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科幻电影《湮灭》（Annihilation，2018）被炒得沸沸扬扬，虽说解读多元，但还是有识者揭示出主题涉及生命对生命的侵扰。只不过上述过程是一种无智能生物与智能生物的对抗，而这种对抗在同一导演更早的作品《机械姬》（Ex Machina，2014）中则是另外一种体现——这次是人工智能对其制造者人类的一场挑战。

假如仔细分析一下导演亚力克斯·嘉兰（Alex Garland）的某些作品，多少能发现一个有趣的共同点，那就是在表层意义上鲜少价值判断，所有人类社会的规则与教条都被荡涤干净。他所做的事情似乎只是单纯的展示，把所有的、无论好坏的事例都撕开来“出售”给观众，然后任由他们自己做出符合心灵的判断。

《机械姬》是一个用典的范例，从片名到人名再到布景都隐藏着无数典故。基于篇幅所限在此不去关注那些概念，仅就故事本身来推演一番表层以下的价值观。为此我们不妨分角色来回顾一下该片的情节：

最初——

迦勒：老板内森的振振有辞，让员工迦勒坚信自己的任务是对人工智能艾娃进行“图灵测试”。但迦勒是一个经典意义上的正直化身，他并没有投老板所好，而是认真细致地进行了各种测试。

艾娃：这时影片所展示的人工智能艾娃，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的无邪少女，让人毫无设防之心。

继而——

随着测试的深入，迦勒开始察觉到一系列问题，感觉其中有很多蹊跷。但他还是尽力解决问题，深究其学术根源，虽说偶尔也思考到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艾娃：在保持单纯的同时，逐渐表现出超凡脱俗的智慧。

然后——

艾娃：从心底里开始爱上了迦勒。

迦勒：对于艾娃的感情，迦勒也敏锐地予以察觉。虽说他对此也心生波澜，但却把这当作人工智能成长的必由之路。而艾娃私下泄露的秘密却让迦勒格外吃惊，这促使他开始背叛内森，对有些东西秘而不报。

接着——

迦勒：随着剧情的展开，真相越来越让迦勒感到扑朔迷离。当迦勒更加深刻地了解到艾娃的痛苦与不幸之后，他借内森酒醉之际从电脑中获悉了令人惊诧的真相。此时的迦勒，已决意帮助艾娃脱离苦海。

艾娃：已到崩溃边缘，迦勒即将的救助是她最后的希望稻草。

最后——

迦勒：令迦勒没想到的是，内森什么都知道，并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这让迦勒再度陷入迷惑。但他并不相信内森，一意孤行，继续原来的救援方案，尽力协助艾娃逃亡。所幸的是，对于内森的防范，他也早有预案……

艾娃：然而艾娃最后的行为，似乎真的证实了内森嘴里的某些东西……

无可否认，艾娃或者说人工智能最终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胜利与成功。她在获得了足够的智慧之后，借助内森的大意，借助低层次人工智能京子的协助，尤其是借助迦勒的悲悯心和同情心，完成了逃离幽禁的命运，巧妙地潜入人类社会。毋庸置疑，艾娃通过的已不是故事中所称的历史意义上的“图灵测试”，她完成了更高层次的“图灵测试”——涉及情感，涉及欺瞒，涉及自我意识的觉醒，涉及没有丝毫道德约束的随心所欲……

针对这一结局——人工智能将人类制造者玩弄于掌股之间——很多人感到极度的忧虑和恐慌。当然也有乐观者认为：像人类的孩子一样，就因为艾娃“生长”在像内森这样过于功利而自私的家长教育之下，才会变得如此冷酷；假如她自幼接受的是迦勒这样善良者的爱与教诲，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虽说我认为对技术发展的“忧虑和恐慌”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上述“道德环境影响说”依旧深表怀疑；也许我过于悲观：有些人类的道德或许根本不适于未来的人工智能。

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数人对《机械姬》的评述都是出自人工智能与人类关系的角度，而我倒觉得这部电影写出了现实社会中某种方式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