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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部的新生代(2)

//m.zimplifyit.com 2013年10月14日16:10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利芳

  随自然物性作艺术延伸,展开颇具哲理性的意蕴,是杨红樱科学童话重要的原创性,这已经远远大于了一般科学童话的概念。如短篇《梦屋》,写毛毛虫变成蝴蝶的过程,也是一个经典的个案。作家用“梦屋”既指称自然现象,又隐喻生命形态变异前所必然酝酿、等待希望的过程。因此,关于蝴蝶,孩子的认识便在事实与哲理发现之双重结果了。

  以短篇科学童话为起步,杨红樱在儿童文学的创作道路上积累了十年左右的时间,之后她开始了一般童话的创作,这一写又是十年,关于童话,她累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到上个世纪末,她再一次冲刺了长篇科学童话的创作,《小蛙人游大海》《再见野骆驼》《神犬探长》三部作品的问世,是她对原创科学童话的又一重要贡献。三部作品都是关于地球生态环境的,有趣的故事覆盖了海洋、沙漠、森林三大领域。作家广博的创作视野在当下儿童文学语境中是非常突出的。在更普遍的意义上将科学引入儿童文学,这一意识是前瞻性的,汇入了世界儿童文学潮流。以儿童文学的方式介入孩子对各学科知识的学习,是国外很多学者重点关注的课题。在《将环境问题融入到儿童文学》一书的前言中,作者这样说:

  “文学是教授学生,尤其是K-4级学生的绝好媒体。文学故事以最好的理解和交流方式教授给学生知识。文学故事是能够结合事实和概念的载体——一种将理念和思想与抽象概念连在一块的介质。因此,文学故事可以使学生对过于复杂信息的归纳和总结成为可能。

  研究我们的其他书籍,《儿童文学中的科学》、《儿童文学中的初级科学》、《儿童文学中的许多科学》,我们将许多伟大人物的故事和通过各种综合活动才能教会学生的科学概念融入到图画故事书中。我们的书籍将覆盖三大主要科学分类——生命科学,物理科学,地球/太空科学。” [2]

  有趣的是,杨红樱的理念正好暗合于此,她将“文学性”自如散射于孩子对科学知识的系统掌握中。她以儿童文学积极介入儿童教育的姿态,在国内儿童文学界还是较为少见的。以此所拓宽的儿童文学学科的生存发展空间,是最富启示力的。

  三部长篇在艺术上的处理各有特色,综合了短篇创作的所有优势,长篇的展开便是游刃有余的了。《小蛙人游大海》真正为孩子打开了进入海洋世界的通道,以小蛙人和鮣鱼波卡的游历为主线,串联了海洋世界形形色色的生命形态。作家对内容的编排组织非常得力,虽然涉及庞大的海洋生物家族部落,信息量过于丰富,但故事情节的展开并不累赘,内容过渡不牵强,和谐自然。而且“信息”的出场充满趣味性,生命体描摹不仅形似,且神态毕露,是在客观事理基础上,富有逻辑性的对自然生命内涵的阐释。这部长篇的动人之处同样也在作家对客体事实的价值发现与意义升值。如作家所言,这部作品她是饱含情感在写,从字里行间,能读出她对生命的感动。小鮣鱼波卡游历大海和河流的过程,就是感受生命和爱的过程。[3]最纯真的间性关系是在最原始的生命形态中的,为文明过滤了太久的人类在精神境界上也许永远难以企及。童话中的大马哈鱼、抹香鲸、美人鱼、企鹅……为了同类与后代,以生命本身对爱的表达与捍卫是故事绝对的情感主线,统摄为作品的灵魂。

  《再见野骆驼》是作家亲自游走沙漠收获的果实。故事中在沙漠里探奇的是少年米奇与鸵鸟巴巴,他们这一路遇见了许许多多可爱的动物,作家写出了它们丰富个性的造型。每一种动物的故事又局部结构,独立成篇,读来方便自如。

  《神犬探长》的构思最为别出心裁,通过神权探长与青蛙博士破案的方式来引出大自然的科学奥秘,颇具匠心。案情的叙事视点使故事线索清晰,读来轻松自如,侦探故事本身充满玄机,环环相扣,最易引起孩子的阅读欲望。这样的处理更充分显示出作家的艺术智慧。案情的揭底也就是一种知识的最终呈现,它既让孩子的紧张感得到平衡释放,更获得“原来如此”的事实接受,审美与认识功能同时兼得。

  二、关于爱与美:童话的进一步表达

  虽然从1981年开始发表儿童文学作品,在儿童文学领域杨红樱也一直笔耕不辍,但人们真正开始注意她却是十年以后的事了。被引起关注的也是她自80年代末至90年代以来陆续出版发表的童话。

