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文学的韵味
来源:文学报 | 阮直 2018年06月04日15:13
文学不会创建一座城市,一座城市也不会因为文学而存在。可一座城市若没有文学,这座城市也不会有灵性、不会有温情。
文学不能当饭吃,可没有文学味道的生活只能叫活着,活着和美好地活着不是一样的日子。没有文学滋润的灵魂就不会高贵,没有文学韵味的城市基调不会多彩,格调不会高雅,情调不会浪漫。
文学不是浆糊,可它确实比浆糊还黏,它能粘贴人类的一切活动。劳动、战争、和平、婚丧嫁娶,柴米油盐,什么事情都可与文学有关,谁要是有了诗性的心灵,文学就是他心灵的闺蜜,谁的心灵要是板结了的荒地,文学也就离他而去。
但是,再伟大的文学,再天才的作家,也要依托城市,而不能凌驾于城市,城市是文学的基石,城市是文学的母体,城市是作家的落脚点。
当然,我们如今说的城市原本也是农耕时代的乡村,是我们生长的那一片土地,是孕育我们灵魂的一方水土。就像一个人必须站稳了才能说话,屁股底下要有张椅子才坐着踏实,才能心平气和地谈天说地。一座城市,一个乡村,一片土地,一张椅子,本质上都只是一个作家的家园。
作家写作,脚下必须要有一块富饶的土地。我们把生命的种子先埋下去,长出须,发育根茎,植入地下,然后再破土发芽,慢慢地枝繁叶茂,慢慢地硕果累累。
文学和城市的关系,说白了是城市给文学一个机会,作家回报城市一份荣誉。城市的重要性在于托起作家的灵魂,作家的重要性在于彰显着一方水土的风情。成都的马识途,上海的王安忆,榆林的柳青、路遥,商洛的贾平凹,天津的冯骥才、蒋子龙,银川的张贤亮,即便是内蒙古一些后兴起的城市,也都有自己城市的代表作家,诸如,包头的许琪,呼和浩特的肖亦农,呼伦贝尔的乌热尔图,哪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作家。
这些作家的成长证明,城市就像一个孵化器,只要温度合适,作家便会应运而生。当然,这只是在打比方,文学的问题永远不会那么简单。作家必须是个鸡蛋,适当的温度能将鸡蛋孵成小鸡,对于一块石头,温度是毫无办法的。
因此,答案就是,城市是重要的,鸡蛋也是重要的。事实上,城市和乡村并没有太大区别,无论用历史的眼光看,还是带着一点发展的眼光看,乡村就是城市,城市差不多还是乡村,它们之间的差异可以非常大,但那都是物资的,财富的,不会是人性的,不会是灵魂的,可以忽略不计。
文学能记录一个城市集体人格的灵魂,表现一个城市的世俗风貌,甚至通过“无中生有”的想象,美化和创造一个城市。众所周知,宋代的范仲淹没登过岳阳楼,却写出了著名的《岳阳楼记》。唐朝的刘禹锡没到过南京,也写下了不朽的《金陵五题》。
“金陵城东谁家子,窃听琴声碧窗里”,这是李白笔下的南京。“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是刘禹锡笔下的南京。在文学与城市的关系中,文学不一定总是被动反映,文学也有自己的塑造功能。想象的力量是无穷的,李白和刘禹锡的诗歌,让南京这座城市变得更富有诗意,变得更美好。南京人早已习惯了用古诗来介绍自己的城市。丘吉尔说:我宁可丢掉整个印度,也不想失去一个莎士比亚!红学专家蒋和森说:中国可以没有万里长城,不可以没有《红楼梦》。可见文学的魅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