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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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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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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不死》连载

第二十八章 出山献策

贵州省政府办公室。周西成与秘书谈话。

周西成:“彭汉章携赃款逃离贵州,投靠他的主子吴佩孚。黔军政大权已落入我手,贵州这片土地上又换上了新的主人,那就是我周某。但,贵州人穷地薄,鱼龙混杂,瞬息万变,有些问题处理不好,百姓埋怨,军队难于指挥,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彭汉章溜走了,他遗留下的毒草不少,要完全铲除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并非我周某人一人所能及的。我们必须得请出在贵州德高望重的,有着崇高风范的军政界人物出来指点江山,才能绕过许多不该走的弯路,增强政府的威望。”

秘书:“周主席,您认为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周西成脱口而出:“没有谁比得卢寿慈更合适了。”

秘书:“为什么呀?”

周西成:“卢寿慈为人耿直,心慈,没有野心,更重要的卢寿慈在贵州军政界摸爬打滚了数年,具有丰富的军政经验,且上上下下人缘好,无人不崇敬他,若他肯出山,助我一臂之力,那可是一鼎千斤,力拔群雄,无以伦比。”

秘书:“据我所知,卢寿慈历经了许多磨难后,对军政之事已心灰意冷,有意息影山林,解甲归田,要请他出山未必容易。我还听说,卢寿慈打算将其母亲的灵柩迁回家乡,从此不再涉足军政。”

周西成眼睛一亮,追问:“果真有此事?”

秘书:“无风不起浪嘛,按卢寿慈的人格,此事八九不离十的,唔,他到底是个人才,宁信其真,不信其无嘛。”

周西成高兴道:“只要此事为真,我可以让卢寿慈留下来协助我干一番事业。”

秘书:“周主席,您真有把握留他?”

周西成:“您忘了,卢寿慈乃百姓中有口皆碑的大孝子,来,您过来,过来。”

秘书走到周西成身边。周西成贴着秘书的耳朵小声嘀咕。

周西成挥了挥手,满脸笑容,“去吧,快去快回。”

贵阳。金井街。卢焘住所。卢焘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

秘书进得门,吭嗬一声。卢焘回头一望,诧异地:“您是?”

秘书:“哦,敝人是周西成主席的秘书。”

卢焘站起身来:“哎唷,稀客,稀客呀,您请坐,请坐。”

秘书:“不客气,不客气。”

卢焘倒了一杯茶递了给秘书:“请问,您有事吗?”

秘书笑着说:“周西成主席委托我转告您,他非常惦记着您,并希望与您面谈。”

卢焘:“承谢周主席的牵挂,改天,行吗?”

秘书:“老省长,周主席想马上见到您,您看......”

卢焘:“这,好吧,您呆会,我换件衣服就来。”

秘书领着卢焘拐过一道走廊后,走进了贵州省政府办公室。

周西成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秘书:“周主席,老省长来了。”

周西成转身高兴地迎了上去,拉住卢焘的手:“哎呀,老长官呀,久久不见您一面,您现在都忙些什么呀?来,坐一坐。”

卢焘边坐边笑:“我呀,一心想息影山林,不问政事。整天忙着修修补补家什度日,倒也逍遥自在。周主席,您是一省之主,见不着我,那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换句话说,我想见一见您,恐怕比登天还难呀?”

周西成笑呵呵:“那里,那里,您什么时候想见见我都行,别人可没有这种特权。”

卢焘笑了笑:“周主席,如果我不说错之话呢,您是欲请我出山,对否?”

周西成吃了一惊,讪笑着:“老长官主持贵州军政多年,炼就了一双火眼金星,看来,什么也瞒不过您了,实话说吧,确有此意。”

卢焘:“我也实话对您说吧,别的都可以,惟独出山之事免谈。周主席,恕我无礼,告辞了。”

周西成一急,忙拦住卢焘劝道:“老长官,您先别急着走嘛,既然来了,就不打算与我闲聊一会?在陆军模范营的时候,我还是您手下的学员呢。”

卢焘笑了笑:“可是,您现在是百姓的父母官了,今非昔比,我还能有什么用呢?”

