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徽里的“复旦”,从何而来
复旦大学校徽的内圈正中,是小篆的“复旦”字样,古朴大气。它频频出现在各种校名纪念品上,成为很有辨识度的“复旦元素”。
鲜为人知的是,承载这一字样的奠基石,曾在地下沉睡几十年,直到后来,它的身世才被慢慢破解。
早期(20世纪80年代初)由王忠道和喻蘅共同设计的纪念章
燕园里的神秘石碑
沿着光华楼前一条梧桐树掩映下的主路,从东向西,一路走过宿舍区、生物楼、第三教学楼、毛主席像、化学楼、理科图书馆,在第一教学楼东侧,你会发现一块由土黄色大理石贴面砌成的长方形校训墙,上书“博学而笃志 切问而近思”。这面校训墙是复旦百年校庆时重新建造的。
从这里左转走进博学南路,穿过综合楼,沿着石径、小桥、草坪,便来到燕园。在一幢白色斜顶格子窗建筑(日本研究中心)的前方,矗立着另一块同样刻着校训的石碑。
石碑镶嵌在草坪西侧太湖石砌成的假山中,10字校训呈左右半圆环绕,“博学而笃志”在右边,“切问而近思”在左边。中间则刻着小篆的“复旦”二字,现在学校校徽及很多复旦相关的纪念品的图案,均来源于此。
据校史记载,复旦大学江湾新校区奠基典礼于1920年12月18日举行。另据谢希德校长在这块石碑旁的题词“一九二〇年李登辉校长迁建复旦大学校舍于江湾今址之奠基石”,我们可以认定它是一块奠基石。
根据奠基石拓片制作的纪念章
奠基石重见天日
这块奠基石是谁刻制的?原来放置在哪里?在校史馆里未找到相应记载。
复旦百年校庆时,《解放日报》两位记者曾采访过时任校长助理的王忠道老师,留下了这样一段记录:“20世纪80年代初,学生在劳动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奠基石。据王忠道老师说,这块奠基石的发现地正是现在的力学系实验室所在地,过去曾经是一片小树林。”
复旦1981级计算机系的夏旸同学,讲述了1982年暑假前他在校园西南角锄草时发现奠基石的往事:
“我负责的区域位于现在的校史馆楼(原来是中文系和经济系办公楼)西南面和力学系航空实验室(原来是校办金工厂)北面之间的小树林……看到一垄小土坡上有被人刨开过的痕迹,在草皮刨开的地方看到露出的貌似厚厚的石板的侧边,当时有一点好奇,就蹲下身刨土探究。刨开一些覆土后发觉是一块正方形的厚石板。于是就用手清理石板上的泥土,居然发现石板上有雕刻……进一步清理覆土后,看到了石板上有一个圆形围边的石刻,但是看不出是什么图案。整个石碑没有任何颜色,就是石头的本色,有石刻形成的凹纹(如印章的阴文),由于覆盖在石碑上的土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不是那么一目了然。我绕着石碑转了个角度,还是没看出是什么。于是赶紧用手继续清理覆土,终于在圆形的边环内看到了文字……继续除去覆土,看到了圆环内上方的一圈楷体文字,‘博学而笃志 切问而近思’。继而,看出了中间的图案实则是篆体文字,而且马上看出的是左边的‘旦’字。瞬间,就想到右边的应该是‘复’字。赶紧继续用手清理掉浮土,终于看清了那是篆体的‘复旦’二字!”
