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东:再忆鲁院的日子
来源:文艺报 | 谭旭东 2020年11月05日14:51
时间过得真快呀!2005年到现在,一眨眼就过了7个年头,而我们首届文学理论评论家高研班的同学,有好几位年岁已经过了半百,班长段崇轩和党支部书记杨宏海都退居二线了,而我也过了不惑之年,两鬓染上白霜。
首届文学理论评论家高研班,实际上就是鲁迅文学院第五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同学们都简称为“鲁五”。我们这些“鲁五”的同学都难以忘记那一段美好而充实的学习时光。现在鲁院高研班已经办到第十七期了,估计我们“鲁五”是时间最短的一个班,进修学习的时间仅为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如果大家不积极地进行交流,彼此之间不会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我们从鲁院结业后却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因为那时候,鲁院的老师们是那么用心地关照着我们。
中国作协的领导也很重视这个班的建设。我个人能进“鲁五”,就是高洪波副主席推荐的。他曾经专门谈到青年批评家的培养问题,并极力推荐我去参加进修以开拓自己的视野,所以我也是一个幸运儿。我当时还是个在读博士,且主要做的是儿童文学方面的研究,而“鲁五”的其他同学大都有了一定的学术成果,如段崇轩、葛红兵、刘忠、刘川鄂、高海涛、宋家宏、周玉宁、王晖、林超然、刘海燕等都出版了自己的批评集,在文学评论界引起了关注。
我虽然也出了一些书,但真正算得上理论成果的只有一本《当代儿童文学的重镇——李凤杰儿童文学创作论》。有一些人读到过,认为还可以,是一部值得一提的作家专论。但我心里明白,这本书不过是部尝试之作,与许多当代文学评论家的论著相比,还逊色很多。所以我当时想,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刻苦认真地学习,把自己的理论素养提高上去,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厚爱。
到鲁院报了名,发现自己的学号是第一个,心里一阵窃喜。走到二楼的201房间,发现隔壁就是葛红兵,旁边就是《文学自由谈》副主编黄桂元,还有写文艺随笔很老到的王双龙。和他们认识后,心里很有压力。推选班委会成员,段崇轩做了班长,高海涛担任副班长,刘川鄂和我做了学习委员。那时候老段特别热情,有“老大”的风范,而川鄂对学术交流活动的组织很在行,因此我们组织了好几次关于文学理论批评和长篇小说的讨论,每次会议都很热烈,不同的观点互相交锋。当时,我们还组织过同学曹有云的诗歌作品研讨,对他的诗歌有人给予肯定,也有人提出尖锐的批评,但事后大家又乐呵呵地凑在一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鲁院给我们开的课程非常科学。当时胡平老师担任常务副院长,副院长还有白描老师和王彬老师,他们为了把我们这一届的课程排好,花了不少心思。据说中国作协的领导对这事也特别关心,多次讨论审定课程表。所以,我们不但听到了前沿性的国际政治、军事讲座,还听到了一流的音乐、舞蹈课程,当然还有一系列关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课程。其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吉狄马加、李敬泽、陈晓明、王彬等几位老师的讲座。这些课程对于开拓我的文学视野是很有帮助的,听课时我就想:要跳出儿童文学来研究儿童文学,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来审视儿童文学,这样才会生发出新的理论火花,结出灿烂的果实。
当时我正在做博士论文,我的论文题目没有囿于常规,也多少与在鲁院学习的体验与思考有关。我尝试着把儿童文学融入到整个文学体系、纳入到当代文化环境中来论析,后来写出了论文《童年再现与儿童文学重构》。经过两三年的修润,这篇论文得以出版,并荣获了第五届鲁迅文学奖。我想,这是我在“鲁五”学习的一个大收获,而不知内情的人不会知道,这个奖和“鲁五”有着某种思想的联系。获得这个奖后,高洪波、胡平、白描和王彬等几位老师都给了我祝贺和鼓励。鲁院的老师们说我为鲁院争了光,我想说:“感谢鲁院,感谢扶持我、帮助我的每一位老师,也感谢‘鲁五’的同学给予我的启发。”
“鲁五”这一期,算是鲁院的文学理论评论的“黄埔一期”吧。我们这50多位同学从鲁院结业后,陆续出版了很多研究成果,成长脚步也都很快。后来,高海涛做了《当代作家评论》的主编,王晓莉成为《创作评谭》的主编,王双龙则是《文艺争鸣》的主编,孔海蓉当选了贵州省作协的秘书长,何英成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的理论室主任,葛红兵、刘忠和王晖都做了博导。黄桂元在《文学自由谈》力推“鲁五”评论家,冉隆中、石华鹏、何英、赵月斌、牛学智和金赫楠等都当过该刊的封面人物。而黄伟林、王春林、杨光祖、张鹰、李东华、周玉宁、梁凤莲和何弘等其他一些同学也常在各种报刊杂志上激扬文字、指点文坛。因此,说“鲁五”是当下文学批评界的一股重要力量,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去年深冬召开的第九次文代会和第八次作代会,“鲁五”学员就来了13位。我虽无缘成为“代表”,但有幸与他们一起,和鲁院的老师们围桌痛饮,也感到欣慰和自豪。那天晚上,胡平、白描和王彬三位老师都说,“鲁五”是出席本次文代会和作代会人数最多的班级之一,是很出色的。我想他们是不会乱说话的,文代会和作代会的名册是可以统计出来的。
鲁院现在搬到了新居,与中国现代文学馆在一个大院子。鲁院的老师也有一些变动,如胡平老师后来调任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王彬、礼平等老师退休了,成曾樾和施战军两位老师担任了副院长,陈涛等几位年轻的老师也加入进来。可能“鲁五”的部分同学还不太知道这些信息,也还没参观过鲁院的新居,但北京市朝阳区八里庄南里那条小巷里的鲁院还深深印在他们的脑海里。那里,留下了我们“鲁五”同学们的欢声笑语,留下了我们思考的神态,留下了大家互相交流的火花。那个院子里的白玉兰的芳香,小猫咪的叫声,乒乓球在桌边的跳跃,还被有些同学写进了散文里。
说鲁院是一棵大树,是不为过的。从它最早时的“中央文学研究所”,到“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再到“鲁迅文学院”的名字变迁,就可以找到它厚重的历史足迹。一代代文学宿将与新军,撑起了中国当代文学的一片绿荫。它给我们这些热爱文学并立志于有所成就的人一片安静的角落。鲁院的日子,没有苦涩,只有甘醇;没有灰色,只有灿烂。我们这些“鲁五”人肯定会从成熟而渐渐变老,但鲁院这棵大树不会变老,它会不断地迎来新的力量,它会给文学带来更多鲜活的氧气和种子。
鲁院的美好日子,虽然短暂,但它长留在每一个“鲁五”人的心中,也留在我信心满满的憧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