周西成:“您是我一直尊敬的老长官。这几年,您为贵州百姓奔波劳碌,功德无量,但,也受尽了许多苦难,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多想为您分忧一些,但学生我才疏识浅,前途受阻,无此机会,七七四十九修炼成今日之正果,岂敢忘记老长官您呢?”

卢焘摆了摆手:“难得周主席一片心意,但您这样做不值得,况且,我又未能为你做过什么有益的事呀,无功不受禄啊。”

周西成:“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曾为我的老长官,昔日谆谆教诲,历历在目,永记心间,比您为我做过什么都重要啊。”

卢焘:“周主席的口才游刃自如,了得呀。”

周西成:“老长官,您就别寒碜我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陈年烂谷之事了。唔,老长官,听说您打算将老夫人的灵柩迁回广西老家,从此远离贵州,不问军政事?”

卢焘:“确有此念头。至于什么时候未定。”

周西成:“我说老长官,您在贵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总该有一份眷恋的感觉吧。”

卢焘笑道:“再眷恋,这也是异乡,独在异乡为异客,滋味何时了?教我怎能不想家?”

周西成:“老长官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的意思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贵州已与您一脉相承,融为一体,您内心是割舍不了这份情的,其中的隐情也只有我才知道,不过,我倒有个想法。”

卢焘:“您能有什么想法留得我呢,况且留得我,也未必留得住心啊!”

周西成:“老长官,老太太跟随您南征北战,吃尽了苦头,也不容易,如今,她老人家长眠地下,您能忍心去打扰她?更何况,您将老太太灵柩送回老家,得翻山越岭,一路颠簸吧,她老人家灵魂能安宁得了吗?如此愚孝要不得啊。”

卢焘一听周西成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确实残忍了点,但落叶归根,别无他法。”

周西成紧接着说:“有办法!”

卢焘呵呵一声,问道:“您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西成:“老长官,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派人将大西门外金锁桥侧一亩多地划入您名下,作为您迁葬老夫人的墓地,用不着再折腾九泉之下的老夫人了,让她老人家好好安息吧。”

卢焘一听,眼圈一阵发红,潸然落泪:“母亲一生勤俭奔波操劳,在世时又随我奔波劳碌,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又何尝不想她老人家有一个好的归宿呢?”

周西成眼看卢焘心有触动,又继续说:“此事,我有喧宾夺主,先斩后凑之嫌,万望老长官您宽宏大量。”

卢焘擦干了眼泪,感激地说:“承谢周主席的悉心关怀。假如能让我阿妈含笑九泉,魂归极乐,我将终生铭记您的恩情也。”

周西成:“择吉日,再将老太太迁葬吧。啊,差点忘记告诉您,老太太的墓园名就叫‘慈母园’吧,我已请颐和园牌匾所题者,贵州印江人,严寅亮先生挥毫泼墨,即日可从京城送抵贵阳。”

卢焘心头一热:“让周主席费心了。”

周西成:“我也是不希望老长官您因此而远离贵州啊。”

卢焘:“看来,此生将与贵州同生死共患难了。”

周西成:“那当然,您的生命已与贵州的生死存亡融为一体了,与贵州的父老乡亲的心融为一体。”

卢焘、周西成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贵阳金井街。夜晚。卢焘、覃德清、卢慈仪围桌吃饭。

卢焘:“德清,告诉您一件事,周西成主席为了挽留我长居贵阳,已将大西门外金锁桥一侧的一亩多地划于我的名下,用于墓葬阿妈,我也已默认了。”

覃清德:“亮畴,会不是周西成想利用您才这么干的?”

卢焘:“哎,不管周主席动机如何,墓葬阿妈,让她老人家含笑九泉,这是一件好事。再说呢,我已经想过,举家迁移阿妈灵柩返广西不是不可能,但,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不容易啊。我想,既然周西成主席敬了我一尺,我也得还他一丈,滴水之恩能不涌泉相报吗?因此,我们还是留下来吧,我虽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协助周主席处理些矛盾与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鼎当我对他知恩图报吧。”

覃清德:“报恩是应该的,但,我不知道周西成会不会象袁祖铭、彭汉章一样,只是利用您而已,到头来,您还是一事无成,搞不好要背黑锅呀。您年岁不小了,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

卢焘点了点头:“我心里明白。”

覃德清:“那阿妈何时迁葬呀?”

