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中国故事”:怎么看与怎么办
来源:中国艺术报 | 翟传鹏 2019年06月17日11:48
在文学艺术领域,当我们谈“讲述中国故事”的时候,我们在说些什么?
首先,为什么要“讲述中国故事” ?
其一,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中国经济成为世界经济的发动机,而中国当代文化在全球的影响却很难与之匹配,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问题日益凸显。中国经济在全球经济中的作用和地位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我们的文化产品在全球中的份额、影响和渗透力是远远不够的。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与一个民族的伟大复兴相伴的,往往是民族文化的伟大复兴,无论是汉武帝时的汉大赋、“两司马” ,还是包蕴着盛唐气象的唐代诗歌,文化强盛是民族振兴的重要标志。文化的振兴与经济的繁荣相得益彰,文化软实力与经济“硬”实力并道而驰、缺一不可。因此,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要实现文化上的全面振兴,就要做好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工作,用民族元素向全世界讲述好中国故事。
其二,百年前,在西学东渐和救亡图存的背景下,我们引进西方文艺复兴之后的文艺传统,并由此开辟了中国现代文艺的道路。时隔百年,这一道路在当下出现了种种问题。究其原因,一方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作家艺术家用了短短四十年的时间,将西方文艺复兴后所走过的五百年的路重走了一遍,其诸多的技法、精神、言语已为他们所熟知,西方文艺资源可供我们挖掘的富矿已然不多。另一方面,西方的现代性话语自身也已困难重重,其颇多理论资源尚不能解决自身问题,更遑论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了。换言之,西方话语的“灵丹妙药”救治不了当下中国文化的某些弊病。鉴于此,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中国百年来的文艺经验,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重新讲述中国故事。
其次,如何讲述中国故事?
一是要借助时代的话语体系。这是前提。新近五百年的历史,是神圣祛魅、走向世俗的历史,这一历史进程是不可逆的。虽然20世纪60年代后,随着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兴起,人们重新反思现代理性的盲区与弊端,但现代理想和现代价值观念依然是我们现代话语体系中核心的东西。因此,要用民族元素向世界讲述好中国故事,必须要借助这一话语体系。
二是要向中国传统文化求资源。这是基础。将目光和视野由向外转向向内,这并不意味着复古,而是要在扬弃的基础上,将中国文化的精髓发扬光大。就文学艺术而言,在向传统求资源的过程中,有三样东西值得重视。其一是语言。比如今天的文学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是语言的问题,大量文本中有诸多杂糅、生硬和不接地气的地方,且深受西式语言和翻译体的影响。对于许多作家来讲,用一种生硬的语言,去呈现一个纯熟的叙事,力所不逮。而但凡有野心的作家,一定会在自己的语言风格上有所建树。五四一代的作家,沈从文、废名也好,张爱玲、萧红也罢,其作品在今天依然有强大的生命力,和他们接续中国古典文学的传统而形成自己独特的话语风格与言说方式是密不可分的。在今天,这个问题依然非常严峻地摆在作家面前,向传统的语言、向民间的语言求资源,依托古典语言的凝练隽永、民间语言的生动形象,寻求新的话语言说模式,或是紧迫的任务。其二是形式。近年来,莫言、贾平凹等人的小说在挖掘中国传统叙事文学资源上做了大量的工作,类章回、类传奇、类话本模式的运用,昭示着他们在向汉语小说的传统复归。中国传统的书写模式与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相接,或对解决作家言说形式与内容相抵牾的问题不无裨益。其三是精神和世界观。美美与共的思想、天人合一的思想、心性自由的思想等,这些古人的思想和世界观值得我们重新思考与反思。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与古人的思维方式和话语方式对话、与古人的审美趣味和价值观念对话,以对话的方式,从中华优秀文化传统中寻求关照当下的精神资源。
“向外求形式,向内找资源” ,用民族元素、世界语言向全球讲述好中国故事,这或是一条有效途径。
(作者为山东大学文艺美学研究中心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