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白话文的表达力要进一步发展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 蒋绍愚  2019年07月31日08:34

有人说,白话文的表现力不如文言,今天的文章远不如古文典雅含蓄。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文言和白话都有经典名篇,白话名篇(包括宋元以来的白话小说和新文化运动以后的白话作品)和文言名篇相比,应该说毫不逊色。在表现力方面,文言和白话各有所长。

但总的来看,文言文比白话文成熟,这和两种书面语的发展历史有关。书面语的成熟是需要时间的。文言文如果从《尚书》算起(《尚书》中的《尧典》等大概是周代史官根据远古史料加工写成的),到《论语》大约五百多年,到《史记》大约九百多年,到韩愈、柳宗元则是一千八百多年。白话在敦煌变文中还是雏形,到宋元话本开始成熟,《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等白话经典的出现,也经过了八九百年。而今天的白话文,是新文化运动以后的白话文,它不只是近代白话的继承,而是在近代白话的基础上,融合文言、方言及其他语言(主要是以英语为主的西方语言)的成分形成的一种新型的书面语。这种新型的书面语,从新文化运动算起,至今才一百年。这种融合趋向是对的,但如何融合好,是需要在发展过程中解决的问题。

我觉得,要使现代汉语书面语有更丰富的表达力,不单要恰当地吸收一些古文词语,还要注意学习古文的意境和表达。古文很多篇幅不长,但意在言外,含义深远。写景的文章,往往寓情于景,如苏轼《记承天寺夜游》,不但写了月色,也写了作者的情怀;柳宗元的很多山水小品,都写得“凄神寒骨,悄怆幽遂”,使人感慨。写人的文章,着墨不多,但感人至深,如《史记》写廉颇、蔺相如,真是千载下凛凛有生气;方苞写左光斗,只写了狱中一件事,就写出其“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现代汉语书面语要基于口语,又高于口语,形成这样一种书面语,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摘自蒋绍愚《也谈文言和白话》,《清华大学学报》2019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