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文学》2019年第8期|张金凤:三生万物
来源:《北京文学》2019年第8期 | 张金凤 2019年08月20日08:17
“三”生万物
我独自站在旷野里,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慢慢感觉到,我不再是我自己了。脚踏大地,仰望流云,我在天地间无限延伸着,此刻的我演化成一个汉字的笔画“横”,我和我身外的世界组成了汉字“三”。我很孤单也很渺小,但是此刻,我这一“横”与天和地的笔画共同存在,“三才者天地人,”古训里早有教导,天为一,地为二,我为三。此刻的我代表着伟大的人类,此刻的我顿悟:“三”就是我和我身外的世界。
我笔直地站着,似乎又向纵深里无限延长,延长到头顶到了蓝天,脚扎根进土层里面,“我”延长成一根“竖”,虽然孱弱但顶天立地。接着,我平伸双臂,对这美好的世界形成一个拥抱的姿态,这多么像一个“王”字啊。我是“王”,我自身构成一横一竖,横平竖直的我融入天地之间,融入这个宏大的世界。天地人就是宇宙,原来“王”就是张开双臂拥抱生活的姿态。
汉字简化自有它的玄机和妙处,比如最简单的汉字“一”“二”“三”就有深刻内涵。汉字像一棵大树,从一粒种子慢慢长起来,由根到干,由干到枝,从骨感的硬木到弹性的树皮再到婆娑的无数叶子,从外在的形态到内在的气脉、营养、气魄,汉字的成长根系庞杂,外形井然。汉字的那一粒种子或许就是“一”。从无到有是“一”,从少到多就是“二”,集聚成众是“三”,它们那么直观地长着。世间事原本就是这么简单,不管是直观的物质世界还是深处的精神蕴含,大道至简,大象无形,都须干脆利落。古体的“壹”“貮”“叁”书写繁杂,就像古人的峨冠博带,虽然飘逸有蕴含,也有结构的美和层次感,但是因其繁复、冗杂几乎被人们忽略和遗忘了,现在已经不常用。不光是因为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让人趋向简单,这三个字简化之后的内涵也是让人喜欢的原因,所以旧的“壹貮叁”几乎只占据了人民币的笑脸,使人们不至于忘记。
“一”是万物之宗。世间原本是空洞的、虚无的,地球最早没有生命,之所以有了今天的万物葱茏,是从最初的一个萌芽开始,从一个静态的分子叛离了传统的沉默,努力转化成一个极微小的生命体开始。道家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混沌,从无到有,一切的改变都是从“一”而来,“一”就是那个开天辟地者,有了“一”,空茫的大地才有了具体的内容、生命的迹象,即便再微小也是一个凸现的生命。“一”是萌芽,“二”是成长。“一”是一个起点,沿着起点飞奔,是一种年轻状态,一马当先,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是头撞南墙也不回的执着;“一”是一杆长枪,虽则勇猛,但是不懂迂回之术容易折损。“一”虽然因代表生命的始萌而伟大,但只是一个起步,只有到达“二”,有了量的累积,才是发展,生机才有了更多希望。“一”是点,“二”构成了线,因为有“二”,万事有了权衡、有了选择,物竞天择之下,就有了优化和进化。恒定不变、坚贞不二之心固然可贵,可是有选择可挑选的生活更值得期待。“二”的产生有了天地之分,有了阴阳和谐,有了彼与此的空间和智慧,有了强弱的对比,忠诚与奸诈的对比,坚定与游移的判定。“一”是一根硬标杆,一切都可以参照它行走,而“二”是一条软尺子,横竖一丈量,尺寸就有了对比,以此之心渡彼之岸,面对影子也可以面对灵魂,这世界不再单纯如一。可是“二”也是犹豫的、徘徊的,甚至掺杂着酸涩和痛苦,这山望着那山高,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走得再远不敢说到了天边,飞得再高头顶上依然有翅膀穿过白云。二心不定的二,三心二意的二,在“忠臣不侍二主”“忠奴不生二心”间尴尬的“二”也一脸茫然。世间事总是这样,“一”说“一”的理,“二”说“二”的理,“理”的正反两面都跪满了信徒。
