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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孝x刘诗宇x王雪:如何贴近当下的“小镇青年”
来源:北京青年报 | 魏思孝 刘诗宇 王雪  2023年12月10日08:34

“小镇青年做题家”近几年逐渐从论坛兴起,成为社交媒体上流行的一个热词,在升学与就业呈现激烈竞争的情况下,我们谈论、关注并思考:“小镇”与“小镇青年”在时代变化剧烈的今天,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余事勿取》中的卫学金、卫华邦,到《王能好》中的王能好,作家魏思孝的书写为我们呈现了一群“小镇青年”形象,而在新书《沈颖与陈子凯》中,魏思孝通过陈子凯这一“小镇青年”形象讲述了当下两个年轻人的情感现状。小说分为《沈颖》《陈子凯》两部分,从女男不同的成长环境(城乡)、立场和角度,去认知一段感情,其中掺杂着试探、不轨、倦怠,以及由爱生恨,直至犯罪收场。

评论家刘诗宇、民俗学博士王雪与作者魏思孝,围绕这本书和“小镇青年生活启示录”的话题,一起聊了聊各自的体会。

以下是这场对谈的分享:

“小镇做题家” 蕴含着时代巨大的转向

王雪:思孝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小镇青年,很多年轻人自嘲是“小镇做题家”,但也有很多青年说自己不是“小镇做题家”。你们是怎么理解这一现象的?

魏思孝: “小镇青年”,这个词给我感觉特别“苦”。一方面说明他们的出身——从小地方出来的,没什么见识;另一方面,从小镇走向外部的世界,他们会发现自己后边是没有什么可以依存的。

但同时,我从“小镇青年”尤其是“小镇做题家”身上,看到特别积极的一面:从小到大,努力考出好成绩、考进好学校、来到大城市,代表个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虽然考试的技能进入社会后能不能用得上,这中间有非常多难熬的内心撕扯,但总归来讲,我觉得“小镇青年”和“小镇做题家”代表积极的一面,他们是勇于改变自己的。

刘诗宇:我觉得思孝兄说的特别好。我总结一下“小镇青年”蕴藏着群体所面对的时代猛烈转向,但同时,它里面又包含着个体对于生活的理解和追求。

我想用四个字解释:“看似简单”——小镇,看似比城市简单,青年,看似比中年和老年简单,但“小镇青年”却是一个非常矛盾、非常复杂的东西。有的时候我们用社会学概括一个群体,这个时候文学就派上了用场,其实大家可以去看看思孝兄笔下的陈子凯这些人,可能就明白了我说的“小镇青年”背后的复杂性所在。

王雪:我觉得至少在1980年代那个时候,“小镇做题家”还是天之骄子,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超越了自己的阶层,从小镇来到了城市,但好像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一种没有依靠的、没有任何资源的群体,“小镇作题家”变成了一种带有贬义的词,这其中确实有很多断裂,但没有相关经验的人也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心酸。读了思孝书里的形象,通过经验性而不是思辨性的东西,反而更能接近一些生活的本质以及人性的感受。

我更愿意写的是人物的处境

王雪:说到《沈颖与陈子凯》这本书,我觉得对思孝来说是一个尝试。《余事勿取》《王能好》更多是以农民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但在这本书中,农村青年进城了,进城之后他会遭遇到什么?在思孝看来,小镇和农村究竟有什么共同的地方?两者间又有什么不同?

魏思孝:小说要被归类为乡村题材或者是城市题材,归类是为了利于传播,但我可能更愿意谈人物的处境。我写的小说其实是在写一个人在不同处境下的遭遇,包括《沈颖与陈子凯》这本书,沈颖出生在城市,一个物质方面不是那么拮据的城市;陈子凯生活在农村,但是这个农村也没有闭塞到需要翻越多少大山才能到外面的世界,相对来说物质还是贫乏一点。所以我写了一个男青年进入城市后,面临的内心挣扎以及做的一些选择。

刘诗宇:思孝兄说到分类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像老一代作家,他们大多有农村的生活经验,所以文学中就出现了一个很怪的事儿:城市里的读者,读着从农村进入城市的作家所写的农民的事。面对城市读者,老一代作家也想写城市故事,但最后写出来的东西却是变形、夸张、光怪陆离的,远不如他们写农村写得好。

所以从村到城需要一个过程,首先来到的是“镇”。1970年代出生的一批作家,他们的生活既不是在北上广一线城市,也不是在田间地头,而是“小镇”,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非常模糊的灰色中间地带,用来容纳他们的文学和美学经验。在“小镇叙事”中,文学的作者、读者以及作品书写的对象相聚在了一起。

所以说我们今天去谈论这种“小镇叙事”的意义就在这里。

当我们在谈女性的疯狂与失控时,我们在谈什么

王雪:思孝老师曾经推荐过史景迁的一本书(《王氏之死》),里边写了山东郯城的女性她们的人生选择与悲剧,女性书写是文学作品中很重要的话题。具体在这本书中的女性沈颖,有哪些细节让你们印象深刻?书里写到案发后有一个法治节目,请了法律专家来评说沈颖与陈子凯的世界。专家说沈颖是一个非常寡情、非常偏执的人,她必须要掌控这段关系,如果这个关系超出了掌握,就不允许它存在。沈颖真的是一个很强悍偏执的人吗?

