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彬:命运在无意的河流中行走
原标题:专访||诗人严彬
严彬,作家, 1981年生,湖南浏阳人,中国人民大学创造性写作专业硕士。出版诗集《我不因拥有玫瑰而感到抱歉》《国王的湖》《献给好人的鸣奏曲》《大师的葬礼》、小说集《宇宙公主打来电话》等。参加第32届青春诗会。曾入围“金曲奖最佳作词人”。
1、你是从哪一年开始诗歌写作的?最早激发你写诗的灵感是什么?
2002年,我读大二,在《大学语文》一次课后作业中写下了第一首诗,题目叫做《死亡》,反映了我当年浅薄狂热忧伤的内心和阅读经验(尼采和叔本华)。在那堂课上,我人生的重要引导者姚海燕老师给我们专业播放了两部电影:《死亡诗社》和《爱比死更冷》。如果不是遇到姚老师,我可能不会写诗或成为诗人,也不会在毕业后来北京,尽管那时她并没有在诗歌或文学上教给我(们)更多……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命运在无意的河流中行走。
2、请选择2—3位对你的诗歌创作最有影响的古今中外诗人或艺术家。
我读的第一个有印象的外国诗人是俄国诗人莱蒙托夫,他少年时写下的诗句“我是一个六块木板中的孤独的居民”和当时的我有共鸣。然而后来我很少读他。
中国诗人中,我有很长时间迷恋顾城,在我二十几岁写诗五六年的时候。
如今我更喜欢的诗人之一应该是谢默斯·希尼,他关于爱尔兰的书写方式和他对爱尔兰、家乡与家庭的态度和情感离我很近。
就艺术而言,在绘画艺术上我更偏爱西方的宗教画和油画,以及米开朗琪罗的雕塑,它们给人以恰如其分的对事物和人的描绘,那背后蕴含着真实的情感和想象,比如乔托的湿壁画、勃鲁盖尔创造的关于欧洲中世纪现实世界的想象、维米尔笔下的日常经验……
3、请提供你自写作以来的 10首代表作题目,并注明写作年代。
我从过去2002到2022二十一年中选了这11首诗——很难再取舍了。如果实在要再去掉一首,我只好选择删除2016年那首关于自己的诗《国王的湖》,它是那数年间一个柔弱的我的象征。
在家乡(2006)
寡居的女人(2014)
浏阳河的背影(2016)
国王的湖(2016)
挖土——献给我的父亲,并致希尼(2017)
爱情(2017)
十年——献给妻子(2018)
巴弗奴斯挽歌(2018)
妈妈(2019)
细雨与呼唤(2021)
演唱学校——献给姚海燕老师(2022)
如此看来,留下的10首诗里,有4首与我的家乡和家人(父亲,母亲)有关,另外有3首诗献给了4个女人(一个寡居的无名女人,一个无名的爱人,我的妻子,我的老师姚海燕)和1个男人(一位公元4世纪的隐修士巴弗奴斯),以及一个我的梦幻(细雨与呼唤)。其中《在家乡》这首诗被李宗盛先生及其弟子李剑青改编成了同名歌曲,我也因此有幸入围了金曲奖最佳作词人。
4、你写诗一挥而就,还是反复修改,还是有其他写作方式?
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气呵成,现在会在写完后和整理成集子的时候偶尔有修改。总的来讲,我的诗绝大部分源于经验和灵感。
5、你如何看待生活、职业与你诗歌写作的关系?
理想的情况下,我希望职业与我的写作无关,以便它拓宽我的经验。
我希望自己能到处走走,在中国和世界各地,掌握几门不同的语言,和当地人交流。在写作上我是一个同时依赖日常经验和知识(过去的经验)的人,有思想,但不够确定,我可能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一个皮浪主义者,然而我又相信世界和世间万物背后都有它们各自无法探究的本质,所有的人的背后有“人的本质”,人依照本质出生、生活、成为各自、死掉……但始终对那个他来自何处的本质不能自知。我写诗,因此时常也是含混的,我无法确认自己,不够坚定,也没有那么强的逻辑。刚刚我说了,我希望四处走走,拓宽我的经验,然而生活——乃至我的人生,早已确定下来,我没有去很多地方,很多年做同一个工作,饱受大城市落后的现代病煎熬。但,那就是生活,我无法绕开,它也伸入到我的写作中。比如我的诗《十年——献给妻子》就是一首有关生活的诗,写于我结婚十年的时候,将它作为纪念礼物献给了妻子,当时她坐在床上,一面流泪,一面读完了它。这首诗也被很多人喜欢,据说翻译成了几种外语版本被《人民文学》杂志介绍出去。
6、你关注诗歌评论文章吗?你写诗歌评点、评论和研究文章吗?
很少读诗歌评论文章,偶尔读过一些布鲁姆、希尼、米沃什、里尔克的诗歌评论,以及海德格尔关于语言和诗的思考,卡尔维诺(尤其是《看不见的城市》)和博尔赫斯的文集,感觉对我有启发。而我自己很少——几乎不写诗歌评论和相关文章。我想过在一个时间点开始有系统地思考一下自己的诗,以及他人关于诗的理论与评论,以求或可能对自己的认知和写作有一个有意义的提升。
7、请写出你认为最重要的三个诗歌写作要素。
诗人的天赋;语言;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