在汉语语境中,“三”是个无与伦比的字。“三”之妙是从“一”走来的。“一”是起源,但是单薄,一个“一”放眼世界,它为自己的卓尔不群走出生命禁区而兴奋,也为孤舟无朋面对无限苍茫而失落。一个人再成功没有观众也是孤独的,一只鸟飞再高也希望落下来找个影子。在孤独中寻找的“一”,终于与另一个“一”相遇了,它们牵手成“二”。从“一”到“二”只是单项发展,量的积累,而从“三”开始,就有了规律,就有了倍增,有了空间,有了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一”与“二”原本都是单纯的、飘忽的,似混沌初开之境的物种,四目相对、执手行走,当走到“三”面前,世界就轰然洞开,原来以为这世间只有彼此,想不到还有这么精彩的多元。“三”构成了立体,就有了宏大的世界。“三”也构成最牢固的支撑,三足之鼎,是人类向天祭祀的神器,是与天地万物沟通的渠道。三人成众,三水成淼,三火成焱,三人行必有我师,三思而后行,世间极致的事物,选择用三来表达。事不过三,过三就逾越了底线和雷池。
“三”就是世界的万物。佛家讲三界,科学说三维,科幻说三体。我国远古时候的造字与《易经》在源头上应该是同源的。中国众经之首《易经》堪称世界文化绝学,单以画卦就看透了宇宙万象之间的转化。简化的汉字“三”似乎就是一幅卦图,它与《易经》画卦的符号非常像,最上面的“一”代表天,最下面的“一”代表大地,中间的代表人,所以,汉字的“三”就是天地人的概括和浓缩,是宇宙万物的羽片。所谓天象与预兆,无非就是看准天地人三者之间的存在关系和转化要素。
面对汉字“三”就好像面对着大千世界。代表“天地人”的这三笔“横”,看似相近,实则不同,在正规的书写中,要从天写起,人对天地都须敬仰,对天是仰拜,对地是叩首。地是实实在在的脚下之物,岁产无数,可耕可种可采可改可收,是实的、近的。而“天”看得见、摸不着,变化奇幻。朝虹晚霞,晨霜暮露,雷电风雨皆从天上来,天是虚的、远的,越是远的虚的人就越是以为神,所以对天的尊崇远大于地,所以以天为首,书写汉字起笔先写天,即规定所有字的笔画都以此为规矩,按从上到下的顺序书写。虽然人无限尊崇天,但对大地也丝毫不敢忽略和怠慢,毕竟大地是生养之本,人之衣食饱暖都是从大地上拿取。“三”的三条“横”笔画中,以最下面代表“地”的一笔最长,天空的那一笔次之。“三”的中间一笔最短,因为它代表人,代表与人一起依赖天地存在的精灵。于是,尊天敬地各有侧重,唯独人的那一笔最短,因为人是该懂得谦卑和敬畏的,知道自己依赖天地庇护和养育,所以把代表人类的那一笔写得短。这样,天穹遮盖,地母托载,人居于内,仿佛有长长的屋檐遮蔽,既体现了对天地的尊崇敬仰,也会因此享用天地对人的庇护,更增加了人类的安全感。
以此来看,“三”字就是天地人,就是宇宙,是个无限大的空间,中国文化中将天地人的吉祥总结成“天时地利人和”。现代人喜欢做一个手势,伸出一只手,食指微曲,指尖与拇指指尖相触构成一个圆圈,其余三个手指直伸出去,这个造型突出的是这三个手指。有人说这是英文“OK”的代表,做出这个手势就是万事大吉。而我看,这完全是演示的一个“三”,是说天地人俱好,或者说天时地利人和兼具,如此,的确是万事大吉了。
“王”者如神
“三”的世界是一个没有阶级没有贵贱的大同世界,人类在天地间其乐融融,耕织度日,相亲相爱,和谐共存。但是,当物质出现多余,人类出现私心的时候,智慧也开始分化,智者统领,愚者跪拜,“王”出现了。
