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刘湛秋鼎力相助昌耀的故事
编者按:著名诗人、翻译家、评论家,原《诗刊》社副主编刘湛秋先生因病于2023年2月20日凌晨去世。刘湛秋先生1935年生于安徽省芜湖市,中学时代开始在《进步青年》等杂志发表诗作。1950年代末至1960年代初在报刊大量发表诗、散文、评论、小说及报告文学作品。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诗集《生命的欢乐》《无题抒情诗》《人·爱情·风景》,散文诗集《遥远的吉他》,论文集《抒情诗的旋律》等。部分作品译有英、法、日、德、意、俄、西、韩、南、保等外文版本。他的散文《雨的四季》《三月桃花水》等曾被收入中小学语文课本。今刊发此文,以表悼念。
作为中国百年新诗史上最杰出的人物之一,昌耀之所以能成为大家公认的“大诗人”,除了与他命运多舛的人生经历、卓越不凡的创作才华、佳作连篇的经典诗歌有关之外,最重要的无疑是幸运地结识了一批发现他诗歌异质,敬佩他写诗才华,欣赏他诗作风格,刊发他好诗杰作,关注他创作走向,支持他创新探索,推介他写诗经历,评论他作品价值,帮助他出版诗集,力推他成名成家的知音好友。
正是在若干诗坛知音好友的鼎力支持下,昌耀才从一个来自青海的无名诗作者成长为扬名中国诗坛的杰出大诗人。其中,对昌耀诗歌创作帮助比较大、比较多的诗友,要属原《诗刊》编辑部副主编刘湛秋。
在中国诗坛上,刘湛秋无疑是一位集优秀诗人、优秀诗歌评论家、优秀诗歌编辑家于一身的诗坛名人。作为优秀诗人,他创作了一系列风格独特的抒情诗,并出版了《无题抒情诗》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诗集,深受读者喜爱。作为优秀诗歌评论家,刘湛秋撰写了大量有见地、有价值、有分量、有影响的诗歌评论文章,为中国新诗的发展发挥了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作为《诗刊》编辑乃至副主编,他编发了大量诗歌评论和诗歌作品,发现和培养了大批才华横溢的青年诗人和诗歌评论家,为中国诗坛黄金时代的形成做出了重要贡献。而作为昌耀的好友,刘湛秋更是对他惺惺相惜,给他鼎力相助,为他雪中送炭,书写了中国诗坛一段令人感动,令人敬佩的诗友相亲的友情佳话。
为昌耀写序
刘湛秋与昌耀的友情始于1979年。那一年的10月,昌耀的诗作《致友人——写在一九七八年的秋叶上》刊登在《诗刊》第10期上,从此拉开了他与《诗刊》社、与刘湛秋交往的序幕。10月下旬的一天,因为投稿《大山的囚徒》,《诗刊》社邀请昌耀从青海西宁来到北京修改诗稿。在此期间,与时任《诗刊》编辑的刘湛秋自然而然地见面结识了。尽管,那时候的昌耀诗歌创作远远没有达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如日中天的程度,但是,凭借一位诗歌编辑的独到眼光,刘湛秋已经发现了昌耀诗歌中潜在的非同凡响的特殊才华和异样特质。于是,开始默默地关注他的诗歌创作,追踪他的诗歌作品,并潜心研究他的诗歌美学价值和艺术特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昌耀诗歌创作渐入佳境,随着《诗刊》陆续发表了昌耀的《大山的囚徒》《划呀,划呀,父亲们——献给新时期的船夫》《敦煌主题及其变奏》《土风组诗》等一系列优质诗作,刘湛秋对昌耀的诗歌更加欣赏、推崇、看好。1982年9月,刘湛秋和昌耀在《诗刊》组织的“玉门诗会”上再次相遇,两位好友在一起朝夕相处,谈诗歌、谈诗人、谈诗作,谈得十分投机,十分投缘,更加深了两个人之间的友情。
