事都往好处想。”
“哎呀。巧凤啊,话虽然是这么说,事儿不出在谁的身上,都会这么说的,有时候我也只能自解自劝,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能怎么办?要是老东西还在的话,兴许他还能替我去找找闺女……”
“杜鹃都二十好几的人啦,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她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有事,以现在的什么人口失踪信息查询,传递可快了,她在广州那边要是真出事的话,人家那边的公安局早就会找过来的……”
“是吗?哎呀,巧凤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在理儿……”颜大婶似乎茅塞顿开,心里豁然开朗了。她忽然拉着巧凤大婶的胳膊说:“你能不能陪我去咱乡里的派出所查查杜鹃的下落吗?”
“这事啊,颜大婶,我还真是拿不了主意。”巧凤大婶扶着颜大婶坐下来说:“要不这样吧,等俺那口子从乡里开会回来,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派出所帮你查查,看看是啥情况,我再过来告诉你行不?”
“行、行、行,那就麻烦你、拜托你啦。”
“没啥、没啥,近亲近邻的,应该应该的——”
颜大婶似乎找到了一线希望,看到了能找回闺女的一丝曙光。
……
且说杜鹃姑娘,一走就是五年多,撇下一个病秧子的老母亲在家,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老母亲。那她在广州那边到底是干什么的?工作有那么缠身吗?就不能回老家看一看自己的老娘呢?
杜鹃高中毕业后,因为家庭的变故,父亲杜汉卿和哥哥杜书涛神秘失踪,生死不明,是她曾经一度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一直沉浸痛苦、悲怨的 “深潭”中不能自拔。
那年,父亲杜汉卿和哥哥杜书涛,通过乡里的劳务输出办公室,介绍了一份去矿山挖石墨的工作。据说,这份工作很挣钱,只要能吃苦,身体棒,一个人一年下来就能挣到八万到十几万块钱,这可是比在家鼓捣那十几亩责任田几年的收入多得多,但是,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太大。
那天,跟着杜汉卿十几个报名的村民,听说有危险,不敢去下矿了,多半人打了退堂鼓,另谋打工出路。
一向都是倔脾气的杜汉卿,冲着打退堂鼓的村民说:“我就不信这个邪,想挣大钱还前怕狼后怕虎的,都没出息。”他随后对几个愿意去下矿的村民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想出力,还想挣大钱,世上哪有把白花花的钞票送到手里的,那岂不是做梦‘天上掉馅饼’——净想好事。”
在他的鼓动下,又有几个村民加入到了去下矿的队伍里,杜汉卿三番五次的劝说儿子杜书涛跟他一起去下矿。
话说杜汉卿和村民们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南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当他们来到所谓的挣大钱的石墨矿,所有的村民都被眼前四面环山、悬崖峭壁、戒备森严的境况吓得惊呆啦。
村民个个面面相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胆大的杜汉卿,也被眼前的这一切给镇住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悬崖峭壁外,山腹中都是阴森森的茂密的森林和密不透风的灌木丛。
山腹中,只有一条狭窄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没有其它路径。杜汉卿已经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挣大钱的地方,是跳进了要命的“龙潭虎穴”。但是,他还弄不清楚,这里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这种境况下,一向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们,个个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带队的往山腹里面走。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带队的那个瘦高个子,让大家停下来说:“你们都在这里先休息一下,不准乱跑,谁在这里迷了路,走丢失,本人概不负责。”
杜汉卿一直迷惑不解,赶紧走过来,拉着瘦高个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带我们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告诉你,少打听,干什么到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瘦高个子突然翻脸不认人,和来的火车上有说有笑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杜汉卿不免有点虚惊,在心里嘀咕说:“娘的——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嘛,把人带到这种见不着光的鬼地方,该不会是送进阴曹地府见‘阎王’的吧?”
