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之外,又知道些什么
来源:文学报 | 何晶 2018年05月18日09:52
“一代有一代之文学”,王国维的这个论断放置在当代文学的语境里,大约可以将其进行一番 “快进”,尽管 “代际”并不是个十分可靠的划分方式,但每个代际的作家都提供了一个时代的写作经验。因而,当 “90后”年轻写作者日渐登上文学舞台之时,就不断有一种声音:期待他们能够提供新的个体经验、给出他们对于这个迅捷变化的世界的独有解读。
事实上, “90后”写作者们交付的答卷显然不那么令人满意。评论者们对于 “90后”作品文本里展示的生活经验、自身与社会的关系、对时代历史的解读等都不满足,意即是说,处在如此纷繁复杂又急剧变化中的 “90后”写作者们,似乎并没有应对的能力,也远远未彰显出这一代际作家的写作质性。但不妨进一步对这种期待做一点探究,其中似乎隐隐暗含着一种逻辑——“进化论”,年轻写作者必然能给出新的经验,必然会有新的发现。确乎如此吗?
有一种评论并不鲜见: “90后”写作者们缺乏对生活的观察,他们笔下的很多生活并没有现实的实感,似乎是内心世界的一种投影,但其深度又异常薄弱,甚至他们笔下的生活是经由模仿的生活,所谓 “窄化生活”、“私人经验的重复咀嚼”成为最被诟病之处。这样又何谈 “一个时代之文学”呢?历经众多小说叙事技巧和符码训练出来的 “90后”写作者们作品看上去更为多元、技巧娴熟、文本规整,但核心却往往虚弱和苍白。
很多 “90后”写作者们刻意避开了代际特征,更愿意扮演一个更为年长的角色,将自己抛掷在时代经验之外,想象另一种生活并将自己安置在内。庞羽新近在 《山花》杂志发表的小说 《汝神知不知》似乎正是这样一个文本。主人公钱多欢是个 “三十多年前被放在殡仪馆门口的婴儿”,被养父逼着继承殡仪馆,在养父头上倒了一杯水之后,和在 “汝知神”贴吧认识的两个人去敦煌佛窟,逃离原有的一切。同行者一个是四十余岁见到陌生男子就跑上去吻人的离异女人,另一个是最大梦想 “能记录自己死亡”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切似乎都毫无理由,也毫无逻辑,路途中也没有任何新鲜事,有的只是随意的对话,无意识的思绪。作者所设定的这个 “汝神”, “专门解答无法解答的事情,那些无法解释的、无法控制的事”,那么,小说人物的这一切流动、行为模式,小说的核心指向,“汝神”又知不知呢?甚至作者又想让读者知道些什么呢?
其实,对于 “90后”提供新经验的期待,更像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渴求:在我之外,在已知之外,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归结到一个问题,作家们正在共同面对这个时代,你给出怎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