卢焘:“周西成刚组成省政府,我得助他一把,待择吉日后,迁葬阿妈不迟。”

省政府办公室。周西成与秘书在座。

周西成将手上的一份报纸扔在桌上:“哼,蒋介石,太不象话了,孙中山尸骨未寒,他就拉拢滇军混水摸鱼,捣乱世界,如何得了?得想办法对付滇军。”

秘书:“此事恐怕还得找老省长,他的军政经验丰富,肯定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不用找了,我来了。”卢焘脸带笑容走进门来。

周西成一见卢焘,眉开眼笑:“哎呀,老长官,您来得正好,有事找您呢,您请坐,请坐。”

秘书倒了一杯茶放在卢焘面前。

卢焘:“周主席,什么事呀,让您急得这般模样?”

周西成拿起桌上的报纸递给卢焘:“老长官,您看看就明白了。”

卢焘往报纸上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唷,蒋介石真不简单呀。”

周西成气愤:“蒋介石比袁世凯、吴佩孚、段麒瑞更阴险,更狡猾,更心狠手辣呀。”

卢焘深思了一会,开口道:“蒋介石与滇军同污合流,唐继虞一直耿耿不忘贵州,说不定那一天会卷土重来,对贵州是很不利的,因此,得想方设法牵制他。”

周西成:“依您之见呢?”

卢焘:“蒋介石拉拢,收买人心,壮大其军阀队伍,实际上已与广东革命政府的初衷背道而驰,滇军图谋两广也以失败流产而告终,因此,此时蒋唐相联,狼狈为奸,不得广东革命政府之心,不如联合粤桂对付蒋唐,贵州才能安稳!”

周西成醒悟过来,高兴道:“哎,老长官果然有计谋,但是......”

卢焘接过话茬:“但是,您必须接受广东革命政府的领导,才可能实现联合粤桂之事。”

周西成:“只要能安稳贵州,什么我都愿意。”

卢焘:“那好,现在分头做两件事,第一、您马上通电广东革命政府,表明您的立场态度,第二、您写好信签,由我面呈李济琛、李宗仁、黄绍宏等人,想方设法周旋,促成粤桂黔的全面合作。”

周西成:“这太好了,这下,唐继虞又奈我如何呢?”

卢焘提醒周西成:“周主席,粤桂即使支持您,但据我所知,目前黔军力量溥弱又缺乏枪枝弹药之类的东西,您如何抵御滇军的骚扰呢?”

周西成搔了搔头顶:“唔,这又是个问题,哎,老长官,您能否趁粤桂之行,设法弄些枪枝弹药给我带回,以解黔军的困境?”

卢焘:“此事我记在心上,不过,如果粤桂同意联合黔军,枪枝弹药的问题将不会成为问题,只要他们支持您!”

周西成:“如果真这样,那再好不过了,唔,老长官,您何时动身呀?”

卢焘:“如今我乃一介平民,无拘无束,来去自由,您说吧。”

周西成:“明日起程,如何?”

卢焘:“遵命。”

周西成、卢焘哈哈大笑。

贵阳郊外早晨。一顶滑杆轿子停在一处,轿夫垂手等候。

卢焘与周西成等人话别。

周西成:“老长官,您亲自出马赴粤桂周旋,路上,道途坎坷,困难重重,多保重呀。”

卢焘笑了笑:“周主席尽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时间紧迫,我得赶路了。”

周西成与卢焘的手握在一起。

卢焘松开周西成的手,返身钻进了凉轿。

轿夫“嗬”地一声,抬起轿子悠悠向南走去。

贵阳周公馆,客厅。周西成跷着二郎腿抽着烟,两手拍打着节拍,倾听着唱机里的京剧:《贵妃醉酒》: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去也 去也 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回宫只落得冷清清独自回宫去也。

秘书拎着电报推门而入。

周西成起身关掉唱机,问道:“给广东的电文发出去没有?”