瘦高个子朝着对面的一道空隙,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音刚落,就听呼啦啦地从灌木丛中窜出几个好似财狼猛兽般的人来,穿着迷彩服,手里端着枪,凶煞恶神般地将杜汉卿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家伙,走到瘦高个子面前,瘦高个子跟他咬耳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虎背熊腰的家伙离开了瘦高个子,向对面的灌木丛走去——
杜汉卿和村民们看到眼前全副武装、个个面露凶煞恶神般的家伙们,心惊胆颤,大家紧贴着身。杜汉卿低语地对儿子杜书涛说:“我真后悔不该让你来,咱俩都被困在这里,让你妈和你妹妹在家里不知该怎么办。”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杜书涛跟父亲说。
“看来,我们真的是上当受骗啦。唉,都是钱给闹的。”杜汉卿悔不当初地说。
“好了,爹——谁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杜书涛说。
……
正当父子二人说话间,虎背熊腰的家伙带着一个人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瘦高个子急忙迎上前去,脸上弹出几分卑微的笑意,卑躬屈膝地同那个穿着一身西服,叼着手指粗雪茄烟的中年人,不知道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那个中年人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龇牙咧嘴“嘿嘿”冷笑一声,拍了拍瘦高个子的肩旁,操着一口南腔北调的中国话说:“嗯——这次你干的不错。他们看起来都很身强力壮,符合我们的条件,我会向泰国总部为你请功的。”他说着,向站在旁边虎背熊腰的家伙手中,接过一个皮箱子,递给了瘦高个子说:“这是给你的一部分酬劳,等把这批人全部安全送过边境,再把另外的一部分给你。”
瘦高个子点头哈腰地、仿佛公鸡捣蒜似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
“什么?要送我们出境?”大家一片哗然……
瘦高个子拎着皮箱子,在大家面前晃晃,面露得意地笑,说:“一帮愚蠢的土包子,我已经拿到钱了,就不妨实话告诉你们吧,就是把你们弄到境外种植罂粟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罂粟?”
杜汉卿和大家都不明白地摇摇头,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瘦高个子“嘿嘿”冷笑一声说:“真是一窝土包子,就是种大烟的……”
“什么?”大家一脸的愕然……
……
瘦高个子说完,拎着皮箱子得意洋洋地离去——
只见那个长着一副外国面孔的家伙,跟虎背熊腰的家伙附耳嘀咕了一下,虎背熊腰的家伙,应声飞快地朝着瘦高个子去的方向追去,就在杜汉卿和大家唉声叹气时,没工夫,就听到附近传来一声枪响,杜汉卿和大家吓得抱着头不敢声响。
没过几分钟,他们看到虎背熊腰的家伙,拎着皮箱子从瘦高个子去的方向回来,把皮箱子交给了那个外国人……
此时,杜汉卿和大家彼此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杜汉卿心里说:“只有在电视上看过黑帮黑吃黑,没曾想到今天亲眼目睹了真实的黑吃黑,真的好可怕啊……”
那个外国面孔的家伙接过箱子对虎背熊腰的家伙说:“把他们都带进山洞里,记住,先不要给他们吃东西,饿一饿他们就没有力气逃跑了……”
杜汉卿在心里骂了起来:“他妈的——真够狼心狗肺的……”
虎背熊腰的家伙领命和刚才从灌木丛窜出来的几个人,带着杜汉卿他们往山洞走去……
……
这真是世事难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杜汉卿他们指望出来挣大钱,可以改变自己经济贫弱的穷困面貌,却不曾想到陷入了人间黑暗的 “魔窟”——
杜汉卿心里想:“只有听说过拐骗女人卖到外国去的,却没听说还有拐卖男人的……真实大千世界百杂碎,无奇不有。真的是江湖凶险,饿狼熊虎遍地走啊!”
