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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春:解密孩子们心中《梦的门》

来源:辽宁文学微报(微信公众号) | 庞滟  2019年10月09日09:10

原标题:解密孩子们心中《梦的门》——访谈辽宁文学馆“我和我的祖国 少年课外阅读书单”入选作家王立春

王立春,儿童文学作家、诗人。满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出版有《梦的门》《跟在李白身后》《骑扁马的扁人》《贪吃的月光》《葵花公主与草原白狼》等儿童文学作品多部。儿童诗和散文作品人选小学和师范院校教材。曾多次荣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文化部蒲公英奖、深圳读书月“十大童书”奖等奖项。

庞 滟:问候亲爱的立春老师好!祝贺您的儿童诗集《梦的门》入选辽宁文学馆主办的“我和我的祖国 少年课外阅读书单”活动。我很喜欢“梦的门”这个词语组合,很多小朋友也会想:在进入梦的门,会有哪些惊喜的秘密呢?

王立春:好多好多的秘密,连科学家都无法解释,诗会用自己的方式解释给你。《梦的门》开了许多扇小窗和小门,这些小窗和小门通向每一首小诗。每一首小诗都住着一个小童话。比如,你要看看大噪门的山叫驴,像风一样叫的蛐蛐,或一个随便什么动词,那么,就看看小门牌,找到了它们,就可以敲开它们的门啦!它们本来老老实实在书中坐着,等你一敲开门,它们立刻会跟你疯起来。

庞 滟:书里的诗歌标题都非常美,您选“梦的门”作为书名有哪些含义吗?

王立春:《梦的门》是我在近四五年时间的诗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我还是挑出了《梦的门》做为诗集的名字。因为她代表了我这一段创作的态势。我用一种儿童的立场追索我的远方。我的远方很近,近得打开梦的门就能看到;我的远方很远,远得在梦的门后边,在无限的空间和时间之上。

庞 滟:您用诗歌给孩子们建立起了一个生动、丰饶和温暖的儿童诗“王国”,从那些意象缤纷、姿态烂漫的诗歌里,能体会到您美好坦荡、慈祥博爱的心灵。您获了两次“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都是以童诗集获奖的,能否说说您如何爱上写儿童诗的吗?

王立春:我从两个方面回答这个问题。第一方面,自认字开始,我就开始了文学作品的阅读。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乡下,喜欢文学的爸爸每个月都从城里拿书回来,我就读了那一箱子一箱子的书,伴随着阅读,我对文学产生了不可遏止的渴望。另一方面,就是我对大自然的阅读。我在乡村五年的童年生活,正好是形成性格的初期。我所阅读的大自然,是用眼睛看到的,用耳朵听到的,用身体触摸到的。那种对大自然质感的认识一直伴随着我,每当我用文学来表达这个世界时,它们都会不期然地丰沛着我的文字。

这两种阅读结合到一起,应该是我写诗之前的一种较好的铺陈和预设。后来爱上文学,也是一种必然吧。其实,我在爱上文学之初写了不少新诗,或者叫朦胧诗。后来,当发现儿童诗是我表现最好的一种艺术方式的时候,我把那些都抛却了。

庞 滟:您儿童诗的文字细腻准确,有极其丰盈和鲜活的想象力,尤其那些动词运用得生动极了,能谈谈您创作的感受吗?