秘书:“回周主席的话,电文已发出去, 这是广东方面的回电,您看看。”

周西成接过电文,一看,咧嘴大笑:“广东革命政府没有拒绝我,反而任命我为二十五军军长,兼贵州省主席,太好了,这说明广东革命军政府已倾向于联合,哼,唐继虞呀唐继虞,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哈哈哈。”

秘书也陪着笑:“周主席,这都是老省长的功劳呀。”

周西成停止了笑:“说来也是,想当初,如果我没有在‘孝’字上做文章,恐怕,此事够折腾人的,老长官毕竟在过此位,看的问题是总比我深刻呀,无论怎么说,这个功劳都是老长官的。”

秘书:“周主席,老省长一生勤俭,廉政,为人正直,您可要对他好点哟。”

周西成笑了笑:“唔,只要我在,他始终还是我的老长官,这点岂能遗忘?”

秘书:“据说,老省长至今为止,仍没有一套象样的房子,都是承租别人的房屋居住,难怪他始终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了。”

周西成点了点头:“是呀,老长官实在太廉洁了,为贵州奔命几度春秋,连一幢房屋都没有,也太可怜了,得想办法帮他买一幢房子,让他有个家的感觉呀。”

秘书:“不如就近在金井街选一栋房子给老省长一家算了,这样一来,不仅断了他思乡的念头,也让他心甘情愿为周主席鞍前马后,一举两得。”

周西成:“好,此事由您全权代理,我来出资。”周西成停顿一会儿,又继续说:“老长官功不可没呀。”

广州。李济琛寓所门前。一辆锃亮的小轿车从远处飞奔而至,停在门外。卢焘从车上下来,向门内走去。李济琛满脸笑容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接卢焘:“欢迎,欢迎。”卢焘:“卢某多有打扰。”李济琛:“我俩仍广西老乡,不客气,不客气了,您请坐。”仆人送上了茶水,退去。李济琛笑着问卢焘:“寿公风尘仆仆的,想必又有事情了?”卢焘:“任潮兄,不瞒您说,我下野多年,本不该东奔西跑,为别人做说客,但为了贵州平安,百姓安居,再怎么样我也舍得陪上性命。”李济琛:“寿公在贵州百姓中,美名远扬,乍不相信您呢,说吧,是什么大事,定尽我之能相助。”卢焘从怀里取出周西成的信递给李济琛:“这是贵州省主席周西成给您的亲笔信。”“噢,让我看一看”李济琛接过信抖开,看了一下:“周西成欲联合粤桂两军对付蒋介石与滇军唐继虞?”卢焘:“正是。”李济琛:“寿公,我看这个问题很简单。”卢焘不相信地:“这个问题很简单?”李济琛点了点头,笑开了:“据我所知,周西成给革命政府的电文已明确了态度,且广东革命政府也已去电任命周西成为第二十五军军长,兼贵州省主席,说明粤已同意跟黔合作。”卢焘眉开眼笑:“真的呀,我在途中一点都不知道。”李济琛:“您现在的惟一任务就是为黔军解决武装弹药问题,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将在第四军中弄一千枝枪,伍佰万发子弹您给带回,如何?”卢焘站起身,拱手作揖:“任潮兄,我得承谢您这位老乡了。”李济琛笑了笑:“寿公,您是贵州百姓的骄傲,也是我广西人的骄傲呀,我不帮您,又帮谁呢?况且,我们都是为了地方平安,国家、民族安定啊!”卢焘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李济琛:“寿公呀,现在广东工农运动高涨,形势的发展要求国民政府用武装斗争的手段,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统治。全国有三大军阀势力直系吴佩孚,军阀孙传芳,奉系军阀张作霖,以及全国大小军阀正准备讨伐所谓的南北二赤,围攻广东革命根据地,形势不容乐观呀,现在国民革命军正在广州挥师北伐。”卢焘叹了口气:“但愿北伐能使国家民族有一个好的开端啊,可我已经是老态龙钟,心有余力不足啊。”李济琛:“人各有志就不免强了,但,您能身体力行,为地方安危奔走呼号,也算尽了一责,历史将不会忘记您的功劳。”

