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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东方霸主 齐国故都
来源:北京晚报 | 林屋公子  2023年05月04日16:46

近日,“淄博烧烤”火遍了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也让大家关注到淄博这个城市。淄博这一地名,取下属二县淄川、博山合称,1945年作为行政区域之名。

淄博虽然地名年轻,但历史却不年轻,作为齐国故都,是当时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也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姜子牙建国

有个成语叫作“摩肩擦踵”,出自战国时期《晏子春秋》:“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意思是说齐国的都城临淄有三百个里巷的人家,他们张开衣袖就能遮住太阳,挥洒汗水就好像下雨,大家肩并着肩走,脚尖连着脚后跟。齐国故都临淄就在今天淄博市临淄区,可见淄博有着深刻的历史底蕴,再度走红不是偶然。

今天临淄城区以北的齐都镇发现了临淄故城遗址,包括大城、小城、街道、排水系统、宫殿、手工业作坊、殉马坑(或为景公墓)等;田齐王陵也被发现,由二王(或为侯剡、桓公)冢、四王(或为威王、宣王、闵王、襄王)冢及周围400多个墓葬组成。此外,还有被认为是管仲、高傒、孝公、晏婴、田穰苴、三士、黔敖、王蠋、田单等古人墓葬及桓公台、遄台、梧台、雪宫台、酅台、稷下学宫、孔子闻韶处等景观遗址。

要说齐国故都临淄,就要从一个大名人说起了,他就是民间传说的姜子牙,也就是西周初年的太师吕尚。武王去世后,吕尚与周公消灭了叛乱的纣王子武庚与“三监”,又攻克了东夷的奄(今山东曲阜)、薄姑(今山东淄博临淄区)等国。为了加强对东夷地区的统治,周成王把周公分封在鲁,定都曲阜,统治奄国故地;把吕尚分封在齐,定都营丘,统治薄姑故地,称为齐太公。

营丘故城遗址在今天临淄区齐都街道河崖头村西韩信岭一带,位于齐国都城大城的东北角,是齐国最早的都城。吕尚前往营丘赴任时,东夷莱国还来争夺,吕尚一番血战才将莱国击败。为了站稳脚跟,吕尚制定了一系列因地制宜的方针,如采用“因其俗,简其礼”的怀柔政策,仅用三个月就稳定了齐国局势;如采用“尊贤尚功”的政策,注重选拔人才;比如采用“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的政策,齐国经济迅速发展。

吕尚去世后,葬在老家周原(今陕西岐山),后人却在齐地为吕尚立了一座衣冠冢,即现在临淄区闻韶街道张家社区的太公祠吕尚墓。

齐桓公称霸

进入春秋时期,齐国国力稳步增强,成为当时的小霸主。齐襄公虽然很有霸主风范,但为人言而无信。他曾答应大夫连称、管至父到明年瓜熟时更换戍卫(成语“及瓜而代”的典故),到期又不兑现诺言,引发连、管二人叛乱,襄公被杀。连称、管至父拥立襄公堂弟公孙无知为君,但公孙无知又被反对派所杀。襄公无子,齐国权力出现真空。

因为国家内乱,襄公的弟弟公子小白在师傅鲍叔牙的辅佐下逃到鲁国;而另一弟弟公子纠,则在师傅管仲辅佐下逃到莒国。当时,齐国国君以下身份地位最高的两大家族是世袭上卿的国氏与高氏(临淄故城遗址出土过“国子鼎”与“高子戈”,就是他们家族所铸的青铜器)。两位族长本与小白交好,就暗中召小白回国即位。

公子纠也在鲁军的护送下上路,没想到却被小白捷足先登。之后齐、鲁在乾时作战,鲁军大败,齐国趁机威逼鲁国杀了公子纠,交出管仲。据说在小白回国路上,被管仲埋伏射中一箭,但其实应该是乾时之战发生的事。在鲍叔牙的保举下,齐桓公不计前嫌,任命了管仲执政。在管仲的改革下,齐国更加强大了。《管子》一书记录了不少管仲改革的故事。

春秋初年,还能与齐国掰手腕的鲁、郑、卫、宋等国,至此都臣服齐国,参加齐桓公主持的诸侯盟会,拥立桓公为霸主。当时周天子能力不济,中原又面临北方狄人与南方楚人的危险,所以齐桓公及时挺身而出,代替天子率领诸侯,共同对抗外敌,挽救了华夏面临的危机。但在桓公晚年,尤其是管仲去世后,桓公宠幸易牙、竖刁等奸臣,政治迅速败坏。

桓公曾经答应管仲,以公子昭为储君;但后来又听信奸臣,许诺换成公子无亏。等到桓公病重,五个儿子各自结党争位,易牙、竖刁趁机监禁桓公,杀掉一帮反对派,立无亏为齐君。一代霸主桓公,就此饿死在床上,六十七天后才被收尸,令人唏嘘。之后齐国持续内乱,桓公五子竟然轮流做了一回国君。