在人类的思想意识领域,“王”大于一切,作为汉字的“王”是一个绝对震撼、绝对霸气的字。人世间的王者是指那种绝对权力的掌握者,肉身和灵魂的统治者,是至尊。“王”这个字同样如此。它的构字非常简单,简约通透,它由一个“三”和一道纵深的“竖”构成。既然“三”是世界万物的概括,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总和,那么“王”就是这三者的通灵者,是一个集大成者。“王”在天地人三者之间,以一条不偏不倚、堂堂正正的竖条贯穿于其中,通达于天地人三者。“王”雄踞于人间,根植大地,地气足;通晓天道,有天眼。这样的人就是“王”。在民间意义上,“王”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真正的“王”是正气磅礴的,是天地精华和机缘巧合所成,“王”并不多见,千万人之中难得出一二。
由“三”字衍生出的“王”字是最牛的字了,用一竖贯通宇宙,一个把天地人三界都看透,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掌控之中的人,世界都能玩转的人,岂不是王者吗?这个“王”似乎超越了世间对皇帝的圈定,而是一个洞悉天道与人道的超人,天文地理医药百草鸟语兽迹占卜测卦他都懂,这种“王”的光环似乎是神了。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应该都是王者。皇帝也是“王”,但是头上的皇冠太大了,“王”头顶着那么多金银珠宝,能不累吗?那被责任或者贪心的宝石缀满的皇冠把他的天空压低了,自称天子也没用,他在一顶荣誉的帽子之下矮下去,做不到那么通达和灵透。在世间,往往有一些真正洒脱的人,不要那顶沉重的帽子,不要那些尘世的负累,他们可以为黎民着想,为苍生祈福,而不被权力的枷锁加身,他们是无冕之“王”,可以在芸芸众生里自如地行走,潇洒地飞翔。
有冕之“王”走进城池,走进宫苑,走进那个富丽堂皇的牢笼,做起了“主”,他成了“皇”。变成“皇”的“王”顶着的是苍生冷暖、黎民苦乐,但是这顶帽子太华贵,他的私心使他不是将责任传给可以担当重任的人,而是自己的皇子皇孙,那些将“白”的皇冠戴在头上的继承者,有的勇于担当,无愧于托付,一辈子殚精竭虑为民生造福,一辈子就“清清白白”。而那只贪图享乐,浮华奢靡,不顾及苍生冷暖德不配位的“皇”,甚至残害百姓的暴戾之“皇”,自有民间的“王”者愤而拔刀,率众起义,推翻那腐糜的旧朝廷。于是,死到临头的暴戾之“皇”才明白,自己根本不配做“皇”,头上顶的“白”,真真是一场空而已。
无冕之“王”混迹于民间,与草根百姓打交道,与乡野间的五谷草木长相厮守,如果不作为,时间长了就会锐气磨尽,才华消弭,就像一把迎风断草的宝剑,经年埋没于砂砾中,连一次砍斫的机会都没有,直至腐烂成泥,一辈子不曾出鞘,世间也就从来没有过它的身影,江湖也根本寻不到它的传奇。那些埋没于乡野的“王”,看透万物规律,世间百态的“王”,有的凿碑于山,在史册中留下了洋洋洒洒的箴言;有的布道于野,在凡夫俗子的灵魂中播下善良和信念;有的却在尘埃中拔不出脚来,慢慢的,头顶也长出草,成了名副其实的“草根”。被岁月折弯了腰,被日子煎熬得头上长草的他这时候就不再是“王”了,就变成了“羊”,头上长草,脚下扎根的“王”没有了尖牙利齿,志气变成绵软的服从,而且眼光逐渐尘封于眼下局促的领域,再也没有了海阔天空。蜕变成“羊”的昔日之“王”很容易深层堕落,沽酒买醉,愤世嫉俗,麻木、牢骚、颓废,对一切不再敏感,曾经的敏锐洞察悄然关上了门。当彻底丧失了雄心和抱负的无冕之“王”,“心”被打入牢底,那就是“恙”,一个病态的存在,离“王”的境界和格局早已经相去甚远。那曾经是个多么聪慧的人啊,怎么堕落成一个市井酒徒。他烂醉街边的时候还听到过人们的叹息。他一辈子都不明白,不是怀才不遇,而是,自己没有及时拔除心灵上的杂草。