“我赶紧一路跑回宿舍(当时我们住在校外的东区宿舍14号楼),拿出相机,装上胶卷,跑回石碑拍照。而后叫来同学,一起拍照留念(可惜,那些照片和底片后来因为家里被盗而遗失了)……在照片冲洗出来后,我附了一张字条,一并放入信封,投在了当时校办门口的联系信箱内(当年校办位于4幢小楼中的最北面的一幢,现已拆除)……后来,多次去看那块石碑,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有一次去看,发现上面有一两处新碰伤的痕迹,直到一年多后,发现石碑被取走……再后来,校庆80周年前夕,发现石碑被竖在了燕园,边上有谢校长的题字。最初是没有上色的,后来被涂上了颜色。”
夏旸是不是王忠道老师说的那个学生?带着疑问,我们找到了现已退休的王忠道老师。对这块奠基石的再现,他记忆犹新:“20世纪80年代初,我还在校办工作。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时任外事办公室副主任的孟祥生老师突然来校办对我说,学生在爱国卫生锄草劳动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刻有文字的石碑,要我一起去看看。”但是他不能确定孟祥生老师说的学生就是夏旸。随着孟祥生老师的离世,这个答案缺少了一个“角”。
镶嵌于复旦大学燕园假山中的奠基石图片来源:复旦大学校友会
纪念章里的“复旦”
根据王忠道老师的回忆,奠基石被发现时,“被当作盖子覆盖在下水道出口上方,进一步清理上面的泥土后,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图案”。王忠道老师还回忆道:“这块石碑被清洗干净后就一直保存在学校800号后面的总务处绿化组存放砖瓦的仓库里,尘封起来。”
王忠道老师继续回忆说:“20世纪80年代初期,各地成立校友会如火如荼,都向学校询问是否有母校纪念品。当时我在校办工作,为此想了好几天,想做个纪念章发给各地校友会。后来我想起了这块石碑,因为记得它的样子,我设计了一个初稿,中间仍是‘复旦’二字,考虑到要与国际接轨,复旦的学术氛围要开放,于是把外圈的校训替换为英文校名。后来因为学校成立于1905年,便把时间替换为‘1905’。当时,喻蘅老师是校办资深老同志,精通书画。我把设计的样子给他看,他觉得可以,把我写的简体‘复旦’改成篆体‘复旦’。纪念章里的‘复旦’二字是喻蘅老师根据篆文体自己书写的,我提议用圆形制作纪念章。就这样,在和上海红旗徽章厂多次讨论后,第一批带有篆文‘复旦’字样的圆形纪念章问世了,有近两万枚,分发给各地校友会。”
“第一批纪念品出来后,供不应求。在很多学生和校友的要求下,准备第二次订购。在第二次订购时,为了更加突出篆文‘复’字的美观,喻蘅老师对篆文‘复旦’字样作了修改,原篆文‘复’字中的‘日’的一竖是凸出的,像‘白’字,修改后将凸出的一点去掉了。”
如果不注意,没有人会发现第一批纪念品和第二批纪念品上“复旦”二字的差别。最早两批次纪念章上的篆文“复旦”二字虽然和奠基石上的篆文“复旦”相似,但都不是复旦奠基石的拓片。奠基石上篆体“复”字中的“日”是横过来的两个“0”形,而喻蘅老师设计的是连起来的“日”形。
体现学校的历史
奠基石从草地里被发现、挖出,移到800号后的砖瓦仓库里沉睡了近3年后,终于在学校80周年校庆前夕,编辑出版由周谷城教授题字的《复旦大学志》时,再次被王忠道老师“唤醒”。
“当时在考虑,《复旦大学志》的封面用什么设计能够体现复旦的历史。我突然又想起多年前放进仓库里的那块石碑,一块富有年代感的石碑。我马上联系了宣传部的杨光亮老师,请他去仓库拍照,看看能不能用作《复旦大学志》的封面。就是这张照片,让复旦奠基石重见天日。”
燕园改造时,由时任学校总务长的孙保太提议,谢希德校长题词,复旦大学的奠基石从仓库移至燕园,镶嵌在假山石中。
学校于20世纪90年代初正式发文,将奠基石上的古篆文“复旦”二字作为复旦官方LOGO。所有纪念品和纪念章统一使用奠基石上的“复旦”二字。
也是因为这块碑的发现,复旦迁入江湾的时间记述从1925年提前到了19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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