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灵:书写是我思考和与自己对话的方式
靓灵,科幻作家,科技行业从业者。擅长在宏大神奇的设定中表现人类的温情。代表作品有《绯红杀手》《落言》等。著有个人选集《月亮银行》。
Q:靓灵你好,祝贺你这本科幻小说选集《月亮银行》的出版!这是你的第一本个人选集,想要知道,你当初是怎样走上科幻创作道路的,这些年的写作动力是什么呢?
谢谢!如果现在来归纳之前多年所做的事情,我会说可能是因为排除法到最后发现我就该干这个,是因为书写是我思考和与自己对话的方式,但这些结论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我是不擅长用嘴说话的人,声带的震动和文字的形状对我来说是两种有区别的思考策略。在十年以前,我发现自己在需要想事情、钻研问题的时候,写字总是比谈话要高效得多。那个时候我想知道,“作家”这种听上去不符合我身边任何人预期的描述,真的可以发生在我身上吗?我在学校里读工科,我读余华、路遥、菲茨杰拉德、塞林格,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能成为一个像他们一样的作家,也没办法想象这个社会能敞开怀抱接受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类。
后来从学校毕业,我用半年时间独自待在出租屋里,没有准备考试也没有找工作,就埋头读书写字,每天转两趟公交去湖北省图书馆,用一台7斤重、开机要花5分钟的旧笔记本,写了很大量的废稿。我也没什么既定目标,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至少我能知道,当时别人告诉我应该去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我想做的。
隔年初夏,我孤注一掷,背着这台电脑,用全部的积蓄到北京来住了一个月阁楼,那一个月里每周末去上写作班,尝试装成一个能用嘴畅快交谈的人,其他所有清醒时间就待在图书馆、咖啡厅、地铁、太阳伞和马路之间。一个月过去了,我黑了三层,交了大改5稿的《落言》。后来就没有停下来。
Q:这本选集的作品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篇,或者哪几篇,为什么?可以简要介绍一下作品的创作背景吗?
这是个残酷的问题(笑)。可能还是《绯红杀手》吧,它是这本书里最晚成稿的一篇,也是这本书里,我写外星人写得最令自己满意的一篇。我一直很想写外星人故事,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完全想通为什么,这个问题我会继续问下去。
《绯红杀手》写了一个杀人事件,是一个矿船上的工人老头,开了一场直播,慌张絮叨说,他们怎么说我杀了人?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办?后面的故事是这个杀人事件一层层揭开真相,然后又一层层覆上不同人的反应,最终整个事件成为大历史的一个小注脚。
这里面我写了几个不同的普通外星人,又写了几个不同身份、时期的普通人类,这些角色在不同镜头前讲出自己的视角,大家都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在同一个背景下,围绕一件谁都不希望发生但又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经历不一样的挣扎,这种组合给我一种难过的美。
这篇小说创作的最开始,是因为注意到“直播”,这几年直播发展很广,但纵观看来,仍然有一些片面性。直播是一种很适合留下疑点的有限视角,人们看直播时找到感兴趣的东西之后,必须退出这场直播去别的地方,甚至别的直播里寻找答案,现在网络上很多一波三折的事件就是这么被反复挖出来的,从这个层面来讲,直播的形式与POV写法是契合的,并且很能容纳单个事件的多层次。如果你去读《绯红杀手》,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可能不会觉得直播是故事里的重要元素,但如果去掉这个设计,整个故事就会显得很强行。
Q:你这本书里的作品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有外星探险、宇宙奇观,也有民俗风情、佛道玄学,你认为这些多样化的作品中,自己不变的东西是什么?
不变的是我使用了中文来写。
Q:在写作之外,你生活中有什么其它的兴趣爱好呢?它们对你的写作,对你认识和与周围世界沟通有什么样的意义?
我最近有在尝试画画,或者不如说,我在尝试弄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为什么是写作,别的形式行不行?为什么是科幻,别的类型行不行?”这之类的问题。我并没有将科幻或文字作为宗旨,也不是遵循惯性规则以寻求稳定的性格。我会使用文字,也是因为在我尝试过的、少得可怜的几种表达形式里,中文汉字算得上是最舒适的。这种刨根究底的个性可能跟科幻小说创作还算得上搭?说回画画,它对我已然是区别于汉字的另一种语言,向我提供与世界相处的新角度。退一步说实用方面,有时候也能用来设计生物或者地形。
Q:不知现在生活状态如何,最近在看什么,写什么呢?能否向读者们推荐一下?
最近看完了全五季的Better Call Saul,中文有译成《风骚律师》或《绝命律师》,这部剧非常厉害,不论是对普通观众还是创作者来说都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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