卢焘:“多谢任潮兄的理解。”

李济琛:“国家民族危难时刻,那我都好自为之吧。” 李济琛笑了笑又问道:“对了,寿公,您还有其他别的事情需要帮忙吗?” 卢焘笑道:“没有别的事情劳驾任潮兄了,明日我将赴桂,与德公、季宽见见面,也争取他们的支持。”

李济琛:“德公、季宽也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去吧。”

广西南宁。李宗仁寓所。李宗仁、黄绍宏、卢焘在座。

卢焘:“德公、季宽,蒋介石成了新军阀集团的代言人,他已经垄断了国民党的党政、军政、财政大权,阴谋夺取革命领导权欲已昭然若揭。在北伐的关键时刻,他极力支持滇系唐继虞继续图谋两广,觊觎贵州,干扰北伐革命,因此,黔方面有意与粤桂联合,共同抵御滇军,粤方已同意合作,不知两位的意见如何?”卢焘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李宗仁“这是贵州省主席周西成写给你们的信,看一看吧。”李宗仁接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又递给黄绍宏:“唐继虞之滇军确实不容小觑,蒋介石这小子再插入一脚,他更神气,更不得了,事情更加复杂了。”黄绍宏将信放好,开口道:“这是蒋介石问鼎西南所下的又一着棋呀。”李宗仁:“所以,必须让蒋介石下的这枚棋变为臭棋。”黄绍宏:“德公的意思是......”李宗仁:“粤桂黔三省必须捏成一只重拳,决不让蒋介石的阴谋得逞。”卢焘:“只有这样,滇军才有收敛,黔桂粤三省才得于平安。”李宗仁:“寿公,此事涉及三省的重大利益,无须商量太多,我已同意黔桂粤联合共同打击滇军的嚣张气焰,季宽,您看呢?”黄绍宏:“我也赞成黔桂粤联合,三省联合阻止的不光是唐继虞而是蒋介石这个大阴谋家,寿公,您回去后,将我与德公的意见转告周主席,让他放心,桂粤不会坐视不管的。”“季宽、德公我一定把这好消息转告周主席。”卢焘停顿一会欲言又止。黄绍宏:“寿公,您好象仍有话要说嘛?”卢焘看一眼李宗仁,欲言又止。李宗仁微笑道:“寿公,都不是外人,您有心事就说出来吧。”卢焘欠身:“真不好意思,您俩知道,贵州贫困,军队有时连银饷都发不起,武装弹药缺乏是可想而知的,因此我想......”李宗仁:“吓,不就是枪枝弹药问题嘛,好说,粤方送多少,桂方也送多少,怎么样,够义气吧。”卢焘高兴道:“太难为德公,季宽了。”李宗仁:“季宽,拔给黔军千枝枪,五仟万发子弹给寿公吧。”黄绍宏:“知道了,德公。”

贵阳。贵州省政府。周西成和卢焘及几位幕僚在谈论。周西成乐呵呵地:“我的好长官呀,此次粤桂之行收获不小,不但促成了粤桂黔三方的联合,而且又弄回枪枝子弹,及时解决了黔军的困境,功不可没呀。”幕僚甲:“慈公德高望重,上上下下,黔内外无不敬佩三分,哪有办不成的事呢?”幕僚乙:“寿公一心为贵州之安危着想,为百姓着想,这才是他不懈努力的结果呀。”卢焘摆了摆手:“诸位,别瞎捧我了,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周西成笑了:“唉,老长官,您就别客气了,这是贵州百姓对您的最高评价喽。”卢焘:“人人都会这样做的,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呢?”“老长官大谦虚了。”周西转脸向幕僚们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与老长官商量点事。”众幕僚退出。周西成:“老长官,您回来得也正是时候呀,我心里那个急呀。”卢焘诧异:“什么事呀?”周西成叹了口气:“您有所不知,袁祖铭这个毛贼在四川被联合军驱逐,无枝可依了,已撤回贵阳。”卢焘:“噢,袁祖铭已撤回贵阳?”周西成:“是呀,我耽心袁祖铭带兵回黔,对我的处境不利呀,况且,那么大的一支人马,开支不小,增大了贵州的负担不说,长期下去,贵州将鸡犬不宁,了不得呀!老长官,您看,如何使袁祖铭逐出贵州,另觅他处,省得留下后患,惹事生非。”卢焘沉思一会:“袁祖铭野心大,善投机,头脑又极封建狂妄,他过去在四川混乱局面中尝到许多甜头,存心想向外扩张,欲染指长江富庶之区,他不会安心蛰伏于贵州的。”周西成:“唔,袁祖铭就是这么个人。”卢焘:“周主席,他回来后,您不妨先礼后兵,稳住袁祖铭后再作计谋。”周西成:“依您看呢?”卢焘:“您必须故意对袁祖铭毕恭毕敬,盛情款待,千万别让他心生反感。袁祖铭是一只惹不起,但躲得起的雄性老虎,您要明白这一点,别不小心,反被咬一口哟。”周西成:“那是,那是。”卢焘:“我马上去见一下袁祖铭,如何?”周西成高兴道:“老长官,也只有您才能对付得了袁祖铭啊!”