“王”字的霸气在于,它不做偏旁,谁用“王”做了偏旁谁就死掉了。即便是极少数作为“王”的字样出现的偏旁,也被叫作“玉字旁”,是的,那么多看似“王”组成的字,很少被应用,绝大多数被打入冷宫,它们驾驭不了王的霸气,成了一颗颗废子。“玌玏玎玐玙玒玓玗玘珁玣玡玪玸珐玵珃珒珚珡珨玼琖琟琙”,这些由不同笔画构成的字,如一些奇怪的象形文字,在现实生活中已经被无限边缘化,退出了热火朝天的生活。那极少的由“王字旁”组成的存活下来的字,各有奇妙的身世。一个非常可爱的字是“玩”。“玩”在旅游景点导游那里得到最好的诠释:“玩”是由“王”和“元”组成,那就是说,从游玩的源头上讲,只有两类人配“玩”,一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王者”,二是有钱人(元代表有钱)。只有这两类人才会将“玩”发挥到极致,吃、住、行、游、娱、购,哪一样都精彩无限,不必在乎金钱。这虽然是导游充满铜臭气的诱导消费之洗脑台词,但是由此引申的“玩”的意义也算得体。即便是如此得体的一个字,“王字旁”也称作“玉”,而且“玩”的本意是“以手弄玉”。谁敢把“王”做偏旁啊,那岂不是逆反,若非天才圣主,谁压得住“王”字的霸气?
失心的“主”
“王”有两类,即冠冕之王和无冕之王。一个人,具备了王道,还不能成为君主。王得腰配宝剑或者玉玺,进入城池才能成国,有国之王才是君主,君临天下才更显“王”气。“王”虽无限霸气,但也并非无敌,还真有比“王”还霸道的字,是“主”,一点在上,就像一道符,降住了“王”。世间是一个巨大的循环,无论是寻常间的因果,还是汉字的江湖,总是一物降一物,不管多么牛气的字,多么霸道的字,多么毒、多么狠的字,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符和钥匙,“王”也是这样,它被一个“点”降服了。“主”比“王”多了一顶帽子,那或许是皇冠,或许是比皇冠还要精致的法宝。“王”是某一个领域的通灵者,但未必是全人类的通灵着,而“主”多了这重要的一点,他就拥有一个万能紧箍咒,能给任何人戴上并控制他们。所以“王”再大也大不过“主”,世界上没有绝对无敌的物种,总是互相克制,汉字也是如此,“主”是王的“克星”,那一个“点”就是降服它的法宝。
“主”的霸道在于它不满足的贪心,当它手中“天地人”什么都有了,它也不满足,非要在“天”那一横之上做下标记:“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是绝对的权力掌控者,君主,霸主,盟主,地主,主人,主事。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主”就是在他所处的圈子里的绝对统帅。有那么多塞外、边地流浪的部族要“入主中原”,有那么多野心家想“反客为主”。工厂主,奴隶主,救世主,谢主隆恩,万能的主啊请保佑!“主”太高大了。“王”上面的那一个“点”或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王”自己内心生出的无限膨胀的野心,他以一枚玉玺,一顶“天子”的虚幻光环君临天下,凌驾万物。当年的武则天,统治了人类还不满足,竟然命令百花于隆冬开放。此或为戏说,但是贪欲可见一斑。“主”是狂妄权力的无限扩张,那些想“反客为主”的是狼子野心,那些想“入主”他邦的是兽行、是侵略。“主”拥有江山万里和美人无数,“主”身边有前呼后拥的随从和侍卫,有贤臣帮衬也有小人作祟。
