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幽默
胡适先生的性情平和、温厚、儒雅、洒脱、磊落,他说话经常是幽默风趣的,不妨谈几件事。
胡适讲演,引用孔子、孟子、孙中山的话时,在黑板上写“孔说”“孟说”“孙说”,发表自己的意见时,则写“胡说”,听者无不大笑。原本可以不写在黑板上的,一写,就产生了相声的效果。启功先生也说自己讲话是“胡说”——他是满族,是“胡人”,所以“胡说”。胡适和启功的两个“胡说”,堪称“双璧”。
众所周知,旧社会要求妇女“三从四德”,而胡适主张男女平等,便说男人也应该“三从四德”——“三从”是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四德”改为谐音的“四得”,即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张松主编《北大那些人》,天津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128页)不仅风趣幽默,而且巧妙极了。男人知道了胡博士的这“三从四得(德)”,说不定真能收敛一下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呢!在“史语所”的一次聚会上,胡适讲了几句怕老婆的笑话:“太太年轻时是活菩萨,怎好不怕!中年时是九子魔母,怎能不怕!老了是母夜叉,怎敢不怕!”惹得哄堂大笑。(何兹全《三论一谈》,新世界出版社2001年版,第82页)“九子魔母”是佛经里的神怪,逐日吞食王舍城中的童子。
胡适写过一首白话诗《蝴蝶》:“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细品一下,在略显凄清的情调里浸透着些许诙谐。他反对老子在孔子之后的说法,在课堂上言明:“我反对老聃在孔子之后的说法,因为这种说法的证据不足。如果证据足了,我为什么反对?反正老子并不是我的老子。”(冯友兰《三松堂自序》,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223页)他把严肃的学术问题讲得如此诙谐,令人发笑。胡适的学问扎实,腹笥丰厚,内心阳光,爱开玩笑,这都是他说话幽默风趣的原因吧。
还有一句余话。陈寅恪先生给清华大学的学生出过一个对联题,字面是“孙行者”,让学生写下联。陈先生意中的下联是“胡适之”。这是幽了胡适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