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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迎来“高原上的精神守夜者” ——北师大驻校作家张炜入校仪式暨创作四十年学术研讨会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邓洁舲  2019年05月25日00:07

5月18日下午,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迎来了第12位驻校作家——张炜入校仪式暨创作四十年学术研讨会在京师大厦举行。

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北师大文学院分党委书记康震为张炜颁发聘书

入校仪式上,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北师大文学院分党委书记康震为张炜颁发聘书。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北师大副校长陈丽、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韩子勇、北师大文学院分党委书记康震以及批评家宋遂良等致辞,入校仪式由莫言主持。

李敬泽在致辞中谈到,40年的创作中,张炜登上一个又一个高原。他谈起自己第一次读张炜的《一潭秋水》,一切仿佛还在眼前:炎热的夏天,甜腻夏日午后的瓜田,瓜地的老人以及瓜地里像精灵一样的那个少年,巨大的历史变迁在少年的心、少年的困惑和他跳动的生命力上展现着。

张炜的作品中充满了对历史、对生活、对世界的深刻思考,正如莫言所说,张炜对八九十年代之后的商品化浪潮覆盖一切、冲击一切的社会有强烈的反思态度,在小说中常呈现出不同的观点与声音。同时,他在思想上不断深化,写作形式与文体上也锐意创新,从80年代初的清纯和干净,慢慢发展到《古船》的厚重,《刺猬歌》的尖锐,最后发展到像高原那样宽阔。莫言说:“在我们的文学史、思想史上有许多了不起的著作是需要慢慢阅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人重新从浩瀚的作品里发现它的当代性,发现它与当时的社会紧密相连的价值所在。”他评价张炜是这个时代作家里勤奋的劳动者,深刻的思想者,执着的创新者。

张炜曾说过,人最终还是靠思想站立的。40年来,他将这些思考落于笔端,创作了1800多万字的作品,平均每年创作45万字,每天写1200多字,并且全是手写。但是,张炜也意识到,作为一个创作了四十多年的写作者,走得越长,就越容易陷入一种困境,感谢一直以来的朋友们对自己多年的帮助和鼓励,他将在文学的旅途中继续开疆扩土。他表示,作家进入大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很荣幸成为北师大驻校作家。

入校仪式后,袁忠岳、陈晓明、孟繁华、唐晓渡、施战军、贺绍俊、欧阳江河、西川、李洱、韩春燕、李国平等几十位专家学者围绕“精神高原上的诗与思”的主题,回顾、探讨了张炜四十年的创作。研讨会由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张清华主持。

站在高原的精神守夜者

陈晓明用“致广大而尽精微”来概括张炜的创作,认为他非常显著地标识着精神高原,长篇小说《你在高原》就是很好的体现。全书总共三十九卷,分十个单元,各自有其独立性,又有精神上的一致和统一。小说以家族为开端,大历史作背景,但它的开篇却是由“花”进入:“我”在地质研究所看到盛开的花,由此想起祖父花园中的花。陈晓明一直对这些“花”念念不忘,认为这个家族激烈的历史,是人类历史上最独特的世纪,充满暴力、战争和动乱,但是张炜的写作呈现出这段历史的美,“花”就是美的一个表征。

袁忠岳在1993年的一次研讨会上曾谈到张炜写作中视角的转换问题。他提出,《古船》有一种历史的视角,可能是较早的对历史有着比较人性化叙述的作品;到了《九月寓言》,这种视角由历史转到自然。张炜把人看作一棵会移动的树,用树的身份感受世界,发出自然之声。历史有大小之别、高低之分,可是在自然视角面前这些都泯灭了,一切都是平等的。

张炜的写作不仅追求平等的自然视角,还追寻着遥远、神秘的浩渺虚无。欧阳江河认为张炜意识到了这种追寻的存在,它的本质就是作家对“诗”与“思”的追寻。这种追寻让张炜的创作登上高原,这高原不仅包含高和深,同时还有坡度与幅度,即辽阔的视野和写作精神。欧阳江河说,当我们到达张炜写作的深处和背面,就会发现这种浩瀚,你愈走近它,它本身就愈远愈神秘,这种浩渺内涵着诗歌和思想。

在浩渺和高原的背后,西川认为,可能是一种反现代性的力量在推动着张炜的创作。“五四”以来,中国文化当中反现代性的声音不是很强,但是张炜的小说中有一种反思现代性、反思发展、反思社会的价值观存在,这让他的写作有了一定精神高度,也成为在背后推动他获取“诗”和“思”的力量。