王立春:在名词、形容词、动词、副词当中,我最钟情动词。名词是固定的,没什么表情,面沉如水,是唐僧。形容词呢,有点像猪八戒,很感性,很突发。副词可能就是沙和尚,有它存在可以,没它存在取经也照样成功。而动词,是孙悟空,无所不及,可以腾云驾雾,可以百变多端。而我觉得自己把玩起动词来,不能说得心应手,却也常常流连忘返陶然其中了。这不算什么特别吧?一个诗人如果对动词没有感觉的话,他怎么能够写出诗来?如果说诗人有先天的敏感,那他一定是对动词的敏感。例如在《麻雀天使》中“小草们脸冻得蜡黄”“电线搓着手指”“嗷嗷直叫”,动词在这里是主要角色。当然,像这样的诗,仿佛大自然口授给我的,它把它本来样子说给我听,我只是记录下来。我的力气在于,是不是准确精妙地表达出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在每一首小诗里都藏进去一个精灵,这个精灵,可能不是赋形的,而是一双精灵的眼睛。就像一位朋友在谈我的诗时说,你的每首诗中都藏着一个小兽。这使我想起《小王子》。作家在写《小王子》的时候,说到过一个意象。当他画莽蛇吞了大象的时候,大人却说那是一个帽子。当他给小王子画一个小羊的时候,小王子是不满意那个小羊形象的。可是当他画了一个盒子,弄了几个小洞洞之后,小王子却非常满意,说,这就是我的小羊。它很小很小的,在里边藏着,我很喜欢它。所以,孩子的感觉和大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孩子相信这个世界,而大人由于经验和生活的磨砺,已经不相信有一种天真的东西存在了。我尽量保留和捕捉这种天真,让这种审美形成一股潜流贯穿在诗歌中。它是孩子的,是相信的力量。

庞 滟:这些儿童诗创作与您的经历和视角有关吧?

王立春:我给一些静的自然赋予动的形态,给动的生命赋予静的思想的时候,一定有我自己的生活经验在里边的。就像一张白纸,有了反复的折痕之后,它才能像纸飞机一样飞起来。一个诗人的经历也是这样,如果他的生活有了折痕,有了创伤,有了那种苦痛,他才能够在这种形态上重新焕发自己,轻盈地飞翔起来。我觉得好多时候,我都是那个有着折痕的纸飞机。

带着伤痛来写儿童诗是不适合的,但是它已经是我的,想躲都躲不掉。我只好用表面看上去轻浅的、狂欢的语句把这些一层一层包裹好,让小读者看不出什么。在《梦的门》这本诗集中,有些诗已忍不住表露出这些情绪了。著名评论家刘绪源老师似乎看到了这些,他触摸到了我诗中那些谐趣、辛辣、粗砺。我内心经历的狂风暴雨,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是我把它赋形以后,就应该是一个美的童话形象了。

庞 滟:您心中的好诗标准有哪些?您对儿童诗写作者有哪些好的建议?请您推荐一些您喜欢的诗人和作品。

王立春:我喜欢的诗应该是和我个人性情比较接近的。当我读到一些这样的诗的时候,我的心海总能泛起波澜。比如说,能用一种最精到的语言表达出事物最本质的特色,浅中见深,痛而快乐,给我很多心灵的震撼和灵感的启发。

这种喜爱,使得我自己在写诗时有一种追求,就是怎么把生命最美的一瞬,用最精准的语言表现出来,也就是把那种转瞬即逝的美,用诗句凝固下来,让它具有一种永恒的审美价值。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哪一种表现形式比得上儿童诗,更适合这种表达了。在这条路上,我一直没有停止追求。

从我的写作经验来说,阅读是不可缺少的。如果没有文学的积累和文学的感悟,恐怕就不会去写诗。如果你阅读,对生命的感悟,对大自然的感悟,和不阅读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甚至对各科学习的感悟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你是一个好的阅读者,就是一个好的判断者、欣赏者。打好阅读的基础,不一定会成为诗人,但想成为诗人,一定是要走好阅读之路的。这里,山高水长。

在我写作之初,泰戈尔的诗对我影响非常大。他的诗中带有强烈个性色彩和浓郁地域风情那部分,我尤为喜爱。对我创作母题倾向的诗歌帮助非常大。比如说他的诗歌一旦指向故乡、母亲、童年,就有着说不尽的、化不开的浓郁诗意,我从中得到很多启发。同时,他诗歌意象的美,令人陶醉,激荡着一个写诗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