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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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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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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江西》 连载

第二十五章 虚惊一场

唱腻了,也唱累了。两兄弟坐在草堆里瞎想,又想起失散的大阿姐,心绪忍不住低落下去。

“要是阿姐在,该多好,她又会唱歌,又会煮擂茶,什么都会,可是,我们现在却看不到她了。”庄江涛低着头,说道。

“是呀。过去有阿姐在,她什么都会,你和我就没有累过。家里的事,做饭洗衣煮擂茶,全都是她做。唉!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大阿姐。”庄海涛说道,内心沮丧又难过。

两兄弟看着天空,又望望来的方向,似乎要等待奇迹的出现。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他们恨恨地指着天,咬着牙,就是天上飞来的魔怪把他们的阿姐给吃掉了,他们能不恨吗?

可是,鸭子们并不能理会两兄弟的心情。顺着河流,鸭子们逐着鱼虾,越游越远。鸭子游过,把水分出两道划痕,水流涌来,划痕很快就消失了。鸭子一会儿潜入水底,一会儿钻进草丛。嘎……嘎……嘎,欢快地叫唤。吃饱了,它们又是“嘎……嘎……嘎……”,互相嬉戏追逐,在水面摇动翅膀,扇出条条波纹。突然,一只大公鸭把整个身子从水中立起,翅膀扇着风,鸭掌划过水面,耍起了水上漂的功夫,其它鸭子紧随其后。

江河就是鸭子们的天地,是它们自由的世界。

要是自己也能像这些鸭子一样,自由自在的,该多好呀!又有吃,又可以在江河里地游动,无忧无虑。水是鸭子的故乡,而我们的家又在哪里呢?我们要流浪到几时?庄海涛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想起这次全家人逃难的艰辛,一路上饥寒交迫,又遇上轰炸,几乎是九死一生。想到失散的大姐,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两兄弟互相盯视,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午后,吃过从刘伯家带来的红薯,本想轮流休息一下,可乌云越来越厚,天空渐渐暗下去,看来是要下雨了。庄海涛想把鸭群赶到岸边,可是,并未如愿。大公鸭带头,把鸭子队伍带到了大河的中间,呼之,它们又不听,赶之,竹篙长度又不够,无奈,两兄弟只好顺着河岸紧紧跟着。

一阵春雷后,雨点从天而降。庄海涛庄江涛兄弟两个抓紧跑到山脚的稻草堆,抓来一把稻草顶在头上遮蔽。可是,连风带雨,越下越大,这把稻草根本无法抵挡雨水的侵袭,两兄弟很快就成了落汤鸡,头发衣衫全湿,冷得发抖。

“阿哥,鸭子在河里,它们不会走远的。我们还是到稻杆堆里去躲一躲吧?雨太大了,我们吃不消。”庄江涛提议。

庄海涛也觉得弟弟说得有理,任由鸭子在河里游动吧,躲一会大雨再说。两兄弟便一起躲在稻杆堆的背风处,他们扯下几大把稻杆,折叠堆好,堆成稻草房的形状。钻进去,两兄弟挤在一起,这下,果然好多了。

雨,还一直下着。他们也想冲出去看看鸭群,可看到细细密密的大雨,就退缩回去。他们心存侥幸,鸭子不会跑远的,最多也就是待在河里。等雨小些,再把它们赶上来就行了。

天空就没有停雨的意思,兄弟两个似乎也忘记了鸭子的存在。稻杆堆里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两兄弟说一会儿话,渐渐地,眼皮开始打架,一倒头,便在稻杆堆里呼噜呼噜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海涛睁开眼,觉得外面静悄悄的,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鸭子的叫唤。他爬起来,伸个懒腰,然后走出稻杆堆,往外一看,雨停了,天也麻麻黑了。

糟了,鸭子呢?往河里眺望,水面上根本就没有鸭子的影子。

这时候才想起鸭子,他吓得快快把弟弟弄醒,拉着一起去找鸭子。

下了一场大雨,江水见涨,河面更宽了。天已擦黑,江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不过,鸭群目标大,还会叫唤,应该能找到。

弯弯曲曲的河流岸边,树木草地都是湿漉漉的。两兄弟深一脚浅一脚,沿河寻找了十几里,田里、水沟、河面,全部看过,却一无所获。这下,他们知道闯下大祸了。如果不是贪玩,不是怕淋雨,也不至于鸭子跑了都不知道。如果鸭子找不到,拿什么去赔人家?又如何向阿爸阿妈交代?

他们一边哭泣,一边寻找,沙哑的嗓子哽咽着,“嘀嘀,嘀嘀嘀……”呼唤鸭子,可是,回答他们的,只有滔滔水声和呼呼风声。

找不到鸭子,他们不敢回去。两兄弟在岸边石头上坐下,茫茫的江面,只有几点渔火在闪烁。他们向着江对面呼喊,对面毫无回应。海涛失神地望着江面,盯着哗哗的流水,听着呼呼的风声,希望奇迹出现。他想象着,鸭子突然就从河里游过来了,可定神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这如何是好?如何才能把鸭子找回来?他已经没有了主意,脑袋嗡嗡嗡地响。

兄弟两个站起身,接着往下游慢慢寻找。

泥泞的田埂路上,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直没有结果。耳边似乎远远传来了呼喊声,抬头回望来路,几支松脂火把忽闪忽现。

听清了,是刘老伯在喊,还有阿妈的声音。田埂路上,刘老伯打着松脂火把,叫着两兄弟的名字。

下了一场大雨,鸭子都回来了,两个孩子却无声无息,刘老伯有点担忧,他不顾年迈,连忙出来寻找。

听见了刘老伯的呼喊,可是他们不敢回答,鸭子丢了,就像天塌下来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交差。他们躲进草丛,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

火把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似乎听到了阿妈的声音:

“鸭子都回去了,你们两兄弟在哪里呀?阿海,阿江,快回来吧。”

“阿海,阿江,快回来呀,鸭子都回家了,你们还在外面躲着做什么?”

啊?鸭子回去了?哎呀,老天爷,谢天谢地!兄弟两个听得鸭子回去了,如释重负,这才从草丛暗处钻出来。

“我们在这里呢。鸭子真的回去了?吓死我们了。我们一路上怎么就没有看到呢,害得我们找了这么久。”庄海涛答应道。

原来,鸭子一路在河里边觅食边游泳,游到河边的一个豁口,上了岸。它们一路觅食,最后跑到一个山谷稻草堆里安窝。几个村民路过,发现了鸭群,顺便就告诉了刘伯。

其实,鸭子也是有灵性的,不会无休止地呆在河里。玩累了,它们就会跑到田地里觅食。吃饱,便找干爽的地方安窝。

两兄弟新来乍到,对这一带情况不熟,一味往河流下游寻找,路径不对,自然是无法找到的。

鸭子回去半天了,两个放鸭的孩子却毫无踪影,可把刘伯给吓坏了。这江河水涨,天又黑了,如果两个孩子有个闪失,如何得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他赶紧把情况告诉彭凤兰。听得两个儿子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大河又在涨水,彭凤兰慌了。他们连忙打起火把,沿着河岸一路找过来。

这边,两兄弟还在为找不到鸭子发愁,另一边,大人们也在为寻找两兄弟而担忧。幸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只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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