杜汉卿越想越感到手无束缚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啦。
……
话说一年以后,杜鹃一直没有父亲和哥哥的消息,在家苦闷着也不是个办法,父亲是家里的天,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两个男人一个都不能少啊。
杜鹃就对母亲说:“妈——不行我去广州,一边打工一边打听打听我爹和我哥的下落。”
“哎呦,闺女呀,你个姑娘家家的,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妈我实在不放心,要不咱再等等,说不定你爹和你哥明年一开春,就能回来了。”
“他们出去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算是不回来,也该来个信什么的,况且,到现在也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谁会知道他们……”
“是啊,这都出去一年多啦,没信来没信去的,也没见到寄回来半毛钱……真的让人担心死啦。”母亲说。
“你就别拦着我啦,我一定要去找他们。”杜鹃下决心说。
杜鹃临行的那天,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鹃儿,你此去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找到找不到你爹和你哥,你都要快点回来,现在他们俩都没了音信,妈不能再没有你呀。”
“知道啦,妈——”
……
且说,杜鹃告别了母亲,只身来到了广州,首先要找到一份工作,自己能够安定下来,才能捋清头绪,寻找父亲和哥哥的下落。
杜鹃经过十多天的辗转,找到一家中外合资的银鹰时装厂,经过几轮的面试、笔试考试和模特表演赛,杜鹃以最优异的成绩,在三百多名前来参加模特大赛中,夺得了模特表演一等奖的桂冠。
此次大赛正是中外合资银鹰时装公司,为参赛亚洲时装模特表演的选拔赛。却让杜鹃歪打正着赶上了。
幸运如此眷顾降临到了从农村出来,初来乍到的杜鹃身上,可是,此时的她,想起父亲和哥哥现在生死不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一直牵挂着父亲和哥哥,一天找不到他们,就一天寝食难安,就算是自己能够出国得到最高的奖赏和荣誉,也没有人和她一起分享这些幸福和快乐。
杜鹃不由得黯然神伤……
在时装表演训练彩排时,杜鹃完全失去了初次参加赛事的情绪,很难进入角色,第一轮第一个上台亮相,就在台上出了个大洋相,由于走神,一只脚绊住了拖地的裙子,就被绊了个仰八叉。顿时,台上台下的观众,轰然狂吼乱叫,有不雅观的人居然向杜鹃身上投掷果皮,轰她赶快下台——
杜鹃有生以来,经历了第一次这样遭遇被人羞辱的残酷现实,第一次在人生中跌落了一个大跟头,这是一次多么高规格的赛事,却让她一走神,给搞砸了。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感到无地自容,无法面对观众,想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尽管这样,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父亲和哥哥的音容笑貌,时而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回旋着父亲和哥哥向她发出痛苦的求救的声音:“杜鹃,快来救救我们啊——”
杜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哇”地大哭起来,她撩起裙子,含着满眼痛苦的泪水,飞快地跑下台去。
在她的身后,又想起观众的疯狂地嘲笑声……
彩排舞台上的模特们,也都个个嘲笑说:“农村出来的就是个土包子,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糊不上墙的烂泥巴,逞什么能。”
她退下彩排舞台后,心里燃起无名的心火,自己恨自己说:“真不争气,多好的一次机会,让自己给玩砸了,看来要失去机会了,不能在这里立足了。”
就在她躲在化妆室一角自责时,银鹰时装公司的女董事长鲁文娟,找到她,也很是生气地批评她说:“杜鹃,你是想砸掉我银鹰时装的招牌呀。”
杜鹃流着委屈的眼泪,说:“董事长,我不是、我不是……”
董事长鲁文娟说:“好在不是正规表演,只是彩排,如果是正规表演,在国际舞台上,就你这一下子,你知不知道要造成银鹰公司在国际上有多大的负面影响,要给银鹰公司带来多少经济损失?”
杜鹃噙着迷蒙的泪水,摇了摇头……
“告诉你,银鹰公司就此取消了参加国际时装参赛资格,用你一生的付出,也挽回不了银鹰公司在国际上的声誉。”鲁文娟说。
“有这么严重吗?”杜鹃不理解地问。
“你以为呢?”鲁文娟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耐心,对杜鹃说:“别以为这些都是属于私营、股份、民营公司,尤其是中外合资的公司,是最具有资格参加国际表演赛事,她不仅是代表着这一个公司的形象,而且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时装行业的实力和形象,一次失误,你砸的不是哪一家公司的牌子,而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整体形象。”鲁文娟语重心长地说。
“这么高的规格和要求,董事长,我还是退出吧。”杜鹃如释重负地说。
“杜鹃,这次虽说只是一次彩排,但不亚于走上国际舞台有利于国家形象的展示,你的形象,就是整个民族服装文化、整个民族精神形象的展现,稍不注意,出一丁点儿状况,在国际上造成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鲁文娟接着问:“你刚才因为什么走神的?有什么心事?”
