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羽:以笔冲锋 战地高歌
来源:北京晚报 | 白杏珏 2019年08月19日07:23
刘白羽《红玛瑙集》
“散文三大家”中的刘白羽是北京通州人,大运河赋予了他奔涌的激情与一往无前的气魄,也赋予了他独树一帜的散文风格。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年仅15岁的他就在爱国情怀的促使下,毅然投笔从戎。可惜的是,部队驻扎绥远时,他却因染上伤寒被送回家中休养。尽管暂别军旅生涯,刘白羽心中仍有着革命的火种。笔,也是一种武器,他不甘于休憩,而是全心投入到学习中,考入北平民国大学中文系,用文学和思想“武装”自己。
“十九岁那一年,我在北平文津街图书馆系统地研究宋词。由于我有一段旧军队当兵的生活,有一天望着北海碧绿的涟漪,灵感突然而发写了一篇小说,我贴了半分邮票,寄给上海的《文学》。我并没想真正会发表,寄出去便也忘了。谁知有一天在图书馆阅报室看报,从《申报》一则《文学》的广告上,竟发现了我的名字。”1936年,是刘白羽的文学启航之年,他凭借着旺盛的创作力,在《文学》《中流》《作家》《文季》还有《大公报》副刊上都发表了作品。次年,这位文坛新秀受靳以之邀前往上海,结识了巴金先生。据刘白羽回忆,“他们是大作家,但对我这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却视如兄弟。”畅谈之时,巴金提及要将刘白羽的作品编入“文化生活丛刊”,刘白羽喜出望外之余,却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来作品。巴金听闻此言,只是微微一笑,竟拿出了一个纸包,说书稿已经编好,只消刘白羽过目审定了。这个“意外惊喜”,就是刘白羽的第一本小说集《草原上》。老作家对于新作家的关怀与提携,让刘白羽更有信心在文学道路上不断“冲锋”。
1938年春,已修得“一身武艺”的刘白羽终于圆了自己的梦想,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并于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就在到达延安后的第三天,毛泽东曾向刘白羽提出去教书的建议,但是一心从戎的刘白羽却回答道:“我要去敌后打游击!”几天后,毛主席亲自给他下达了去华北敌后的任务。刘白羽开启了战地记者的生涯,冲向了华北抗日根据地的一线战场——战火纷飞中,他用双眼观察、用双脚探索、用双手记录,见证了抗日战争的真实历程。此后,他又以新华社随军记者的身份来到了解放战争的第一线,亲身经历了解放东北、华北等多次战役,后又随军南下,直到解放战争全面胜利。抗美援朝时期,他依旧是那一位拿着笔冲锋的战士,两度奔赴朝鲜前线,以第一手资料写就了战地通讯和小说作品。
多年的战斗生活,不仅磨练了刘白羽的意志,更使他的文字具有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之魄力。上世纪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刘白羽主要写作散文和报告文学,其中散文尤以激越的情感、壮阔的气势树立了个人风格,以《红玛瑙集》《平明小札》两部散文集为代表的作品,是他“对新的美的探索的结果”。
什么是“新的美”?是一种带有战斗气息的壮美,是一种见证新中国诞生的激情,是独特的散文之美。在《长江三日》中,刘白羽写道:“我一个人走到甲板上,这时江风猎猎,上下前后,一片黑森森的,而无数道强烈的探照灯光,从船顶上射向江面,天空江上一片云雾迷蒙,电光闪闪,风声水声,不但使人深深体会到‘高江急峡雷霆斗’的赫赫声势,而且你觉得你自己和大自然是那样贴近,就像整个宇宙,都罗列在你的胸前。水天,风雾,浑然融为一体,好像不是一只船,而是你自己正在和江流搏斗而前。”长江,在他笔下是如此激昂,而这大自然的气魄更让他感受到“一种庄严而又美好的情感充溢我的心灵。我觉得这是我所经历的大时代突然一下集中地体现在这奔腾的长江之上。” 这一次从开阔到狭窄,又复归开阔的旅程,使刘白羽产生“战斗——航进——穿过黑夜走向黎明”的想象。长江,是大时代的化身,是新中国奔涌向前的象征。
战地经历是刘白羽一生的创作源泉,也让他开辟了与杨朔不一样的散文风格。杨朔的散文内蕴而优雅,刘白羽则外放而激情,经常采用现实生活场景和战争年代记忆相交织的构思模式,借助战地意象来宣泄激越的感情。刘白羽曾在《〈早晨的太阳〉序》中写下这样一段话:“我的志愿,只不过想给广大读者做个通讯员,从现实生活中,通过我的观察,写出一些通讯,传递一些为读者所关怀的信息而已……它是生活所诞生的,它是河流冲激出来的浪花,它是钢铁撞击出来的火花。”
作为一名文学界的“战地通讯员”,刘白羽散文的内核是眼之所见、身之所历、心之所想,外部则是火一样燃烧的革命热情。终其一生,他都在以笔冲锋,为祖国、为人民而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