1984年9月,由于昌耀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知名度越来越高,青海人民出版社决定出版他的诗集。在当年,出版诗集之难是如今的读者无法想象的一件事。而作为当年青海诗坛上最有名气、最有影响的昌耀来说,也曾经有过几本诗稿计划出版却最终没有出版的遭遇。因此,对于青海人民出版社决定出版自己的第一本诗集,昌耀的欣喜可想而知。
为了给这本诗集“锦上添花”,昌耀决定邀请一位好友为诗集写序。想来想去,刘湛秋成为了最佳人选。
为什么呢?因为在大约一年之前,刘湛秋在和昌耀的一次聊天中曾经向昌耀表示,如果昌耀今后出版诗集,他愿意写一篇序言。想起好友的“许愿”,昌耀急忙给刘湛秋写了一封信,将青海人民出版社准备出版他的诗集这一特大的喜讯告诉了好友,并请他为诗集撰写序言。
刘湛秋收到昌耀的来信后也十分高兴,为好友能够出版自己的第一本诗集而开心,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表示一定会完成他交给自己的这项神圣的使命和光荣的任务。
对于为昌耀即将出版的诗集写序这件事,刘湛秋视为友人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的看重,因此,他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以不辜负好友的重托。
1985年5月3日,刘湛秋完成了好友昌耀的嘱托,撰写了题为《他在荒原上默默闪光——<昌耀抒情诗集>序》的序言文章。
在这篇长达近四千字的序言中,刘湛秋对昌耀的诗作进行了精彩解读:在我读过的当代诗人作品中,我的确是很欣赏昌耀的诗。我和昌耀几乎是气质完全不同的人,他写的内容也许我不很感兴趣,或者从完全和他不同的角度去描绘,但他惊人的想象力与语言的力量使我震撼。他的诗是耐咀嚼的。他从不轻而易举地选择形象、语言或随便纳入一个习惯的模式。他在寻求,苦苦地寻求。我有时觉得,他的寻求太苦了。可他培育出的树却不是结苦果,而是结使人久久回味的香果。他笔下的青海高原,是独一无二的,具有油画一样的厚度,不象一朵云飘过人们的眼帘,是镌刻在灵魂中的刀痕。同时,对昌耀的地位进行了充分定位,对昌耀的成就给予了高度认可:“昌耀就是这样的诗人。他默默地写了三十年诗。命运使他在将近半个世纪的生涯中未能出版一本诗集,但他依然在成熟在默默地朝向一个大诗人迈进”。“在当代诗的星空中,他作为一位想象力奇特的诗人,可算一颗相当耀眼的星。不管有多少人侧目,他仍存在,而且闪光……”
然而,虽然出版诗集比较顺畅,但是,刘湛秋的序言却发生了变故。原来,由于出版社发稿有了变化,以至于刘湛秋的序言寄到昌耀手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发排了,以至于刘湛秋的序言最终没有出现在《昌耀抒情诗集》上,为这本书的出版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遗憾。“本集编迄原打算约友人为序壮壮行色的,自己也想趁便在书跋里纵驰一番笔墨,惜发稿在即,已不容我有暇。”对此,昌耀十分愧疚,觉得十分对不起好友。为此,他在诗集出版之后专门去了一次北京,去了《诗刊》社。
对于这件事,山西诗人柴然有幸巧遇目睹了整个过程:
“1986年冬,到大连去看在那儿进修外语的妻子,取道北京,去了虎坊桥那边的老《诗刊》社一趟。在编辑部,没能见到要找的编辑,却在楼下碰见了专程从青海赶去的昌耀。那大约在早上8点半左右,我们来早了,编辑部还没人,他们上班要9点半、10点的样子。我两个在那楼门前做自我介绍,认识了。昌耀从西宁大老远跑去北京,只为找见刘湛秋(《诗刊》副主编),对他说声“抱歉”:刘为他的诗集写了序,可出集子时,出版社没能用上。”
而刘湛秋却十分大度,也非常理解出版社的出版流程和昌耀的难处,反而劝昌耀不要计较这件事,并安慰他说,序言虽然无法收入书中,但是,可以在刊物上公开发表啊!这样做,对于宣传这本诗集是很有必要的。于是,刘湛秋将这篇序言寄给了中国文坛最有影响力的文学评论刊物《文学评论》编辑部,并刊登在当年的第六期上。