“鲁董事长,其实,我这次出来是找我父亲和哥哥的,也就是想在你的公司能够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一边工作一边找他们,我也没料到会进入时装模特队——”
“噢。原来是这样的——”鲁文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真的对不起鲁董事长,所以刚才想起父亲和哥哥——”
“我知道啦,想父亲和哥哥太投入了是不是。”鲁文娟替她圆了个台阶下。
“那我想问一下,你父亲和哥哥是怎么出来的?”鲁文娟问。
“据说是从外地到俺们那里去了个开发石墨矿的商人,要招了一批劳务工下矿挖石墨。我父亲和哥哥,还有村里十几名村民都报了名,跟着那个开采石墨的商人走了,已经一年多啦,他们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到现在生死不明。”杜鹃说着说着泪如喷泉……
“哎呀,傻丫头——”鲁文娟非常同情地说:“这里是大城市,你来这里找他们岂不是老水牛掉进里——有劲使不上。”
“怎么说?”杜鹃问。
“你想啊。开矿应该是在山区一带,一年多没有他们的音讯,就没有找当地公安报警?”鲁文娟说。
“俺就是想自己出来找找,如果找不到他们,俺在回去给公安报警。”杜鹃说。
“别慌。我问问你,你说他们一年前就出来啦?”鲁文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接着说:“我倒是听说过一年前有一批从内地运往云南边境的劳务工,说是要把他们运到境外做劳工,我还听说他们因为不想出境和一帮偷渡黑帮干仗,据说那批人中,被打死打伤四五个人,杜鹃,会不会就是你的父亲和你哥哥他们……”
“鲁董事长,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呦,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你也别当真,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说明,他们不会在广州的……”鲁文娟安慰杜鹃说。
“鲁董事长,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自行辞退,我要去云南找他们。”杜鹃一边卸妆一边说。
“傻丫头,事情没你想的那面简单幼稚。茫茫人海,你能有多大的能力找到他们,说不定他们已经被运到境外了,你又没有出境签证,你到哪儿去找他们呢?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们还在境内,你也没有任何的可靠的线索,咋能找到他们?”鲁文娟劝解地说。
“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呀!”杜鹃伤心欲绝地说。
“杜鹃,天无绝人之路。你听我的,你就安心的再我这里好好地发挥你的潜力。说心里话,我很欣赏你,你很有潜质和时装表演的天赋。你只要进行三到五年的封闭式训练,我敢肯定,你一定能为国际上一流的时装表演艺术家,就能在国际时装界一炮走红。”
“鲁董事长,你就别抬爱我啦。我真的……”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父亲和你哥哥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会替你去找到他们的,我给你开出的这个条件你还满意吗?”
“鲁董事长,我……”
“就这么定啦。”鲁文娟几乎是以不容置辩地口气说。
……
这真是一方面天降横祸一方面天降鸿福。
杜鹃不只道是悲还是喜,横祸来的突然,鸿福也降的太快。让她一时陷入到迷茫和迷离的幽径,无法找到人生的坐标。是去是留?还是……
她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
……
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况呢?
就在他们被境外的一帮匪徒带进山洞之后,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商量着怎样才能逃出“魔掌”的对策。
但是,他们虽说就四五个人,可他们全部都是拿着荷枪实弹的真家伙,他们完全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势群体,如果强行来个“霸王硬上弓”,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且不说逃不出“魔掌”,还会白白地丧命。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值得啦。
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说:“只能智取。”
可是,他们都是一帮没读过多少书的泥腿子,能有多少良好的计谋和计策呢?