袁公馆客厅。袁祖铭与几位幕僚在磋商。袁祖铭叹了口气:“哎,我袁某真是黔驴技穷,寒鹊绕枝无处可依了吗?心不甘呀!”幕僚甲:“总司令,好汉岂能被尿憋死,吃眼前亏?贵州地盘本来就是您的,干脆与周西成摊牌算了,省得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幕僚乙:“总司令,彭汉章无能,被周西成逐出,远走湖南,您既然回来了,这一箭之仇不报更待何时?”袁祖铭阴沉着脸,摆了摆手:“你们想问题太简单了,周西成争强好胜,就那么好对付?还是想其它办法吧,贵州这个穷地方,也不值得留恋啊!”幕僚甲:“那依总司令之见,如何办呢?一山总不能藏二虎,窝里斗如何是好?”

袁公馆门外,戒备森严。卢焘从人力车上下来,欲径直走进了袁公馆。侍卫挡住他的面前,喝道:“您是何人?有何事进公馆?”卢焘笑着对侍卫说:“怎么,不认识啦?”侍卫定眼一看,不禁眉笑眼开:“哎呀,是老省长呀,您找袁总司令呀,他在里边,您请进吧。”卢焘点头致意,走进了袁公馆。客厅内。袁祖铭呷了口茶,转眼见卢焘进得门来,忙走上去招呼道:“哎呀,老省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卢焘笑道:“鼎卿兄返黔多日,深藏不露,难得一见呀。”袁祖铭也笑道:“老省长,笑话我?”卢焘拱手作揖:“我一介草民那敢对您鼎卿兄不恭?哈哈哈。”袁祖铭:“老省长您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我刚想找您,您就来了。”卢焘:“是嘛,我还以为不合时宜哩。”袁祖铭:“哪里哪里,您请坐,请坐。”侍卫捧着一杯茶走过来,放好,退出。袁祖铭用眼示意一旁的幕僚。幕僚知趣,起身走出门外。卢焘:“鼎卿兄,我一来,您就撵人走,这样不好吧。”袁祖铭笑了笑:“留他们,影响情绪,不留也罢。”卢焘:“您呀您,独断专横,这样使不得喽。”袁祖铭苦笑一声:“老省长,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被四川联军逐出重庆迫不得已返黔的,您看,我多狼狈呀,堂堂总司令,落得这般下场,无颜见江东父老呀!”卢焘:“重庆始终是人家的地盘,川内大大小小的军阀岂容得下您,所以,您返黔是迟早之事。既然事情都这样了,袁总司令总得想开一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垂头丧气,杞人忧天的了。”袁祖铭:“还是老省长您理解我呀,哎,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与周西成争夺地盘,而让别人笑话吧?”卢焘:“鼎卿兄深明大义,那会有这样小鸡肚肠呢?不过,我倒也是认为,只要人想开一点,想远一点,总会有出路的。”袁祖铭:“老省长,请您指点迷津。”卢焘想了想说:“鼎卿兄,广东革命政府现在正准备进行轰轰烈烈的北伐,扫荡帝国主义及封建军阀的统治,这是在国共合作条件下的反帝反封建的正义战争,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所以我希望您出师北伐,驰骋中原,创建大业,惟有参加北伐才是您最后的出路,留在贵州虽不成问题,但有志向才有作为呀。”袁祖铭乐意地说:“好!北伐我做总司令,您做副总司令如何?”卢焘:“当然可以,我愿与鼎卿兄并肩奋斗,共同北伐。但,您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如何?”袁祖铭一拍大腿:“好!一言为定。”卢焘:“一言为定。”

