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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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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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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七十二章 昨日重现

君躲发觉,明明走了很久,可是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站着。

一个月的努力全变成了泡沫,现在,连她自己都想嘲笑起来,勇气也离她而去,身体如浮尘一般渺小却如岩石那样沉重……

十字路口,她茫然地望着变化多端的人流,车流,心里产生了逃避的念头。家,在一道一道的山梁之后露出了亲切的轮廓。她想念母亲,弟弟,还有父亲;她思念田间地头的每一粒泥土,每一片叶子;她惦念那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云;她怀念整片的荞麦地散发的甜丝丝的花香。她记忆里的农村,记忆里的家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全世界最美丽最令人怀念的地方,长这么大,离开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念过家,想念过那里沟沟坎坎,那里绿意盎然,那里山高地宽,那里色彩斑斓。

曾几何时,她努力读书只为了离开家,离开那片原野,如今,她却想跨过万水千山,马上回到那里去,扑进母亲的怀抱,扑进田野的怀抱,再也不出来了,就像父辈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离开了。

城市的红绿灯,城市的车水马龙,城市的喧闹和污浊把她的白日梦唤醒了,她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停留在原地,数不清的脚步正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向前赶路。她在人流的夹缝中像旋转的陀螺,让人家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然后看着她晕头转向在原地挣扎。

眩晕的错觉中,她发现自己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城市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她在哪里呢?白花花的阳光里,她怎么就迷失了方向又陷入到‘鬼打墙’的怪圈里去了。

君躲回到房子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秋果和秋实还没有回来,云朵和焦星也不在,她就悄无声息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秋果叫她起来吃饭时,她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但是转眼又睡过去了。这一夜她没有吃饭,没有写字,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秋果和云朵就坐在她两侧,满脸吃惊的望着她,君躲立刻翻身起来,催促秋果说:“快要中午了,你怎么还在家里窝着,秋实一个人在市场吗?今天我帮你卖菜,卖水果去。”

秋果和君躲面面相觑,不知道君躲怎么回事,她俩同声问道:“今天不去找工作?还是工作已经找好了?”

君躲避而不答,她专心致志的刷牙洗脸,然后胡乱的吃了几口稀饭。

“我不能去,今天下午我有重要的事,等晚上回来再告诉你们。现在,我陪焦星去趟医院,你们俩自行安排吧。”云朵丢下几句无足轻重的话走了。

秋果哪里想到君躲真是要陪她去晒太阳,见她提起秋实的饭盒往外走,秋果才急忙劝阻,“君躲姐,你快不要去了,市场上又热又脏,一天下来你就给晒焦了。”

“哪来的娇气!我在田里劳动经常一整天不回家,中午就吃点干粮喝白开水。快走吧。”她微笑着挽上秋果臂膀去给秋实送饭。

秋果就这样被君躲牵绊着向市场走去了,她看不出来,君躲若无其事的表情背后是万丈深渊的痛苦,她还小,只知道和弟弟一门心思的团结起来,好好卖自己的水果和菜,这样既能帮上云朵照顾一下焦星,又能替君躲省下一些菜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要为自己赞够学费。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要通过买菜凑够两人一年的学费那简直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这并不影响姐弟俩的积极热情,哪怕只凑够一个人的也是天大的收获。一路上,君躲看见秋果的脸上洋溢着知足快乐之情,在市场上她又看见秋实招呼生意时真诚腼腆的笑意,不知怎么,她就鼻腔酸涩,眼眶潮湿。她赶紧的转过身假装着整理地上的蔬菜,生怕姐弟两个看见。但是,她在心里忍不住的要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比乔叶的苦难多吗?不是的。比肖雪的的苦难多吗?不是的。比车厢里看书的女孩苦难多吗?不是的。比云朵的苦难多吗?不是的。比秋实秋果的苦难多吗?不是的。”当她一一问过自己,得到的全是否定答案的时候,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而低垂下头。

这一天,总有一种令她心情激动,让她想哭的同时又让她不哭的东西在左右着她,让人鼻子发酸,眼睛发酸,在那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好难为情。