在中国文坛,《文学评论》享有“中国文学评论第一刊”的美誉,因此,当刘湛秋的序言发表之后,便在诗坛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为出版《昌耀抒情诗集》起到了先声夺人、推波助澜的宣传推广作用。
作为国内著名诗人,《诗刊》副主编,应该说,刘湛秋当时在中国诗坛的知名度、影响力、号召力均在昌耀之上。因此,他的这篇为昌耀扬名的序言文章对于扩大昌耀在诗坛的影响,提高昌耀在诗坛的地位,提升昌耀在诗坛的名气应该说起到了其他诗人无法起到的重要作用。应该说,正是从这篇文章,更多的诗歌读者真正见识了昌耀的独特魅力、独特价值和独特品质。这篇文章犹如打开昌耀诗歌世界大门的金钥匙,使广大读者从此走进了昌耀博大精深的诗歌世界,享受到了昌耀诗歌带给自己的心灵冲击、情感碰撞以及思想启迪和美学熏陶。
昌耀之所以被诗坛公认为是“大诗人”,应该说是刘湛秋的评论文章发挥了引领作用。在那篇公开发表在《文学评论》上的序言文章中,刘湛秋具有远见卓识地第一个提出“昌耀是大诗人”的观点。这个新颖的观点,对于骆一禾和张玞合作在1988年《西藏文学》第5期刊登的《太阳说:来,朝前走——评《一首长诗和三首短诗》》一文中提出的“大诗人昌耀”的说法应该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后来,“昌耀是大诗人”这个观点渐渐被大家承认,从此在中国诗坛流行开来。由此可以这样说,刘湛秋是第一个将昌耀命名或者定位成“大诗人”的命名者。
1986年3月,昌耀的《昌耀抒情诗集》终于开印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印刷,5月中旬正式出版了。5月19日那天,昌耀拿到大批样书的第一时间,第一个想赠送给的好友便是刘湛秋,以此感谢他为自己的诗集撰写序言文章。于是,他在诗集的扉页上写下一行字:赠湛秋君。昌耀。1986年5月19日。
这一年的下半年,昌耀专程到北京拜访了刘湛秋以及其他《诗刊》社的朋友们,将自己的诗集签名赠送给大家,以此表达对《诗刊》扶持自己的谢意。为了弥补刘湛秋的序言文章未能收入《昌耀抒情诗集》初版本的遗憾,1988年6月,在青海人民出版社由于诗集的脱销而决定再版的时候,昌耀借此机会在诗集中加入了1985年到1986年以来创作的26首新作,并将刘湛秋的文章《他在荒原上默默闪光》作为序言置于卷首。昌耀的优秀诗作和刘湛秋精彩的序言文章顿时产生了珠联璧合的效应。诗集出版后,昌耀第一个挂号寄赠的友人依旧还是刘湛秋。在这本诗集的扉页上,昌耀题写了这样的词句: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随录王维“过香积寺”佳句一联志念。湛秋兄惠存。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十八日昌耀。另外,扉页上还印有两方印章。右上角的起首章上写着:嘤鸣其矣;左下角落款章上写着:王昌耀。
和诗集一同寄去的还有一张昌耀印制的比较精致的名片,右上角印章上写着:嘤鸣其矣。正文上面写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九三学社社员 昌耀 诗人 地址 西宁中国作家协会青海分会 邮政编码 810001 电话45081而在这本《昌耀抒情诗集》的后记中,昌耀写到“对此“嘤鸣”的回报当是诗人刘湛秋兄为本书撰写的序文。本书发排之初,湛秋就曾告我以此念。我特致电:“请早为序”。而他盛意赶写的大作终因时故而捱至今日本书再版时才得植入卷首。在向湛致谢并致歉意的此刻我又不禁为本书“机缘”之得而再次称幸!”
