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收藏到翻译家文洁若先生写给山西人民出版社编辑的一组书信，内容是关于文先生翻译的日本作家小林多喜二中篇小说《防雪林》出版的相关情况。从文先生第一次写信推荐《防雪林》到该书的正式出版，耗时近两年半。这组书信揭开了一段《防雪林》出版的幕后往事。

收藏的这组材料中，有三页手写的外国文学作品简介。文洁若一次就向出版社推荐了她翻译的六部作品，这六部作品分别是《火凤凰》《布雪和她的妹妹们》《活下去》《防雪林》《风中的孩子》《春梦秋梦》。六部作品中，《防雪林》是小林多喜二唯一没有在中国发表过的中篇小说。

1979 年11 月27 日， 文洁若第一次去信编辑水田生。信中首先向编辑推荐了弟弟文学朴翻译日本作家松本清张的《深层海流》，并希望与自己即将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松本清张小说《日本的黑雾》在同一年出版，《日本的黑雾》和《深层海流》是迎接1980 年松本清张访华所作的姐妹篇。

紧接着又向编辑推荐自己翻译的小林多喜二的中篇小说《防雪林》，文先生在信中说道：“我还有一个小林多喜二的中篇小说《防雪林》的译稿，不知你们有兴趣吗？我从1951 年3 月人民文学出版社一成立就在这里工作，深深感到，现在各省市出版社都出版翻译作品，事情好办多了，过去独此一家，很多该出的作品都出不来，今后望加强联系。”

其实新中国成立后，能够出版外国文学图书的出版机构全国有两家：北京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上海新文艺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是国家级出版社，上海新文艺出版社是地方出版社。

“文革”期间，中国的文学翻译陷入低潮。到“文革”中后期，文学翻译活动才逐渐恢复。

对于一个翻译家而言，作品出版的平台至关重要。信中文洁若先生欣喜地感叹各省市出版社都可以出版翻译作品，表达了自己的作品有更多平台出版的喜悦之情。1979 年，真正大批量出版译介外国图书和再版中国本土图书的活动开始了。此后的外国文学翻译作品在中国呈现井喷之态，光临各大书店的读者络绎不绝，争相选购。可见经历过“书荒”的大众对于文学作品的渴望。

好事多磨，出版《防雪林》的过程中有欣喜，亦有曲折。出版社的编辑收到文先生的信之后，经过商量，认为中篇《防雪林》篇幅不长，不够出单行本。于是去信给文先生，看能否再翻译几万字，凑成一本书。

1980 年1 月3 日，文先生在第二封信中回复了出版社：“关于《防雪林》， 我实在没时间去翻译几万字，以便和《防雪林》合成一集出版。辽宁人民出版社创刊一种《外国小说报》月刊。请你和山西人民出版社商量一下，如果此稿不好安排，请挂号给《外国小说报》冯耀明、薛强二位同志……全文四万多字，如果太长，可否分两期刊载？这是小林的中篇中唯一还没发表过的……”

从信中得知，《防雪林》作为一部中篇小说，如果达不到出版字数要求，文先生准备辗转送到辽宁省沈阳市的《外国小说报》发表，可以分上下期刊登。但山西人民出版社认为《防雪林》是一部非常优秀并具有社会意义价值的文学作品，不舍得就此拱手转让，经多次探讨沟通，决定把《防雪林》与文洁若翻译的日本作家山田歌子创作的小说《活下去》合编出版。

敲定后，文洁若1981 年4 月27 日信中写道：“今寄上《防雪林》前言一份……附上外文版本说明（附在内封后），以及《防雪林》封面设计，这原是小林自己画的，封面可否参考如图，附上铜板两块，也许坏了……”文洁若给出版社寄来为作品撰写的前言以及小林多喜二亲手画的封面设计。最终封面设计是由著名的美术家、书法家王朝瑞亲自操刀，书名突出，朴素大方，在扉页设计了防雪林风景工笔画，简洁立体却不失意境，文学意象跃然纸上。经过近两年半的时间，在1982 年3 月，小林多喜二著、文洁若译的《防雪林》终于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