魏思孝:小说来自一个真实的案件,嘉宾的话我是照搬的。照搬不是说我认同专家的看法,我有两个想法,第一,节目劝人向善,不能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说问题;第二,如果这真的是法律专家真实想法的话,我只能说他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对女性情感中的处境无法感同身受。我挺能理解沈颖,我觉得人在情感当中难免做傻事,我不赞成做出格的事情,但是在无望的状态下做点傻事,可以想象。

王雪:我也非常理解沈颖的这种状态,沈颖过的是一种美学的无功利性的生活,超脱了时代的商品性,人活在世可能有一些生存压力,当这种生存压力消失时,你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支柱是什么呢?过去的男性作家,蒲松龄也好,史景迁也好,他们可能认为孩子是女性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但我觉得沈颖就是想在感情当中确认自己是存在的。

我觉得思孝好像对陈子凯的描写更加纯熟、更加生动,但我能感受到他作为男性作家对女性的同情和理解,这也是对人性的一种幽微的体察。

刘诗宇:法治节目专家为啥对沈颖有“寡情”“偏执”这种判断,可能因为他仅仅看到一个女人背叛了丈夫,又雇凶去残害情夫,然后去坐牢,把孩子扔在这个世界上,由此说沈颖很寡情、很偏执。但大家可能会发现,一个人可能对那些猫狗花草很有爱心,但是对人非常无情,你说这个人是情感丰富还是情感淡漠?没法简单判断的。在经典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冷血杀人狂喜欢交响乐、诗歌、文学,所以说情感有的时候是很畸形的。

咱们想用公正的视角看社会事件,但文学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像莫言之前说,把好人当成坏人来写,坏人当成好人来写,这就是文学对生活本身复杂性的还原。

王雪老师这个问题把书里不太文学的地方——法治专家对情感、对文学甚至对现实的不了解——给拎出来,就像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面镜子,通过它你能看到自己是什么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本书里边很多东西很精彩,是没法用简短的语言去表达的。

王雪:我记得刘震云老师说过一句话:“生活停止的地方,文学出现了。”思孝的作品不是这么简单,我们看好像是一个婚外情故事,但其中对人的生存状态,对情感的探索,乃至于对社会男男女女精神状态的探索,他都有自己的看法,没有揭示丑陋,而是描写美好,充满理解、安慰、悲悯和诗意。

如何贴近当下的“小镇青年”

王雪:男主人公陈子凯,很多读者认为他“自卑”“虚弱”“愤怒”“冷漠”,思孝认同陈子凯的做派吗?

魏思孝:我写小镇青年群体的时候比较顺手,而且写陈子凯这部分时,我身边可以借鉴的人物和原型有很多,但我写作的原则就是不会对自己小说中的人物有偏颇的看法,不会觉得这个人好,那个人不好,我是希望能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想问题,看待这个世界。

站在陈子凯的角度,世界对他是不公平的:陈子凯出生在穷地方,父亲年轻的时候去挖大坝,被砸成了残疾;母亲吃苦耐劳,偏偏得了癌症。面对这样的社会和家庭,陈子凯觉得自己是一个耗材,没有人管他生和死,进入城市之后,他又觉得这个光鲜的城市和自己毫无关系,也没有办法过上体面的生活。陈子凯需要找到一个发泄愤慨的地方。陈子凯年轻的时候偷盗,但20岁之后,他知道到处都是监控,就把情感表现当作体现自己社会价值的一个方式,导致了陈子凯遇到沈颖之后的所作所为。我并不认为他对沈颖是没有情感的,但陈子凯唯一的问题是他没办法和自己相处,处于一个稳定的情感状态。不论是陈子凯还是沈颖都处在一种可悲的状态。

他们两个的行为,我觉得从文学来讲都可以理解,在越来越碎片化的一些当下,我们每个人掌握了不同的看待世界的方法,讨论一些具体的问题时,我们总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对和错,什么情况下能达到共识呢?我觉得如果去阅读文学作品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从中达成共识,这种共识消除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分歧。而且我觉得文学还有一个功效,能在理解他人的同时了解一下自己,看完《沈颖与陈子凯》,你会不会想一下在生命中遇到情感危机时,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王雪:我倒是觉得陈子凯挺聪明的,他知道怎么PUA女性,实践也非常的成功,生活和世界都给了他一些机会,他也和刑警做过同事,感觉无论在哪个地方,他稍一用力就能过上一种比较平庸的正常生活,但他就偏不。