傍晚时分,他们三个人收拾完地摊上的东西,把一些长相不好卖不出去,或是已经不新鲜没人要的蔬菜都一一整理好带回房子去,这些卖剩下的菜里有茄子,黄瓜,辣椒,西红柿,豆角,土豆等,应有尽有,这些菜不光是他们几个人晚饭时要吃的菜,还是他们明天午饭时要吃的菜。由于生意平顺,每天都有进账,这姐弟两个就日日喜形于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眼见着他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新的生活,君躲替他们由衷的高兴,同时也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不由激动,好像她自己的生活也在向新的方向前进。

回去的路上,君躲和秋果坐在三轮车上,秋实迈开有力的双腿,载着她俩一路飞奔,把房东老爷子那辆古董级别的三轮车快要给肢解了。只听它咯吱咯吱地喘息着,挣扎着。

她们欢笑着把车子推进小院大门的时候,金华已经听见声音迎了出来。他在门口时伸出双手帮助他们一起使劲,使三轮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的跨进了门槛,回到了院子的西墙角。

秋实秋果很有眼色,进门打过招呼就忙各自的事情,秋实打扫车厢,秋果抱起一堆菜准备晚饭去了,秋果甚至甜甜的笑着,故意推了君躲一把,还十分俏皮地朝着君躲挤眉弄眼,打发她去菜园边的水泥台阶上坐着,好陪金华说话。

君躲拍拍手上的泥土,对金华感叹道:“这样的姐弟,还有什么困难是他们不能战胜的!”她望着姐弟俩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背影怔怔发呆,内心里对这两个小人物的恬淡性情,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崇拜之情,他们朴实无华却坚忍不拔,他们历经风雨却泰然处之,他们每天都要面对孤苦无依的现实却每天笑脸相迎,不管天阴天晴,他们始终惺惺相惜,从不痛哭流涕,从不大喜大悲,好像他们已经达到忘我,宠辱不惊的圣人境地,她想起云朵说过的话,现在,她对这姐弟俩也产生了无比的好奇,“他们的心底有种常人没有的品质和力量,好似看不见可是却又像无形的磁场散发着能量,他们的身上有种绝非平庸的基因,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单单是后天经受磨砺的结果,也许,也许这些高尚的品格是遗传了他们父辈或是祖辈的高贵基因,那一定是的,他们知道父辈或祖辈是谁吗?那是些什么样的人呢?”她胡乱的的想着由感慨衍生出来的问题,答案当然没有,但是她疲乏的心却为此兴奋,好像它为自己多制造了一些有营养的血液,已经流遍全身,使她产生了力量。

她回过头,发现金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君躲立即收住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你又来训练我?我的腿真的好了!”

金华在渐渐昏暗下来的暮色里,分辨着君躲的表情,他感到吃惊不小。“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他们感染了我,教育了我。今天我是向他们讨教生活的勇气去了!”

“看情况你收获不小。”金华说话总是擅长应用字数不多的短句,而且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嗯,是受益匪浅!”她在微风拂面的暮色里轻声回答,并扬起笑意盈盈的面庞。

金华并不知道君躲找工作所受的挫折,只见她精神焕发的样子就替她高兴,于是回应着她的话说:“你也和他们一样,只是你看不见自己的长处。”说着顺势坐在菜园边的水泥台阶上。

君躲也坐上去,但她立即跳了下来。

经过一整天的暴晒,水泥台面热乎乎的,甚至有些发烫,坐在上面不是很舒服。金华忍不住呵呵笑她,君躲扬起眉毛,一副挑战的神情,又重新坐上去,还歪着头向他证实自己的勇气。金华不说话只是抿嘴一笑向她竖起大拇指。

他们身后的园子里,花草的香气弥漫散开。

“长处?我有什么长处!如今一事无成,诸事不顺!我的长处就是找不到工作,无能透顶!”她耸耸肩膀,把目光投向远处。

“你和他俩很相像,只是,你没有流露在外。”他肯定的回答。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讲给我听听。”她搓着双手,转移了谈话的主题。

“从什么时候讲起呢?你对我当兵之前的事情感兴趣还是当兵之后的事情感兴趣呢?”他自言自语一般,征求听众的意见。

君躲想,“随便他说什么好了,结果都一样,能打发这段时光就行,不然这样坐着多尴尬!多无聊!自己是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讲的,那么就让他说吧,自己只坐在这里当当听众,等他讲完走了,就回屋写字去。”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什么都行。”