他们从这帮匪徒掺杂着中国和外国含混不清的谈话中得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云南边境和进入泰国的边境交界处,也是他们设在这里的向境外输送劳工的交易“黑窝点”。这里极其隐秘也非常的隐蔽。无论是境内或是境外的特警部队都很难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这帮匪徒极其的凶狠、残暴、狡猾;只要是落入他们手中的境内“劳工”,没有一人能从这里逃得出去的,要么乖乖地顺从他们,送出境外,要么就被他们毫无人性地杀害,抛尸荒野,让这里的狼虫虎豹蚕食。可以说是连人的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这让杜汉卿他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些家伙们,警惕性非常高,灵敏的警觉也相当的超出人们的想象。一有风吹草动,快速反应能力也相当的敏捷。就凭他们几个手无束缚之力的泥腿子,想对付这样训练有素,枪法高超的匪徒,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简直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以卵击石。
天亮之前,他们就要被这帮匪徒送走出境。
杜汉卿他们,做好了以死相搏的准备。
那个挂着一副外国面孔的家伙,操着生硬的中外话,一再警告他们说:“谁若不安分,敢伺机想着逃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堪,我们会毁尸灭迹的。”
杜汉卿他们汗毛倒竖、一股股阴冷寒风只刺脊背。
……
尤其坐以待毙,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拼兴许还能有个还生的机会。
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商量着,他们十几个人分成五个组,对付那五个匪徒。
一组的一组的,以到洞外撒尿或是屙屎为由,趁机干掉他们。首先要齐心合力拼死抢下他们手中的枪,然后打死他们。这样才能有机会逃走。
……
到了后半夜,几个匪徒看样子也犯困了,杜汉卿他们为了逃生,正卯足了劲,毫无困意。等待时机。一举拿下这帮匪徒。
然而,事情并非是他们想象的那面简单,一帮泥腿子怎能对付得了一帮训练有素的匪徒呢?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他们要想逃出“魔窟”。还真的要费一番九牛二虎之力。
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商量,有他们俩先拿下那个吊着一副外国面孔的家伙,只要能够拿下他作为人质,就能逼着这帮匪徒就范,就能把他们送出这个吃人的“魔窟”。
一切不容他们再婆婆妈妈地犹豫下去。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说迟那时快,两个人一个箭步冲到挂着外国面孔的家伙面前,那是几个村民看到杜汉卿父子俩有了行动,他们按照原先的分工,对付那几个匪徒。
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双双扑过去摁住了那个领头的家伙,并高声呼喊道:“大家一定要夺掉他们的手中的枪。”
正当杜汉卿和儿子杜书涛奋力摁住那个领头的家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声,只见那个虎背熊腰的家伙,端着枪向他夺枪的村民猛烈的开枪扫射。几个村民就这样应声倒在了虎背熊腰的枪口下。
杜书涛一看事情不妙,情急之下,他丢下那个领头的,一个鹞子翻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虎背熊腰的家伙猛扑过去,把他死死压在自己的身下,哪知那家伙力大无比,容不得杜书涛有翻身的机会,他来个牤牛蹬腿的姿势,把杜书涛从他的背上狠狠地掀了下来,接着,他用枪托照着杜书涛的额头一顿猛砸,顿时,一股鲜血从杜书涛的额头犹如喷泉一样的汩汩地往外冒。只听杜书涛“妈呀”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杜汉卿看到儿子惨遭毒手,他也顾不得什么生死攸关,他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发疯般地冲向虎背熊腰的家伙抡去。谁知,那家伙早又防备,来个饿虎嚼食,躲过杜汉卿飞来的木棍,只见那家伙“速”地一个转身,把杜汉卿撂倒在地,拿起枪正对准杜汉卿的头部就要射击,却被领头的家伙挡住,说:“住手,不要再杀人啦。你把他们全部打死,我怎么向总部交代。”杜汉卿躲过了一劫。
……
有几个村民逃出山洞之后,却找不到来时的去路,整个山腹中被困在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他们明明记得有一条羊肠小径,可是,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老地方。几个村民面对这样死神般的“魔窟”,已经是山穷水尽,毫无办法,束手无策了。
几个匪徒几经搜索,把几个逃散的村民又一一找到,把他们带回山洞内,那领头的家伙“嘿嘿”冷笑一声说:“就凭你们这些长着人类猿的脑袋,还想跟我斗,还想逃出我盘踞在这里十五年、易守难攻的、铜墙铁壁的蝎子山,真是天大的笑话。”领头的家伙说完,伸手在洞口的石壁上摁了一下,就看到一块几尺厚的大石门将洞口关闭,他又伸手摁了另外一个机关,打开了洞门,对虎背熊腰的家伙说:“让他们再见识见识我们的天路吧。”
领头的家伙带着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又打开另一个机关,一帮匪徒带着幸存活下来的村民们,走出洞口。此时,那几个未能逃出去的村民,才猛然醒悟,他们看到来时的幽径,却原来是被洞里的机关给关闭啦。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真是人间地狱啊!”