齐晋争雄

因为齐国长期内乱,加上西边晋国(都新田,今山西侯马)的崛起,齐国的华夏霸主地位不复存在。不过,齐国在华夏诸侯中实力仅次于晋国,在东方仍然是最强的国家,所以历任齐君也不甘居于下游,经常挑战中原霸主地位,也因此与晋国多有冲突。

齐顷公在位时,晋国卿士郤克出使齐国,要求顷公参加晋国主持的会盟。据说郤克身体有残疾,齐顷公却喜欢恶作剧,让母亲躲在帷幕后偷看,老太太不慎笑出声。郤克大怒,联合诸侯攻打齐国,两军在鞌地(今山东济南)相遇。顷公开始没有把晋军放在眼里,号称消灭晋军再吃早饭(成语“灭此朝食”的出处);卿士高固也冲入晋军,举起石头砸往敌方战车,还俘虏了战车与敌军,回来号称自己剩下的勇气可以卖给大家(成语“余勇可贾”的出处)。不过,最后还是齐国战败,顷公只能求和。

继任的齐灵公也不服晋国。晋国又率领诸侯攻打齐国,两军在平阴(今山东平阴)相遇,灵公不战而走,断后的勇士殖绰、郭最也被晋军勇士州绰俘虏,后来州绰逃到齐国,还说这两人好比禽兽,被自己吃了肉睡了皮(成语“食 肉寝皮”的出处)。灵公吓得差点放弃临淄逃跑,多亏太子光阻止。后来灵公废太子,立公子牙为太子。等到灵公去世,大夫崔杼接回太子光,即位为庄公。齐国国君在立储一事往往犹豫不决,这也是导致国家动乱一个原因。

庄公即位后,继续与晋国敌对。齐国实力毕竟不如晋国,不少大夫都反对与晋国作战;庄公又私通崔杼妻子棠姜,崔杼趁机在家中设下埋伏,杀死庄公。齐太史秉笔直书“崔杼弑其君”,为崔杼所杀;他的长弟、次弟也这样写,又陆续被杀;少弟还这样写,崔杼最终放下屠刀。因为史官属于家族世袭的高级知识分子,崔杼无法任命自己的亲信替代。由此也留下了“在齐太史简”的美谈。

庄公被杀后,弟弟景公即位。此后,齐国内部又进行了长期的内斗,随着景公年富力强,也屡屡与晋国争雄,但仍然取代不了晋国的霸主地位。景公宠幸贤臣晏婴,《晏子春秋》里有不少晏婴劝谏景公的故事,景公基本都能接受,但终究无法改变国内大族专权的局面。而景公晚年也犯了先君的错误,他晚年宠爱幼子荼,甚至自己趴在地上扮演牛给荼骑(“孺子牛”的出处)。

田氏代齐

景公去世,上卿国夏、高张根据遗嘱立荼为国君。而大夫陈乞、鲍牧却拥立公子阳生为悼公,驱逐国夏、高张,杀了孺子荼。之后,陈乞又设计除去鲍牧,一人专权。但国、高二氏历任上卿、根深蒂固,他们组织国人很快反杀悼公,狡猾的陈乞却躲过一劫。

当时南方的吴王夫差正想争霸,正好逮到齐国弑君这个借口,便出兵讨伐,在艾陵(今山东济南莱芜区)之战中,齐军惨败,主帅国书被杀,自此国、高二氏一蹶不振,陈氏反而成了最大赢家。后来,陈乞的儿子陈恒发动政变,杀死齐简公和简公亲信阚止,立简公弟平公。陈恒为了笼络国人,以大斗贷出粮食,而以小斗收回;为了壮大陈氏力量,甚至让宾客随意出入自己后宫。至此,齐国大权完全落入陈氏之手。

陈氏又称田氏,本是陈国流亡贵族,却在齐国茁壮成长。进入战国时代,前376年,陈和被周天子册立为诸侯,建立田氏齐国,史称“田氏代齐”。而陈和去世后的第六年,姜齐康公去世,陈氏终于彻底统治了齐国。

战国已经不是春秋的争霸时代,而进入更为惨烈的兼并时代。诸侯们先后展开变法,相邦邹忌辅佐齐威王变法,齐国国力迅速上升,临淄也因此成为当时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齐威王又任用将军田忌和大军事家孙膑,在桂陵、马陵二场大战大败当时最强的魏国。后来齐宣王又趁着燕国内乱,一举攻入燕国都城,最后在燕国人的反对下才撤离。

盛极而衰,齐国也遭到燕人的报复。燕昭王任用大纵横家苏秦,作为卧底潜入齐国,怂恿齐闵王攻灭宋国。但这又导致诸侯联军伐齐,临淄被攻克,齐国一度只剩下莒(今山东莒县)和即墨(今山东青岛即墨区)二城。多亏名将田单施展反间计,让燕王更换主帅乐毅;又使用火牛阵击败燕军,齐国才得以复国。

之后齐国奉行“无为而治”,较少参与诸侯事务,直到公元前221年,秦国主帅王贲抵达临淄,齐王建不战而降,临淄也就结束了作为先秦齐都的历史。尽管在楚汉战争时,齐人一度复国,但也只是昙花一现,留下的只有田横五百义士墓的悲壮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