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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世界格局是如何形成的? ——读《我们世界的历史》

来源:文汇报 | 郑渝川  2018年08月13日14:32

《我们世界的历史》(全四册)[英]J.M.罗伯茨著陈恒等译东方出版中心出版

1500年到1945年,欧洲在长达四个多世纪的时间里,逐渐取得并长期掌控世界霸权。这种局面是怎样形成的?

欧洲人并没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事实上,大航海时代的主要受益者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没能将从美洲掠夺的巨额财富,有效地转化为国家发展的资源。而在此后很长的时间内,欧洲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水平与其他大洲的差距也不算大。16世纪到18世纪,从亚洲去往欧洲的旅行家,会发现目的地似乎依然持续着过去的节奏,时光缓慢地流淌,城市里没有电,更没有电话跟空调,得病以后叫来医生仍然因循着过去的放血疗法。而对于当时的欧洲人来说,亚洲的概念仅仅指的是印度以西地区以及东南亚诸岛,中国、日本都还是陌生的存在。

工业革命巩固了欧洲在世界的霸权地位,但在那之前,欧洲已经取得这一地位。这是为什么?

我们可以从《我们世界的历史》这套世界通史作品中找到答案。这套书出自英国著名历史学家、牛津大学历史学教授J.M.罗伯茨,他曾出版过数十部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历史学作品。《我们世界的历史》自1976年初版问世后,不仅广受大众读者欢迎,而且赢得了历史学界同行的好评,不断重印并陆续修订,根据史学研究、考古发现以及世界局势的发展变化加入了部分新的内容。

J.M.罗伯茨所著的 《我们世界的历史》,中文版分为四册,第三册《大加速时代》就为读者解析了近代为何会成为欧洲加速发展并因此拉开与其他大洲发展差距的关键时期。书中首先指出,1500年以后,欧洲的人口增长率相当稳定,而这为经济发展贡献了充足的劳动力,特别是之后的城市化、工业化进程因此获得了人力补充。不仅如此,因为人口规模膨胀,对欧洲农业、手工业、工业以及海外开发都构成了压力。这就使得16世纪的英国、法国以及欧洲其他国家,都呈现出贸易领域的新气象。之后,欧洲开始出现纸币、支票、股票公司、证券交易所等具有革命性意义的金融创新,刺激、鼓励、滋养了海外殖民和工业开发。

J.M.罗伯茨谈到的第二个原因,是城市化、城镇化规模扩大,市场经济崛起,人口流动增强,这为之后的政治革命创造了条件,还促成了更为繁荣的城市文化。城市中开始有了更多的报纸,依托报纸和图书出版公司的作家,为大众出产世俗化却并非粗制滥造的文字消费品。这些文字消费品其中的一部分,沉淀下来,就成为了我们所熟悉的(外国)文学名著。20世纪后期才被提出来的“软实力”概念,其实在当时就显现得非常明显了,欧洲人向全球输出的不仅有暴力,还有当时相对而言更具竞争力的文明理念。

第三个原因,欧洲人涌向世界。J.M.罗伯茨并不讳言,这是贪婪所驱动的。第三册《大加速时代》也清楚地梳理指出,当英国和法国替代之前的荷兰、西班牙、葡萄牙成为殖民扩张的主角后,殖民扩张的力度显著增强,这一过程有利于增强欧洲的实力,却撕裂了美洲、亚洲、非洲的传统社会、经济和文化体系。我们还要注意的是,欧洲人还成功地将美洲新大陆的许多作物移植到欧亚“旧世界”,然后在美洲和大洋洲发展畜牧业和种植园,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食物的全球供应链体系由欧洲主导。

《我们世界的历史》其他三册分别是:第一册《古典时代》、第二册《文明的分化》和第四册《新纪元》。整套书中,我个人认为第一册写得最好。第一册讲述的是整个世界的古典历史(人类产生至公元5-7世纪),这段时期全球各地的古代文明之间肯定存在一定程度的交流,否则人们无法解释诸如古埃及、古希腊的一些观念和技术成果,会在同时期的古印度和古代中国出现——但这样的交流显然不够紧密,这就使得各个文明版块的历史面临更大的梳理难度。作者J.M.罗伯茨就此展现出很强的编纂梳理能力,让读者读完第一册《古典时代》能较为清楚地了解人类早期文明(包括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古埃及、古代中国、古印度以及之后的古希腊、古罗马)的发展状况。而且,这本书区别于其他许多通史类作品的一点是,作者在各篇章都加入了深入而独到的导读评注,帮助读者对于文明的兴衰形成更为深刻的理解。

举例来说,第一册《古典时代》在谈到古代中国文明时,非常深入地评述了农业革命对于早期中国的中原地区和长江流域加强各方面的联系具有重要意义;作者还清楚地指出了春秋战国时期,氏族、家族、家庭各层级关系的出现对于古代中国政体以及社会文化传统产生的意义。而在谈到孔子对于中华文明的深远影响时,作者指出研究和了解中国,必须意识到孔子虽然影响很大,却不是中国知识分子传统的唯一创建者。

又如,相比其他通史类作品,这本书还注意到了古典时期同时代常常“消失”在历史研究视野的非洲古代文明,以及美洲古文明,指出这些古文明在相对隔绝的情况下,仍然凭借先民的辛勤劳动和聪明智慧,创造出物质和精神财富。

《我们世界的历史》一书作者充分考虑到了大众读者的阅读接受能力,行文流畅,可读性很强。但同时,作者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历史学家应当具备的 “问题意识”,将这种意识通过著述传递给了读者,从而使读者在阅读这套书后,能够建构、完善自己的历史认知体系,形成一套独立的历史思辨理解,更好地提出问题并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