刘诗宇:陈子凯是沈颖的一个镜像。书里有个细节,说他跟沈颖第一次开房是他花的钱,他去了一个自己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酒店。思孝写到这儿的时候是以女性的视角写的,沈颖走进房间就觉得这里破败、肮脏、廉价。下一次两个人再去开房的时候,沈颖出钱去希尔顿酒店,陈子凯在走廊里,闻着高档酒店的香味,看着顾客们心安理得的接受服务,自己浑身是汗,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是真的自卑。

这个情绪跟他做的事情其实并不矛盾,每个人都是双重标准。陈子凯去学PUA女性的技巧,加了好些个微信群,每天在那群里边看大家分享一些看似“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个学习PUA技巧的人,跟那个走在希尔顿酒店里就后背出汗的人结合在一起,反映了一种特殊的状态。现在有个悖论,一方面现在饿死、冻死似乎很难发生,但是与此同时大家又都过得不是很快乐,为什么?过去可能吃饱饭就很开心,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很满足,人生没有别的奢求,但是我们今天真的很虚无、很痛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吗。

王雪:这一番解读确实也让我们看到了陈子凯的丰富性。问一下诗宇,在你看来沈颖和陈子凯哪个更能作为典型的人物形象,进入我们文学中“小镇青年”的“画廊”?

刘诗宇:这本书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上篇一个下篇,上篇的标题就叫“沈颖”,下篇的标题就叫“陈子凯”。上篇更多是从沈颖的角度去展开叙事,下篇更多是从陈子凯的视角看问题。从我阅读的感受来说,我个人更喜欢读上半篇,因为它有属于文学虚构的一种流畅和干净,下半篇反而因为有很多的现实参考,变得就杂芜,这是两种美,但我更喜欢上半篇。

但你要说哪个形象更经典,我觉得是陈子凯的形象,当然这就不能单看这一本书里的陈子凯,你还得看魏思孝之前作品里的人物,比如说《余事勿取》的卫华邦,他们共同拼接成了一种小镇青年的状态,如果有朋友愿意对魏思孝的小说展开研究,他里面的青年形象非常值得关注,咱们可以简单对比一下。

往远了看,十七年文学里边的《创业史》中,梁生宝是一个很典型的乡村青年形象,身体非常好,战天斗地,对未来充满信仰,乐观热情,然后同时又是无欲无求的。然后进入到新时期文学,苏童、余华笔下的青年充满了暴力、不安,到处宣泄荷尔蒙,他们并不是很虚无,可现实感也并不是很强烈。再然后到了魏思孝和他笔下的像卫华邦、陈子凯,我作为一个90后对这些人物可能更能够感同身受,这些形象身上蕴藏了社会给我们的不安、焦虑还有彷徨,同时它也凝聚着我们对于救赎、寻求超脱的希望。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文化、我们接受的教育,给予了我们太多的共情善意的能力,这种能力又让我们在时代面前显得格外的渺小和软弱。有了这样的精神内涵,陈子凯这样的形象就更经典,他具有一种历史的意义:跟之前的青年形象不太一样,又跟今天我们的现实很一样,在历史中锚定,能够追溯一个谱系和秩序。

巨大的反差会催生极端的情感

王雪:思孝和诗宇能不能具体再谈一点,陈子凯和沈颖有什么样的缺失,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解决自己的困境?故事的最后,他们一个受了重伤,一个进了监狱,他们未来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一个可能性?

魏思孝:两个人物他们有什么样缺失,这是一个情感问题,沈颖想和陈子凯保持密切的男女关系,但是陈子凯不想和她继续保持下去了,本质上来讲,是因为情感不对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失衡了,导致犯罪案件。

刘诗宇:说他俩有缺失,我觉得用一句话来概括:陈子凯作为一个底层人被社会毒打得太多,沈颖作为一个生活条件优越的人被社会毒打得太少,他俩的错位体现在这儿,假如陈子凯能够被这个世界善待,他可能就会以一个更自信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成不了世界首富没关系,能活着也挺开心的。对于沈颖,假如社会能再给她多一点毒打,她就会懂得知足,就会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不错,陈子凯并没有她想象那样好。受到社会毒打不足,导致沈颖忽略了自己拥有的东西;受到社会毒打太多,导致陈子凯看不到自己拥有的东西,这是错位的。《肖申克的救赎》里主人公在越狱前说了一句话:“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陈子凯与沈颖其实就是一个忙着活,一个忙着死,具体谁是忙着活,谁是忙着死,等大家看完书了之后,自己去判断。

