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童话的“大孩子”——郑振铎与儿童文学
1921年4月,在茅盾介绍下,郑振铎进入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工作。他一面筹备《儿童世界》杂志的创刊,一面接替茅盾主编《童话》丛书第三集,还在《时事新报》副刊《学灯》上开辟“儿童文学”专栏。郑振铎的儿童文学观与他的前任们有所不同,所以他提出“第三集便要竭力矫正这个弊端”。通过考察郑振铎这一时期的儿童文学活动,我们大体可以见出他有以下方面改变:一是语言更“白”一些,二是不再植入说教文字,三是多选择文学性童话进行编译,四是发表叶圣陶等人的原创童话《花园之外》等。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更能贴近儿童的世界,也更符合儿童的需要。
郑振铎的主要儿童文学功绩在于主编《儿童世界》周刊,他约叶圣陶创作的童话作品大多发表在这上面。《儿童世界》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现代最有影响、办刊时间最长的儿童期刊,在中国儿童文学史上有着很高的地位,可被视为是中国现代童话的摇篮。起初,《儿童世界》只有叶圣陶等个别作家供稿,其他大多都是郑振铎“译述”的。
所谓“译述”,是郑振铎进行的一种创新的编译方法,就是对外国文学性强的童话进行创造性编译。相较于过去的儿童读物的编译,郑振铎的“译述”有一定进步性。这是他在“矫正”《童话》丛书过去“这个弊端”的基础上,正式提出的新的儿童读物的编译理念。当然,在当时只有叶圣陶等个别作家能创作艺术童话的中国,郑振铎的“译述”工作,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郑振铎一共译述了30多篇外国短篇童话,另外译述法国长篇童话名著《列那狐的历史》。他的主要译述作品曾结集为《天鹅》出版。郑振铎译述儿童文学的成就很高,与茅盾编译儿童文学相比,他的创作成分更多,对现代童话的文体把握得更准,也更受儿童喜欢,可以说达到了相当高的艺术水准。郑振铎极有可能成为中国艺术童话第一人,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走向创作之路。在《天鹅》自序中,郑振铎说:“将来,如有向‘创作’这路走去的可能时,也许可以更供献给他们以我们自己的东西。”可惜的是,郑振铎却几乎没有进行艺术童话的创作,偶有《小人国》《爱美与小羊》等短小童话,也难以抵达较高的艺术水准,终究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
按说,五四时期郑振铎秉持儿童本位论,“对于童话的兴趣都很高”,经常开口便说“我讲一个童话”,被叶圣陶称为“大孩子”,而且从他的译述功底看,已经完全达到高水准的艺术童话了,却没有再“向创作这路走去”,实在令人感到困惑和惋惜。
这是否说明郑振铎虽然有一颗童心,但并不真正懂孩子的世界,不是一位生就的儿童文学作家?或者说,是否体现出了儿童文学创作的某种难度? 我想,这些也许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重要问题。
郑振铎在《儿童世界》上发表的《河马幼稚园》等儿童故事,显示出了他一定的创作实绩,也为中国图画书门类的开辟,起了奠定之功。守一创作的《河马幼稚园》续篇的童话《熊夫人幼稚园》在《儿童世界》连载了七年,接续了这种影响。只可惜这类作品少之又少。茅盾、郑振铎没有完成创作艺术性的儿童文学作品的使命,只能由其他作家来实现了。
(作者系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副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