为昌耀邀评
作为昌耀的好友,刘湛秋在推介昌耀诗歌作品方面可谓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完全尽到了一位好友的责任和情谊。在亲自提笔为昌耀诗集撰写序言的同时,刘湛秋还不遗余力地邀请著名诗歌评论家为昌耀撰写诗歌评论,以便让更多读者认识昌耀的价值。
1988年5月3日至10日,《诗刊》社与作协江苏分会等单位联合在江苏淮阴——扬州一线举办了全国当代新诗研讨会(运河笔会)。来自全国各地的70余名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和诗歌工作者参加了笔会。其中,包括《诗刊》副主编刘湛秋和著名诗歌批评家叶橹。在一次聊天中,两位老朋友谈到了他们共同的朋友昌耀,尤其对于《昌耀抒情诗集》落选中国作家协会第三届全国优秀新诗(诗集)评奖的这件事耿耿于怀,愤愤不平。为此,刘湛秋建议叶橹撰写一篇有关昌耀的文章,交给《诗刊》发表,为昌耀壮壮声誉。对此,叶橹曾经在一篇题为《寂寞的辉煌》的文章中,详细介绍了刘湛秋向他推荐昌耀诗作,请他为昌耀撰写诗歌评论文章的来龙去脉:“我的第一篇评他的文章《杜鹃啼血与精卫填海》,其实是一篇为他鸣不平的文章。因为在1987年的全国诗集评奖中,我是为《昌耀抒情诗集》写推荐语的人,当时这本诗集获得了参评者的一致赞誉,结果在终评时却偏偏被挤了下来。如今我们再把《昌耀抒情诗集》审视一下,可以说它仍然是新时期以来出版的成千上万本的诗集中的皎皎者。可是当时它居然成了唯一一本被刷下来的诗集。1988年,在“运河诗会”上,我对刘湛秋表达了我的愤懑之情,他当时激励我写一篇文章,于是才有了那篇文章的出现。”
在这篇文章中,叶橹以独特的视角、独到的观点,对昌耀的诗歌作品和昌耀的美学价值给予了极高的同时也是恰如其分的评价。此文完成之后,刘湛秋将其编发在《诗刊》1988年第7期上,不但得到了昌耀本人的高度认可,而且还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好评,并在全国诗坛引起了很大反响,大家一致认为,叶橹的文章是当时有关昌耀诗歌评论中最有分量、最有影响、最有价值的一篇。此文的发表,不但使昌耀的名气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广,而且地位越来越高、境遇越来越好。
当昌耀获悉在这篇文章发表过程中刘湛秋所起的重要作用的时候,昌耀的内心十分感动,感动于刘湛秋这位老友对自己的默默支持和帮助。
帮昌耀出书
在刘湛秋与昌耀的友情交往史中,昌耀的诗集出版这件事成为了一个中心,一个重点。众所周知,刘湛秋为昌耀的第一本诗集《昌耀抒情诗集》撰写了序言,发表了评论。而让大家鲜为人知的是,在此后的日子里,刘湛秋更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帮助昌耀出版新的诗集。
1988年6月,《诗刊》社准备编选一套“诗人丛书”第六辑,刘湛秋任主编,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其中,昌耀的一本诗稿《情感历程》(也曾题作《生命体验》入选。
编辑“诗人丛书”是《诗刊》社除了编辑刊物之外,又一个编辑项目。自1981年1月开始,由《诗刊》社编选的“诗人丛书”先后出版了五辑共计六十余本诗集,作者有艾青、白桦、邵燕祥、黄永玉、雷抒雁、张志民、邹荻帆、严辰等,均为国内著名诗人,是八十年代最有名的一套诗人自选诗集。
在负责编辑第六辑“诗人丛书”时候,刘湛秋第一个将昌耀列入了入选出版名单。他专门写信给昌耀,讲明了编辑“诗人丛书”的具体事宜,邀请昌耀寄来自己的诗稿。收到刘湛秋的约稿信之后,昌耀欣喜若狂。在极短时间内将这本诗集编定,并题名《情感历程》。为了办理入选诗集事宜,昌耀专程从西宁前往北京,当面向好友刘湛秋致谢。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昌耀的这本新诗集在漓江出版社搁置了三年多,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出版,给昌耀,给刘湛秋留下了遗憾。
虽然帮助昌耀出版诗集的计划没有实现,但是,对于昌耀的优秀诗歌作品,刘湛秋依然不遗余力地给予推荐发表。1989年,受台湾一家出版社的邀请,刘湛秋负责主编一本大陆诗人的爱情诗选。于是,他给昌耀寄去了一封约稿信,将昌耀的两首佳作收入了台湾的诗集。这是昌耀的诗歌第一次入选海外的出版社,为此,昌耀高兴了好几天,并写信向好友表达了自己的谢意。1992年,由刘湛秋主编的大陆诗人爱情诗集《最爱——大陆当代杰出诗人情诗选》由台湾海风出版社出版。收到《诗刊》社寄来的样书以后,昌耀给刘湛秋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好友的支持:
湛秋兄:
近好!