魏思孝:我发现在情感问题上,男女之间有很大不同。王雪老师说沈颖不需要看重陈子凯什么,她觉得陈子凯全心全意爱她就可以了,在情感上我们没有女性那么懂情感。

刘诗宇:前面有一个问题说为啥沈颖突然就起了杀心?这里边其实有社会上经常出现的矛盾:我跟你谈生意,但你跟我谈感情;我跟你谈感情,你跟我谈生意。这其实是今天社会上经常出现的一种错位。

王雪:女性常常被绑定到孩子上、绑定到物质上,沈颖从这种绑定中解脱出来,重视自己的感情,这是一个很大的解放。但当然她的方式还有待去商榷,这跟她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她接触的一些精神资源是有关系的,所以我也想问问,在沈颖与陈子凯的成长过程当中,有哪些精神资源可供他们吸取和依靠,能帮助他们建立起自己的一种价值取向以及心理状态?

刘诗宇:我注意到这个书里提到两个真实世界里作品的相关信息,一个是太空科幻惊悚电影《异形》,另一个是武侠小说作家金庸。《异形》大家了解得少一些,《异形》正传有四部曲,导演有雷德利·斯科特、詹姆斯·卡梅隆、大卫·芬奇,还有《天使爱美丽》的导演让-皮埃尔·热内,《异形》以及金庸的共同点是都代表着很通俗的大众文化产品,但是同时它背后又有非常深刻的另一面,但沈颖这个人物大概是不会对背后深刻的东西去有太多的理解。所以像《异形》和金庸,如果从世俗的角度上理解,它之所以好看就在于它很极端,里边有我们平时见不到的爱情、凶杀和极端情感,她只理解到了文化产品当中极端的部分,沈颖自己缺乏现实阅历,去理解作品时,她自然而然就会认同那些偏激的、极端的行为。

魏思孝:使用这两个作品有两点考虑,第一个考虑是沈颖作为一个女性,年轻的时候对男性有一种恐惧,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异形》中的怪物形象其实参考了男性生殖器形状;第二个考虑,就是提到金庸,因为我这个小说里边没有具体时间,但是我提到金庸去世,以这种方式交代了时间。

王雪:谈到这种精神资源,看多了武侠作品、短视频这种碎片的阅读,会认为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一种平庸,他们把极端处境和理想处境给对等起来了。他们不想过这样平庸的生活,但这把他们引向极端。

刘诗宇:说到这,我想到《搏击俱乐部》里边布拉德·皮特一段精彩的演讲,说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也没有经历经济大萧条,我们经历的是网络战争:电视和网络中的所有作品都告诉你,你是生活的主角,但是当你真正进入到生活中,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配角。这个巨大的反差就会催生极端的情感,我们这一代人是在精神的土壤当中长大的,不像之前的那代人是从现实土地中生长的。

王雪:社会转型过程中,人们经历着极端的情绪,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巨大危机,小镇是这些情感的缩影。魏老师的小说非常好读,总是能和我们的情感产生碰撞,您谈谈写作吧。

魏思孝:小说从2021年1月份写到2021年8月份,相比之前的相关题材来说写得比较费劲,这部小说里面写的是男女情感,想克制情感又不失技巧,不太好拿捏。

王雪老师说特别容易读,这是我对小说一直以来的理解,可读性要强,但可读性强并不是说你要迎合读者,语言上要通顺一点,文字上还是有要求的。

刘诗宇:这本小说字里行间浓缩着思孝对当下生活经验的概括,对于不同的人物形象的理解很能贴合我的真实体验。我在看书的时候,觉得像一个亦师亦友的人在帮我印证自己对于生活的理解,而不是直接灌输一大堆陌生的、相抵触的东西,好像在看一部自己喜欢的一部老电影,任何放松的时候都可以随时介入。思孝的小说里,对于生活的这种呈现让我们有一种熟悉感、亲切感,这个我觉得是他的作品好读的原因。

王雪:非常认同,生活的细节、生活的感受在这本小说里都是非常坚实。最后一个小问题,因为主题是“小镇青年生活启示录”,不限于《沈颖与陈子凯》,我们在阅读思孝的作品时可以获得哪些样的启示?

刘诗宇:书里的人其实都是困惑的,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也是困惑的。但困惑就说明我们在思考。书里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细节,陈子凯就是被人砍伤后,出来摔在一个水果店门口,水果店的老板因为目睹了这样一场凶杀案,大半夜的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自己老婆值夜班回来了,几十年的老夫妻相拥而眠,正是因为这样一场凶杀案,一个家庭体现出了难得的温馨。当你看到这样一本很真实的书,里面出现了那样的悲剧,你就会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当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值得珍视的东西。

魏思孝:我觉得说得很对,看完这本书你能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的话,目的也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