贵阳公园孟草亭内摆放着两张大圆桌。黔军军官谈笑风生,陆陆续续走进亭内。周西成、袁祖铭、卢焘及些政要满脸笑容,并肩走入。上菜的男男女女,忙碌穿梭着。“诸位,诸位,大家静一静。”秘书站着喊道:“下面请周主席讲话。”周西成掌声热烈。微笑着站起身:“尊敬的袁总司令,诸位将领,尔等在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摈弃前嫌,决定参与广东革命政府挥师北伐,驰骋中原,创建大业,我等对尔等正义之举,表示由衷的敬佩和赞许。今日特设宴饯行,来,大家举起杯来,共同祝愿袁总司令,诸位将领,为国家民族之大业再立新功,干杯。”众人举杯呼应,一饮而尽。周西成坐下俯近袁祖铭,轻声说:“袁总司令,您就没有什么话要向众人说吗?”袁祖铭反问:“您让我说什么呢?”

周西成:“心里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好吧,我就说两句”袁祖铭站起来,假腥腥地:“诸位,我与所属部将即将远征北伐,驰骋中原,这乃是我袁祖铭人生之重大转折,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我等决不会辜负贵州父老乡亲及周主席的期望,与兄弟部队一道,并肩作战,乃至洒尽最后一腔热血!”众人掌声四起。卢焘与周西成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开了。袁祖铭拿起酒杯:“承蒙周主席的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来,干杯,干杯。”众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西成、袁祖铭、卢焘三人在夜幕下孟草亭交谈。周西成卧床吞云驾雾。卢焘坐在床侧。袁祖铭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旁若无人剔牙。周西成笑道:“袁总司令,此次北伐,您得立头等功回黔,不然,您这个总司令就无颜见江东父老啰!”卢焘也笑着附和道:“鼎卿兄,可不是嘛,您可别做缩头乌龟,尽将将士们往炮口推哟,我们可不愿看见您一个光杆司令回来啊。”周西成哈哈大笑。袁祖铭苦笑着说:“老省长,我袁祖铭就那么蹩脚不中用吗?真是那样,我倒不如死了算,还回来做什么光杆司令啊。”卢焘笑了:“鼎卿兄,您别介意,我与周主席跟您逗着玩的,其实,鼎卿兄统率千军万马,威振敌胆,定能凯旋而归,是吧,周主席?”周西成:“那是,那是,袁总司令那有那么蹩脚呢,哎,话说回来,北伐也不是件容易之事,需要付出很多生命代价的。”袁祖铭:“战争嘛,总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既然我等去意已决,还有什么可怕呢?也是为国家民族尽绵薄之力嘛。”卢焘:“对,对,但愿鼎卿兄凯旋回黔,届时,周主席定率百姓夹道欢迎,以鼓士气,是吗,周主席?”周西成将烟斗往床边嗑了一下,笑着说:“我若不是那样做,百姓不戳脊梁骨骂我的娘吗?”周西成说完翻起身,又若有所悟道:“哎,古代君王生病了要占卜,能不能好;君王去狩猎要问卜,是否有利;天旱了,要问卜什么时候下雨;群王要做一个恶梦,也要问卜是凶是吉,即使无事,也要按常例,十天举行一次旬卜,问问本旬会不会有灾难,民间里,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少不了问卜。”

卢焘:“问卜在古代盛行四方,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问卜之风无孔不入。”

袁祖铭:“问卜就真的那么灵?”

周西民:“记得《殷墟书契前编》上就有一则出征前的占卜。‘今春王登人五千征土方受有又祜?”