在巍峨建筑、人际关系、复杂利益重重围绕的宫殿里,“主”有时候就迷惑了,就失了自己的心,盲了自己的眼,聋了自己的耳,它迷失于谎言和真相之间无法分辨,这时候,他“六神无主”,没有了“主意”,没有了“主心骨”,他成了一个废的君王,昏庸的“主”,它在别人的谋划里按照阴谋的步骤行走,是一个傀儡君主。如果“主”身边的单人旁“亻”是贤臣良将,那就构成汉字“住”,贤人忠言相谏,令其息兵罢战,勒住扩疆拓土的战马,令其守住奢华腐糜的心,守住大兴土木劳师动众的奢欲,“且住,且住啊!”贤臣们呐喊。这样的君主还有救,毕竟还有人唤醒这个梦中人,让他守住心性,做一个有节制的君主。当那些身边的人以小人奸臣居多的时候,奸臣当道的日子就是国无宁日、民不聊生。人多就是双人旁“彳”,“主”被双人旁从旁教唆、怂恿,就容易稀里糊涂地“往”。那“往”来自众说纷纭,聒噪一片,这时候的“主”常常在众多的声音里迷茫了,“六神无主”了,这个声音说要“住”,那个声音说要“往”,他这才真正明白,“住”与“往”虽然看起来非常像,只是多了一些人,多了些出主意的嘴巴,结果却是去往相反的方向。是“住”,停下手中的皮鞭和马蹄,选择静下来过安宁的生活?还是“往”,义无反顾地去搏击,去征战,去掠夺,不管迎来的是巨大的成功还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灾难?
其实,真正的“主”是卸掉了身边所有人的嘴巴,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和主见。一个极度有主见、不被美言和谗言左右的君主才是真正的圣主明君。“住”就是有一个人在耳边提醒你、约束你;“往”是多个人在耳边怂恿你、教唆你,其实,提醒的人未必不想要你有作为,而是把谨慎小心作为常态来提醒;怂恿的人也未必就是对你的前途有足够的信心,只不过他们沉闷无趣的人生需要看见一些浪花而已。
当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人们脑海出现,即将形成荒唐事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同时在潜意识中提醒,转化在京剧的台词里就是一句诧异的念白:“啊呀且住!”于是,一意孤行变成三思而定,猪油蒙心的人变成了会思考的猪,于是剧情逆转,峰回路转也许就是柳暗花明了。
作为高高在上的“主”比“王”更难做,他主宰一切,却也危机四伏,一个优秀的“主”一定要根除身边的虫,不除虫则自身为“蛀”。也一定要筛选身边的人,纷纭的众口不缄默,则主无心。若“主”的耳边不是贤臣而是小人,那些虫豸一般的小人就会不断怂恿着“主”前往别处做这做那,即便是“主”主见坚定,保持着秩序不变,它们也不甘心,进而兴风作浪,在“主”耳边嘁嘁喳喳,在人群中鬼鬼祟祟,不对外兴兵就对内结党,它们成了“蛀虫”,蛀蚀的是“主”的大好江山,是百姓的和平安宁,是世界原本完好的秩序,这是世间的灾难,那些蛀孔蚀洞,那些对生灵和心灵的创伤,需要多少岁月的弥合才能够恢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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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金凤,青岛胶州人,中国作协会员,青岛市文联签约作家,民进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北京文学》《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多次被各类年选和《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等选载。曾获《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北京文学》年度散文奖、孙犁散文奖、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林语堂散文奖等。出版散文集《空碗朝天》《草岁月,花年华》等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