  一进入童话创作,杨红樱的个性追求即在童话的理想性。这是她儿童本位的文学理念的又一次强烈表现。她一定要在纯真的童年境域内完成她的审美理想。一种美善的人间生活方式是杨红樱苦苦追问的,她希望这个世界被更新为孩子天然的生命本色,纯洁、美丽、无私,人们和谐交往,没有尔虞我诈、工于心计,生命因简单而快乐。这是孩提时代本然的生活样式,对成人来说却是一种精神高度,一种生命境界,甚至就是一种生活哲学。杨红樱所力求的也是这种价值认同的普遍性,为此她苦心经营了一个个童话故事来反复表达这一题旨。《寻找快活林》是代表作品。狐狸一家看待世界总是处于“他人”范式,“他人”是为我利用的对象,人际交往是现实而有限的,没有无利益、纯粹性的“我与你”[4]之爱。可是只在“唯我”中生活的狐狸们却并不快乐。所以,它们一家三口要寻找梦中的“快活林”。在这个途中它们再次因为贪婪与占有差点丢失了生命,是毛猴与白兔现身说法教育了它们,最终它们知道了真正快乐的通道。只有在真正间性的理念中学会尊重别人,超“现实”去爱这个世界,以“我与你”之价值维度参照“自我”行为,生命才自然散发出光彩。

  生命的美丽就在于有爱。爱的声音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爱体现出最强烈的生命主体性,其本质力量在对被爱者的惜重与呵护。爱是观念性的,它可以超现实,因此是非占有性的。生命的光亮照亮在爱与被爱中。发生爱与发现爱是人生圆满的标志。所以杨红樱可以用“我爱你”是“最好听的声音”来结构她的故事。这篇童话渗透了一些民间童话的元素。能够赢得打鼓国公主的芳心的不是把鼓打得最响亮的人,而是能说出“我爱你”的人(《最好听的声音》)。所以爱也是可感性的,它必须是在生命的行动中才能散发出来。“欢乐使者”就是让爱传递开来的人。现实中人心间的壁垒因各种固有的关系而难以打破,而童话故事中一次意外的事件,却让猪猡猡品尝到了被爱的感觉。爱的神奇就在它是再生的,或者说是寄生的,爱寄生在爱之中,爱在爱之中再生出来。猪猡猡因得到了爱,所以它也就能够给小狼爱,依此类推,欢乐村庄整体便洋溢在爱的海洋中了(《欢乐使者》)。

  “我与你”的生命世界观的实现也在一种理性的途经,它是实践交往的结果,诉诸于主体间积极的努力与有效的桥梁。杨红樱在《粉红信封》一篇中意求的就是这样的努力。狒狒国王成天劳累于它的臣民间鸡毛蒜皮的小事,人们因小利益产生的纠纷让它哭笑不得。所以聪明的国王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它的国家将通行一种粉红色的信封,内装赔礼道歉的信,不贴邮票,免费邮送。很快这种信封便流行开来,而且因为彼此的宽容与主动的理解,狒狒的森林王国变得非常美丽。

  贪婪与纵欲是杨红樱在童话中始终摒弃的,人自在于世界的生命价值不是“占有”能够实现的。撕破物欲所障眼于人的东西,透视出人与世界关系的本相,生命才可以轻松飞扬起来。杨红樱在《只有一个太阳》中表达的就是这样的命题。《凝固的池塘》则表现人对自然生命的毁灭,所带来的自我灭顶之灾。《农夫和蛇》颇具“寓言”气质地重复了民间童话古老的主题,人不能放纵自己的欲望。而生命一旦放弃贪婪与占有,打破生命间因利益纷争导致的隔阂与生疏,“之间”的关系便瞬间美丽生动起来。杨红樱善于以奇异的构思与细微的场景来表现这一深奥的哲理,《风铃儿丁当》对“捕狼的老汉与被捕的狼”之间的关系进一步续写演绎,因为一个生灵对另一个生灵的关爱,二者的存在便成为用心呼应着的了,飘荡的风铃儿便是见证。一片树叶上的两只蚂蚁也能在这一方天地中见出生活的智慧,冲破自我的束缚,用心去关照他人,整个世界才能尽收眼底(《一片树叶,两只蚂蚁》)。

  为了凸显自我的生活理想,杨红樱在童话中反复营建了一个“欢乐村庄”的意象。欢乐村庄就是理想中的人间模态。这一生活居所所以能构建起来,是因为一个重要人物的存在——笨笨猪,围绕它作家写作了长篇童话《亲爱的笨笨猪》。“笨笨猪”虽然外形憨笨不引人注目,可是它心地善良,不计个人得失,凡事总是无私地想到别人,用心使朋友获得快乐。无私即意味着牺牲自我,某种程度不惜自我否定,但其根本在为更多的人谋利益。笨笨猪就像是欢乐村庄的溶合剂,因为它,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欢乐村庄真正成为了爱的乐园,连与村民们为敌的大灰狼、狐狸一家最后也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童话的主体性征本来就是超现实的,它就是要以积极的理想性去逼问实际生活。童话的精神世界也许是人类的“乌托邦”,但它却永存于本真的童年境界中,是儿童文学可以持续表达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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