袁祖铭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周西成故作神秘:“这个嘛不说为好。”

袁祖铭心一急:“周主席难道会留一手?您就说说吧。”

周西成:“其实这句话很简单,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今年春天商王准备动用五千人征代土方(国名)上天是否保祜?当时,无论帝皇,平民都离不开问卜,今人也不例外。”

卢焘顺势道:“哎呀,鼎卿兄即将远征北伐何不问他一卜,以求心中明了,路途平安?”

袁祖铭大喜,忙求周西成:“周主席,您深悟问卜之理,何不也帮我问一卜?”

周西成揶揄道:“堂堂的袁总司令,您也信这一套?”

袁祖铭:“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呀。”

周西成:“好,请袁总司令伸出手来,让我看一看。”

袁祖铭将左手掌在裤缝间抹了抹,伸过周西成的眼前。

周西成拿过袁祖名的手,看了一会儿,又熬有介事地左看右看袁祖铭的脸,不急不忙的样子。

袁祖铭:“您看出什么了名堂了,快点告诉我呀。”

周西成:“请袁总司令稍安勿躁,否则不灵矣。”

袁祖铭不再吭声。

周西成看一眼卢焘说:“老长官,您找一枚铜板来。”

卢焘在口袋里东摸西摸,摸出了一枚铜板递给了周西成。

周西成接过铜板对袁祖铭说:“现在我以铜板的正反两面卜测您的星运,您不得吭声。”

袁祖铭点心点头,屏住呼吸等着。

周西成双眼紧闭,嘴上喃喃细语,“哐郎”一声铜板落地。

周西成微微睁开眼,静静地注视地上的铜板,突然惊叫一声:“好卜,好卜呀。”

袁祖铭一阵狂喜,急问道:“周主席,您说好......好卜?”

周西成点点头,怪笑:“恭喜您呀袁总司令,铜板上上为正面,依您的掌纹,脸相,测出结果是......”

袁祖铭急问“周主席,是什么呀?”

周西成呷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袁总司令乃国家大器之相,该领袖西南,掌握中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袁祖铭暗中窃喜:“那我所率之黔军,上天是否保佑呢?”

周西成:“您别急,老省长,您拿一盆火来,将铜板烧热,若铜板不裂,好运;若裂开,裂多少,再定凶吉。”

卢焘应声而去。不一会端来了一盆通红的炭火。

周西成将铜板丢进炭火,闭起眼睛喃喃细语。

俄顷,周西成用木棍将铜板从火中挑出,摆在地上。

袁祖铭踱着步子,心急如焚。

周西成仔细蹲下去看,又大叫:“哎呀,又是好卜也,铜板不裂,说明袁总司令所率黔军正得上天的保佑,放心去北伐。”

袁祖铭手足舞蹈,高兴得裂开嘴笑道:“感谢上苍保佑,赐我大吉大利,保我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也。”

周西成与卢焘在一旁暗暗窃笑。

周西成:“袁总司令该心满意足了吧。”

袁祖铭佩服:“周主席乃神明也。”

“袁总司令乃一国将相,我那能与您比拟呢”周西成转过身看一眼卢焘:“老长官,我也为您算一卜如何?”

卢焘高兴道:“好呀”不一会又沉下脸来叹气:“哎,我那有鼎卿兄之福相呀,不问也罢了不问也罢。”

周西成佯装不高兴:“我也懒得帮您算上一卜,罢了罢了。”

袁祖铭劝卢焘:“老省长,您也算一卜吧,人生在世,焉不知祸福?”

卢焘顺台阶下,伸出手递给周西成:“好,我也让周主席算上一卜。”

周西成翻了一下卢焘的手掌心,又看看卢焘的额头,摇着头说:“老长官额部两边此时驿马不明边地暗,目前不宜远行。”

袁祖铭赶紧应和:“对!对!老省长后一步来也可。”

周西成:“您俩星运不同,自然分前分后,这是上天注定的,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过呢,袁总司令日后若成大器之人,可别忘了我等臣民啊?!”

袁祖铭点头:“一定不忘,一定不忘。”

三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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