“我的生活一帆风顺,没什么大起大落的事情,讲起来就是流水帐,你不要笑话。”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随便闲聊的话,还要这样郑重其事的开场?”面对自己不想接近的人,不敢接近的人,她心里似乎有意排斥着对方,不经意间连思想和口吻都像云朵一样。“没关系,又不是考试。”

金华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声音上断定这是鼓励他的话,就很开心。于是,他略一沉思便打开了回忆往事的开关。

“不知道云朵有没有给你提起过,我七岁之前的童年时光是在远海县南华山林场度过的。”

君躲暗自吃了一惊,心想:“那是我家乡的山!是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都能看见的山!”但是她不动声色继续当一名听众,可是心里却多了几分亲近感。

“当然,我的祖籍并不是这里。祖父母是北京人,祖父是建筑工程师,祖母是家庭主妇,他们在当时支援边疆建设的伟大号召下来到了银凤市,在这里生了我的父亲和姑母,只可惜,姑母在幼年就病逝了。”说完这句话,他竟然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下,表示出些许的歉意,“你看我有些颠三倒四,扯远了,你还能接受吧?”

君躲发觉金华讲起自己的身世竟然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情厚意,这和她印象中的一介武夫的标准大不相称,她诚恳地回答:“请不要停下,继续讲下去,完完整整的讲下去。”

金华听到君躲这样说,就知道他的话没有引起她反感,这才重新回到正题“南华山其实是六盘山的支脉,因为它山形像莲花,所以还有一个名字叫莲花山。说实在话,我真的想念那里,留在我记忆里的童年是那样温馨甜美,风光无限。我有种信念,生为男儿根本就不应该在城市这样温暖的牢笼里长大,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会使人的血液里缺少一种养分。

南华山,山高,气候凉爽,春秋时常落雪,也叫雪山,它与西北方向的西华山相邻,在宋夏时期就合称为天都山,也曾名震八方,颇具有传奇色彩。要是一一讲来,只怕一个星期都讲不完。

君躲心里想,“他不知道,我就是在天都山脚下长大的呀!南华山和西华山如同神仙伸展开的一双手臂,恰好环绕着我的家乡。”想到这些,她心里充满了甜蜜自豪的情感,“我的家乡是大山里的平原,是高原上的盆地,是南部山区最好的一块土地!那里土质肥沃,养育者数以万计的人民。他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还可能更为详尽。可是,我却愿意听他再讲述一遍。”她聚精会神的神情他看不见,否则准会激动不已。

君躲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她静静地听着,不想打断他。

“南华山不仅和西华山牵着手,它南靠吉西的月亮山,东南接近寺口子,最高的山峰叫‘马万山,’我至今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不叫它‘万马山’呢!那里牧草丰茂,曾是国家军马场。牧养着黑山羊和牦牛。那里的原始森林层峦叠嶂,郁郁葱葱。光是育林场就有二十几万亩,山上有一个灵光寺木场,我的父亲和云朵的父亲都在那里工作过,只是后来国家政策变了,很多工人辞职,下海经商,人事更迭,发生了很多想不到的变化。我和云朵从小就认识,可是七岁那年,父母调离工作岗位,我父亲大小是个领导,虽然没有直接离岗,也是和朋友入股一起开了一个房地产公司,那时候,这里也开始搞开发建设,当时机遇很好,生意好做一点,我们家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妈回到银凤市继续在机关上班,我也就进入市小学开始了漫长的学生生涯,令我遗憾的是,那时候我刚能读懂历史,对大夏国的李元昊开始感兴趣的时候,却离开了那里。不能否认,在这世上,时间和距离能淹没一切,冲淡一切情谊,你看,我们分开就生疏了。

那时侯不多的几个孩子常常凑在一起玩耍。孩子们的眼睛里世界美丽炫目,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瞧,到处都是绿荫环抱,碧水溪鸣,野花遍地,香气浓郁,简直就是童话王国,绿色迷宫。

一到秋天却是漫山的万紫千红,各种野果酸甜可口,就连寒冷的冬天也是孩子们的天堂,在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里滑雪,打雪仗,好玩又刺激。到处是自由出没的小动物,当然也有狐狸和狼。”

君躲想告诉金华,她自己知道李元昊的大夏国曾极盛一时,显赫非常,而且李元昊和爱妃没移氏在西华山结婚,在南华山避暑,连绵起伏的群山,翠峦叠嶂的绿荫间,处处是飞檐斗拱,依山而建的行宫,威仪壮观。可是君躲默不作声,依旧听他描述,暗想:“原来我的家乡,在一个外来人的眼里竟是这样雄伟壮观,婀娜多姿,秀丽宜人而且神秘莫测!”