……
杜鹃在银鹰时装公司,带着难以煎熬的思念,度过了五个春秋,参加了五次维也纳等高级的国际时装表演赛,连连夺冠。不仅给银鹰时装公司带来知名的国际影响,也提高银鹰时装公司在国际上品牌和地位。然而,杜鹃对一次次殊荣并不感兴趣,她在乎的是通过国际舞台,能够找最亲的亲人,哪怕是卸下那么高贵的头衔荣誉和闪动着诱人的令众多时装模特迷遥不可及的光环。只要能够找回自己的亲人比什么都重要。
五年艰辛寻找亲人的漫漫之路,令杜鹃心力交瘁。在这些年里。作为堂堂国际巨富的鲁文娟,也放下自己高贵的身子,在为杜鹃打听寻找她的亲人。有一条消息,始终在鲁文娟的脑海里盘旋着,据说泰国边境窝藏着一个“大毒枭”,不断地从境内贩买青壮男子,为他种植“毒品”货源。只是这条消息的来源,还不是太准确,她一直在查证有没有叫杜汉卿和杜书涛的人。据她得到另外一条消息,这些被运往境外的劳工,大都取消使用真实姓名,使用的是“数字”代号。所以,查证起来就十分的棘手,也十分的困难。目前,鲁文娟在没掌握到确切的真实可靠的消息,不能把这些消息透露给杜鹃。她想在得到可靠的证据和真实情况后,一定会和杜娟一起,去寻找她的亲人。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在杜鹃的焦虑中抹去,在她的痛苦悲伤的情绪中隐去。
再没有找到父亲和哥哥之前,她不能告诉母亲任何消息。因为,没消息给她,就等于是给她增加更大的痛苦和悲伤。,等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所以,她连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的事情,也没有告诉董事长鲁文娟。
鲁文娟一方面给杜娟吃定心丸,一方面加快帮她寻找父亲和哥哥的线索。
她曾多次给云南女子特警部队的同班同学枫玉贞取得联系,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线索和希望。
不久前,枫玉贞给鲁文娟寄过来一张男青年的照片,还有几张中年男子的照片。这是女子特警部队在边境巡逻搜山时发现的几具男尸。是境外使用的轻型机关枪打死的。有的已经面目全非,有的已经被山中的野兽撕烂或者啃成了白骨残骸。现场情形令人惨不忍睹。
鲁文娟看着这些灭绝人性的残暴行径,令人发指的惨状。心头涌起一股股难以抑制的怆痛悲伤。在心里愤愤地诅咒道:“这些不得好死的、下地狱的禽兽不如的畜生……”
那天,鲁文娟把正在排练的杜鹃找来,说:“杜鹃,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你可要挺住啊。”
“董事长,什么坏消息,你尽管说,我挺得住。”杜鹃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内心极度的恐慌不安,问鲁文娟说:“莫非是你有了我父亲和我哥哥的消息啦?”
“我不敢肯定,在云南女子特警部队的同窗同学枫玉贞,前几天,给我寄过来她们在搜山时,发现了几具不明真相的男尸照片,想让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父亲和你哥哥的尸骨。”
“在哪里,快让我看看。”杜鹃急不可耐地说。
“就在这里。”鲁文娟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几张照片。递给了杜鹃。
杜鹃拿过照片,一一辨认,有一张虽然尸体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头部还算清晰,杜鹃一眼就看出来是哥哥的尸体,就惊慌失措地脱口而出道:“这不就是我哥哥吗?”
鲁文娟听到杜鹃的意外的惊叫,“嚯”地从老板椅子上弹跳起来,走到杜鹃的面前,从杜鹃手中夺过照片,带着疑问地口气说:“你看清楚啦?你不会认错吧?”