孟繁华称,张炜的作品表现了中国文坛纯粹的“精神守夜者”的心路历程。张炜在1995年写过一篇散文《心上的痕迹》,谈到不断有人怂恿人民去经历金钱的冒险体验,但虚幻的泡沫终会破灭,一个民族如果走入不幸的狂欢是非常可怕的。孟繁华说张炜不是一个先知,但是近20年过去,他所说的这些不期而至,当下许多中国人仍然走在这条冒险的道路上。但张炜一直守护着民族纯粹的精神高原,这种守护背后,是他对当代中国的现实关怀。

张炜创作40年学术研讨会

对于激荡现实的理性思考

张炜的作品始终关注现实,思索中国社会在历史进程中的发展及其问题。陈晓明谈到张炜对历史变革的敏锐洞察力。上世纪80年代是反传统的时代,是热烈地迎向“现代性”的时代,但是1985年的《古船》却敢于肯定中国传统价值,预言般地表现了90年代以及21世纪中国文化的可能性,这正是张炜有感于现实而提炼出的价值取向。

李洱认为,张炜是一个具有强烈主体性的作家,他受到俄罗斯文学和中国儒道文化的共同影响,形成了强烈的道德主义倾向。“张炜笔下的农民是在思考问题的”,他的小说既倾向于中国传统文化,又突出地描写了这种文化处于悬浮状态的精神现象。

在贺绍俊看来,张炜有一种强大的理性精神,但“他虽然看重理性,小说却丝毫没有说教痕迹,他把理论碾碎,揉进文学形象中,所以他小说中的形象具有象征性和隐喻性,值得我们细细咀嚼,《古船》就是一部很经典的隐喻。”贺绍俊认为, 张炜从《古船》起,几乎所有长篇小说都表达了一个基本主题,他一直把重建民族精神信仰作为自己的文学追求。

赤子之心和自然之眼

张炜关注现实,但是,正如陈晓明所说,“借现实说浪漫,是张炜非常显著的写作特点”。

唐晓渡眼里的张炜是一位“诗人作家”,他用这个复合词来强调张炜写作的一体性,皆是发自心灵、为心灵而写。“你会对他作品里自然所占的比例留下深刻印象,这不仅仅是题材意义上的亲近自然,它让我感受到一种洁净,一种绿色的力量,是渗透到语言节奏和调性里面的力量。”张炜最初写诗,多年来以小说闻世,他并未遗忘诗歌创作。唐晓渡说:“这就是张炜的小说、散文、诗歌,同时呈现给我们的一以贯之的诗性精神。因为诗就是思,它是本真之思、原初之思,它本身就是诗。所以我称他为诗人作家。”

同样,施战军也认为张炜有某种人文诗学的理想。“他的小说展现了童心赤子的艺术追求。” 他认为张炜一直注视的东西是“美”,不只是人性之美、人情之美、风光之美,更是劳动之美和自然之美,张炜对于自然万物充满敏锐的感受和精神的热爱,甚至有一点搜集博物的癖好,尤其体现在他的散文和诗歌里。施战军还注意到张炜作品里的植物,比如《家族》《九月寓言》中都出现的苍耳,张炜还有一首长诗专门写苍耳。这些苍耳都不是一般植物学意义上的,《家族》里说“没有人见到苍耳开花,只是见到它的果实”,这带有非常强烈的喻体的感觉,应该深入到作家创作的内容里去细细体会。

“抒情是张炜创作中一个非常关键的脉络”,黄发有说,“就像是为树叶输送滋养与活力的血液,而且他作品中的抒情有一种特殊的结构功能。”黄发有还提到张炜创作中对于史诗品格的追求,这种追求从《古船》开始,一直是他的长篇小说中最为核心的一个品质。张炜的创作不是浮于表面的历史记录,而是把个人生命体验融入其中,将理想主义和浪漫追求贯穿创作。把抒情和史诗有机融合在一起,是张炜创作的独特品质。

参加入校仪式及研讨会的学者、评论家还有宋潇凌,杨青,顾广梅,赵林云,赵月斌,刘永春,陈爱强,路翠江,边远,张莉,熊修雨,刘艳,姜肖,孙海燕等。

(摄影照片由主办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