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晖:我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真诚的读者
Q
可以谈谈你最欣赏的作家和作品吗,你喜欢具有怎样特质的作品?
我喜欢塞弗尔特和胡安·鲁尔福这样的作家。
晚年的塞弗尔特,以《世界美如斯》为题,用一篇篇短文,回忆起一件件事情:生活中某一个下雪的深夜、文艺界里他最喜欢的某一个人、诗歌在他内心流动的过程。塞弗尔特这位老人,在晚年的月光中,步入自己的后花园,慢慢地,弯腰捡起一片树叶、一根小的树枝、一片残了的花瓣,作家感受着植物与手形成的新的生命空间。整部作品,作家通过虫蚁般的文字,和谐地营造出暗夜的月光,寂照在褪去了色彩的生命河流之上,他曾经的、现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用沉默在叙说,一行行文字,安静地走向我,引着我:我们在沉默中热切地交流着。我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真诚的读者。塞弗尔特的安静,让我感受到了生命至高无上的真实。
还有一位大家都很熟悉的作家胡安·鲁尔福。我曾经有一种想法,给他的每一篇作品写一篇文章,我也尝试着写了一部分。胡安·鲁尔福在他的作品《佩德罗·巴拉莫》里,他没有抹掉生和死之间那道墙,他只是上帝般,让生死如左右手,自然地击掌为友,呼朋唤友,生死、过去未来的所有沟通不存在任何问题,时间在这里不再是线条式的从昨天、今天、到明天。空间也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容器。胡安·鲁尔福把新世界的线条切碎成不可见的微粒,撒出去,植物自然而生发,河流自然流淌,那些困扰我们的存在、失去、获得、拥有、消失等等诸多问题,都在悄无声息中烟消云散。新的关系就落在这片富足的土地上。他的作品让我感慨万千。
Q
您觉得作家是否需要一种使命感?好作家是否应该关注现实?
作为正常的人,就当有使命感。每个人肩负的使命不一样。至于现实,我们呼吸的、看到的、听到的,我们所站的位置,都在现实里。所以,无论我们是否关注,我们都在关注,只是有些人在有意识地关注,有些人在无意识地关注,有些人以物的方式,有些人以神的方式。
Q
在序言中,大益文学强调了细节的重要性,提到了当下小说,当然散文也是如此,都有细节匮乏的现象,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细节是所有艺术所不能丧失的,有些人用精微细致来制造细节,有些人用飞白、留白来体现细节,有些人在奔跑,或在枯坐中表现细节。作品是由一点点的细节构成。
Q
在你的写作中,怎样做到铺开细节又规避琐碎冗杂?
听契诃夫的规劝,不断地精炼,不断地浓缩,尽量短。
Q
在写作中,经验、想象力、语言三者不可或缺。对您而言,您觉得在写作中,最重要的是哪一个部分?
最良好的写作状态是一种综合的才能,是一种天赋。至于我,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太晚熟。我尽量让自己不至于随流随潮而走上劳苦大众的对立面。
Q
《等一个人》标题里就突出了“等”这么一种状态,你是如何理解这个状态的?
我的这个“等”,其实是“等”的一种背叛。我在不断的寻找中“等”,在不断地行动中“等”。我的行动,一种是因为自己知识、常识的匮乏,而在补课。另一种行动,是因为自己曾经的麻木不仁。到现在,我不得不到处寻师访友,在富足的现实中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Q
曾经在杂志社的工作对你的写作有何帮助?
认识了很多很多全国老中青年的作家们,虽然我们很少见面,很少联系,有些甚至是没有了联系,但认识了他们,再看其作品,感受就不一样。
Q
接下来有什么创作打算?
我正在写作一部新的作品,采访并学习了三年,现在还没开始动笔。我不希望重复自己和别人,我希望尽可能地写出点新的东西来,即使哪怕是一点点的新。我希望自己成为学者型、记者型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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