杜鹃又从鲁文娟的手抢过照片,声泪俱下。潸然泪奔地说:“我没有认错啊——”就听杜鹃“噗通”一声,昏倒在地上。
此时的鲁文娟也惊慌失措起来,她急忙拿起电话。拨打了120,通知下面正在排练的模特们,赶快上楼急求杜鹃……
等救护车赶到,众人在护士的陪同下,把杜鹃抬上了救护车,向医院方向驶去。鲁文娟迅速冷静了下来,她把这意外的消息及时传送给女子特警部队的好友枫玉贞。
她把她所掌握的杜鹃父亲和哥哥外出情况,一五一十讲给了枫玉贞,并且特意说明有一照片就是杜鹃的哥哥,她向枫玉贞请求说:“无论如何要帮她找到杜鹃父亲的下落。”
很快,枫玉贞就把信息反馈了过来,她说:“就在五年前,有一起被泰国一名大‘毒枭’抓去做劳工的内地村民,一定就是杜鹃父亲一起去的那批。”
“哪你们能不能把杜鹃父亲和他同去的人解救出来?”鲁文娟问。
“文娟,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必须通过国际刑警查清事实才能实施解救。”枫玉贞说。
“你估计得需要多长时间?”鲁文娟问。
“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反正,你和你手下叫杜鹃的要有点耐心。”枫玉贞说。
……
华灯初上,广州的大街上,夜景一片繁华,人流如织,车流如潮。鲁文娟驾驶着皇冠轿车,直奔广州附近的医院,看望杜鹃。
鲁文娟将轿车停在车位上,走下车来。他拎着水果篮子,信步走进医院值班室。
“请问一下,下午送过来的一位女患者,住几号病房?”
值班护士问:“她叫什么名字?”
“杜鹃……”鲁文娟回答。
“二楼108号病房,106病床。”值班护士说。
没等鲁文娟转身离开,那位护士急忙走来,拉着鲁文娟的胳膊,问:“杜鹃,好熟悉的名字。请问她是不是享誉国际时装名模的杜鹃?”
“是的——”鲁文娟那张油红粉白的脸上荡漾着难以溢于言表的微笑,惊奇地问护士说:“你们也知道她?”
“嗨呀,大名鼎鼎的国际明星,如雷贯耳,谁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听说,就是没见过真人,今天总算是让我给碰上啦,我得去让她给我签个名……”
突然间,杜鹃的病房围过来一群“追星”族,有医院的女医生、有女护
士、有住院的女病人,请求杜鹃给她们签名……
等到医院的院长过来把人们疏散之后。鲁文娟坐在杜鹃的病床前,把
枫玉贞解救他父亲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她,说:“枫玉贞特意叮
嘱说,让你和我要有点耐心。现在,知道了你父亲的下落啦,也不再
急于一时。就耐心等着枫玉贞的消息。”
“董事长,既然找到了我父亲的下落啦。我想请假,回老家告诉我母
一声。”
“你说什么?你还有个母亲,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鲁文娟说:
“是这样的,我没告诉你,俺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是不想让你
替我多一分担心。”杜鹃说。
“我明白啦。可是你现在把你父亲和你哥哥事情告诉你母亲
是不是有点过早?”鲁文娟说。
“董事长,我也出来四、五年啦,没有带给母亲一点消息,她现在
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一定很着急。”杜鹃一脸惆怅地说。
“那好吧。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等你病好出院,我就给你安排机票。
”陆文娟说。
“我实在等不及啦,我想明天就想走。”杜鹃说。
“只要你的身体可以,我答应你。”鲁文娟说。
……
杜鹃在鲁文娟的安排下,乘坐飞机,回到阔别五年的家乡。
回到家,母女二人抱头大哭了一场。
杜鹃把寻找父亲和哥哥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母亲……
母亲得知儿子死去的噩耗,丈夫被拐卖到国外的消息,一病不起。
杜鹃身心疲惫地照顾着母亲。
村里十几家跟着杜汉卿出去的村民,家里人都过来打听自己的亲人的
下落。
杜鹃想,瞒是瞒不住的,她只好把实情告诉了他们……
十几家的家人们都沉浸万分悲痛的痛苦之中。
杜鹃说:“只要是活着的,国际刑警会把他们解救回来的,死去的,
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杜鹃极力控制住自己悲伤情绪,不停安慰大家。
……
就在杜鹃回来的半个月之后,从广州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鲁文娟
对杜鹃说:“从国际刑警移交过来被解救出来的劳工,确实有她的
父亲,且由她的老同学枫玉贞亲自带队护送他们返家……”
鲁文娟又告诉杜鹃说:“盘踞隐藏在蝎子山的匪徒老窝,被枫玉贞
女子特警队给端掉了。”
杜鹃和母亲,高兴得喜泣而激……
鲁文娟特意告诉杜鹃说:“你和你父亲见完了面,一定要按时归队
国际第三届时装艺术节正等着你……”
杜鹃说:“我一定会时按归队——”
【本故事纯属虚构】
2017、5、15初稿
2017、12、19改、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