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成人童话与现代孤独
来源:光明网 | 陶宗子 2020年05月25日09:05
近期《西部世界》(第三季)、《上载新生》等一批科幻影视的开播,全球似乎又迎来了新的题材热。通过科幻片中的时空置换,我们不仅可以来到不确定的未来,也可以返回到过去,实现对社会与人生的另类想象。《水形物语》作为一部奇幻爱情片,将故事定位在上世纪冷战时期的美国,想象创造了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男主(姑且称之为“两栖人”),女主艾丽莎则以哑巴的身份任职于一座政府主办的秘密实验室,每日在枯燥单调的生活中机械般度过,周遭的场景颜色也都是单一的冷色调,营造出一种旧日时光凝结不再流动的观感。
电影《水形物语》海报
影片中艾丽莎对现有的生活并不满意,对实验室的工作也显得惫懒不已,每次都需要好友的帮助才能实现按时打卡上班,直到军方秘密押送来的两栖人搅动了艾丽莎死水一般的生活。她好奇于这一实验室里藏着的巨大秘密,并渴望接近,以此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丝起伏。影片的这一视角,仿佛打开了一个现代人的童话世界。
安徒生创作的《海的女儿》讲述人鱼公主的凄美爱情故事,成为童话世界的至高经典。但当影片聚焦于成人世界,并且置身于仇视对立的冷战氛围,童心的柔美难免显得太过脆弱,是不合实际的存在。正如福楼拜痛哭于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之死,不是创作者不希望人物活下去,实在是塑造的氛围环境不允许如此。这是优秀创作者所谨循的艺术法则。影片中两栖人健壮的肌肉、高大的体格、噗嗤有力的鱼鳍,略显狰狞的整体外貌,尤其是性别的置换,无不是对既有人鱼童话形象的告别,预示着跨越“人与鱼”的爱情故事将经历更加严酷的考验。
当然这一形象的设计也可以看做是“人的异化”这一哲学概念在影视作品中的形象表达,由此我们又将体会到现代文明光鲜外衣下的孤独与彷徨。两栖人的生理构造被视为打破太空技术发展平衡的关键点。一方面军方将两栖人视为低贱的物种,一方面又渴望拥有其身体的优势,一种价值追求的悖论开始产生,人的异化由此诞生。为了这一追求,故事的两大势力残忍交锋着,上到军官、科学家,下至艾丽莎等保洁人员,无不陷入孤独的现代情境之中,周遭充斥着冷冰冰的对抗氛围。
在这一异化的环境里,艾丽莎的哑恰恰象征了拥有正常人类欲望的生命个体在冷酷社会里是无法发声的,一个未异化的人注定只能孤独地处于社会边缘。当艾丽莎发现了比她更边缘化的两栖人,遂生同病相怜之感,都是现代社会下的孤独生命体,相知相恋却只能相忘于江湖。艾丽莎明白,只有让两栖人回归江河湖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在诀别之际,艾丽莎面对爱人驰骋想象,在形而上的精神世界向两栖人歌唱表白,无声的世界于此退避。爱可以制止人的异化,让生命的至美发声,歌者不再孤独。
如此习以为常的爱之创作表达,导演却借以残忍的方式诉说:结局两栖人抱着中弹垂死的艾丽莎潜入河湖之中,是死是生,茫然无知。“丑恶”的两栖人形象与艾丽莎的真爱产生了巨大的张力,招魂逝去的童话,以疗救现代人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