金华叹息了一声,说:“在以后的十多年里,我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可描述的,一切都波澜不惊,小学,中学,看一些书,做一些题,我在平庸乏味中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光。大学生活也毫无意义,令人颓废不堪。可是一件事情改变了我,九八年的洪水像魔兽一般肆虐横行,把半个祖国蹂躏在黄汤烂泥之中。无数的士兵在那年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我的心里焦躁不安,热血奔腾,我想去当兵,但是家人竭力反对。

在祖母眼里,我是她的心头肉,却少不更事,要抛下她走;在父母眼里,我是独苗,却年少轻狂,并且头脑发热,要抛下他们走;在师生眼里,我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要抛下他们走。为了阻止我的疯狂行为,一家人把能想的办法都用上了,我奶奶整日不吃不喝,哭哭啼啼地埋怨父母、老师没有把我教育好,放着大好的学业不重视,放着骨肉情亲不要,非要跑到最危险的地方去玩命,她拉着我的手,沙哑无力地说:“你爷爷要是活着,也不会同意你去,他也不会同意你这样胡闹,你这是不让奶奶活了呀……”她哭得泪人一般,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

那时候,我是铁了心的要走,别说奶奶拉出爷爷来镇压,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管用,我一再给奶奶讲道理,我替她擦眼泪,拉着她的手说:“奶奶,国家半壁江山正泡在水里,祖国的父老乡亲正泡在水里呢,如果我爷爷活着,他是第一个举手赞成我的,不然,他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西北,跑到这样山大沟深,荒凉贫瘠的地方来工作?”奶奶不说话了。爸妈又来逼,说我是家里的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好?你还让不让一家人活?我依旧不动摇,只能一再解释:“爸妈,我不但想让一家人活,我还希望能让更多的人活,长江两岸,大堤南北有多少独苗正在奋战,新闻联播滚动播放,你们看不见吗!?全都是青春少年的好男儿,各各是家里的宝疙瘩,哪个父母舍得?可是国家正需要呢,这和上前线是一个道理,你们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应该懂大义啊!我们家之所以能有今天富足无忧的生活,那是国家的功劳,是无数保卫国家的子弟兵的功劳,他们正在舍生忘死的报效国家,保卫人民,你们却只为一己私利,让我苟且偷生,我活着都感觉羞愧啊!”但是,他们不听,他们只怕从此丢了我,后来,我只能以死相逼,你不知道,这招真管用,再怎么说,他们也舍不得我把小命断在家里,送我去抗洪一线,至少还可以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活着回来。

他沉默了片刻,君躲挪动身子,以便在渐渐凉下来的台阶上坐得更舒服一些。

“在疯狂的自然面前,人类真得很渺小,如蝼蚁一般,我们连队的战友上去一批不见一批,撤下来时还站的好好得,可是,一旦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黑暗里他语气哽噎,停顿了几次。

“原以为,我也和战友们一样回不来了,没想到,苍天眷顾,竟然让我活着见到了家人,奶奶的头发全白了,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再离开她,她哭着说,黄土都埋到她的脖颈了,我再不复原回来就真的见不到了。”他说完上面的话,便十指相扣,反倒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金华轻描淡写,君躲却听的惊心动魄。

一九九八年的那场洪水,如恶魔猛兽,夺走无数人的生命,毁灭无数的田园家业,她知道的。那年她刚刚踏进象牙塔的门槛,他却已经做出了这样有气魄的事情!

多么让人敬佩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军人有了一种崇拜敬重的感情,可是后来遇上了木鱼,却完全摧毁了军人在她心里的伟岸形象。

一直以来,因为这样的原因,她对金华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想和他有什么交往,可是今天,当她听完这些话之后,她心生愧意,长久以来,她一直戴着有色眼睛看他,把他和木鱼这样的当兵人搅和在一起,当做粗鲁莽撞的一介武夫而相提并论,这对于金华来说是多么委屈、不公的事情!

她在朦胧的星光下,看金华渐渐高大起来的身影,出奇地想:“只可惜,我是女生,不然,就单凭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果敢和勇气,我定要和他成为情同手足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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