近收到诗刊社寄来的一本台版大陆诗选集《最爱》,发现收有拙作二首,才忆起你曾约我寄去“情诗”那一档子事来。但我没想到是在台湾出版,否则,我就用繁体字誊抄稿件了。因为我发现原稿中的茧字被误排作螢,而其实应作繭。大概“螢殻兒”也不坏是吧?
谢谢!
90年夏我与晓渡从杭州返回北方曾绕道北京,那天中午在诗刊社得与你晤面。本拟去府上拜访,但由于辗转相托才购得的预订火车卧铺票提前到手,是以日程安排都打乱了,我仅得从容地去骆一禾岳父家做了一次客。临行的那天我去莫文征的出版社谈话不足二十分钟,随即赶往中央美术学院看望原落难在青海省文联的画家朋友朱乃正。而后,我徒步走到王府井大街南口正拟搭车去府上,一看表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知道要留下永远的遗憾了,因为我必须在那一刻就得赶回劲松区,我寄住的一家小旅店办理结账手续并应去住在附近的晓渡家告别,是他们夫妇为我尽了“地主之谊”。直到那时,我也才记起谢冕教授曾与我有约,说好当天上午由晓渡陪同去他家里小坐,当然是不容再去的了。那次北京之行实过匆忙,没能来得及拜访的朋友很多,而尤以未能去到虎坊路看望你及燕祥兄无可补救,因为在那样的时候难免让你或邵兄推导出与我本意不相符的结论,那么我终究是无可补救的了。借此机会谨为略一申述。今年若有机会我将去京拜访你和诸友人。
一年多来兄的情况如何?常惦记。
请向夫人及孩子问候。
如握!
昌耀
1992.4.2.
作为好友,昌耀生前和刘湛秋书来信往,通信无数。然而,这封1992年写给刘湛秋的书信却是目前唯一见到的一封信,十分珍贵、十分罕见,从未在任何报刊、任何书籍中发表过。
昌耀致刘湛秋的这封信,对于研究昌耀的诗歌创作历程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堪称是研究昌耀诗学历史的第一手资料。
能在时隔二十六年之后,重新发现昌耀的这封信,应该是很幸运的一件事。说来也巧,六月末的一天,我在网上搜索昌耀书信线索的时候,突然间,在孔夫子旧书网的大众拍卖区上发现了被拍卖的这封信。
拍卖刘湛秋致昌耀书信及实寄封的卖家是墨笺楼,一家专门经营名人信札的拍卖公司。此信于2018年1月7日开始拍卖,起拍价100元,经过107次的出价较量,最后被一位叫“寄堂斋主人”的买家以2220元竟买到手。同时,被拍卖的还有两本书:一本是初版的《昌耀抒情诗集》,一本是再版的《昌耀抒情诗集》。其中,1988年11月18日赠给刘湛秋的《昌耀抒情诗集》再版本于2017年11月20日开始拍卖,起拍价50元,经过95次的出价较量,最后也被这位叫“寄堂斋主人”的买家以950元竟买到手。另外,1986年5月19日赠给刘湛秋的《昌耀抒情诗集》(附带昌耀中英文名片)于2018年4月10日开始拍卖,起拍价50元,经过52次的出价较量,最后依旧被这位叫“寄堂斋主人”的买家以560元竟买到手。
而正是因为这次拍卖,机缘巧合,使我有缘目睹了昌耀致刘湛秋的书信和昌耀赠给刘湛秋的签名诗集,见证了两位诗人好友珍贵难得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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