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之之:文学的真正功能应是深层疗愈
新时期以来,文学鄂军老中青几代薪火相传,成绩斐然。新时代以来,文学鄂军新生代如雨后春笋涌现,表现不俗。青年作家、武汉市作协副主席喻之之近年来文学创作有井喷之势,保持了较高水准,呈现出新风貌,得到文学界的认可。本文通过与青年作家喻之之深度对话,回顾其与文学结缘的特别经历、阅读经验,呈现其关于小说与散文跨界创作、严肃文学与网络文学异同等文学话题的现实思考,探讨其创作理念。
一、隐藏的那部分更让人着迷
陈智富:你从小喜爱文学,从小立志要当作家,请谈谈你是怎样与文学结缘的吧。
喻之之:在一些访谈或者创作谈里面谈过,我确实从小就立下了要当一名作家的远大志向,尽管那时候我可能还不明白,我跟作家这两个字之间有多么远的距离。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当时,全家族的人都陷入悲痛之中,他们太悲伤了,甚至都忘了要去安慰孩子。我既感到悲伤,又感到恐惧。我仿佛一夜之间便明白了《红楼梦》中那句“忽喇喇似大厦倾”,我知道,可能很多东西,比如全校最好看的衣服、裙子,同学们的父母都没见过的皮靴,还有新式书包……都已经离我远去了。但我更不能理解的是,什么是死亡?躯体掩埋了,那声音呢?那想法呢?那笑容呢?如果是永久的消失,那为什么留在我们的脑海里的还如此清晰真切,连声音都在耳旁回响?
所有人都告诉我,父亲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只有母亲,我那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母亲,说,死亡就是死亡,就是这一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都没有了。我想象不出来这种感觉,更加害怕在短暂的几十年以后,这个世界会和我没有关系……过早思考这个问题而导致的完全不得要领,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有一天我再次翻起书架上的书——父亲特别爱买书,哪怕他并不看,家里有全套的《辞源》,蒋介石的传记体小说,光《红楼梦》就有五个版本的,还有其他林林总总各式各样教穿搭的(《男子风采大全》、教下围棋的(《围棋入门》)、教写对联的书(《春联大观》)——当我翻到唐诗和宋词的时候,我突然顿悟了:唯有作家是可以永生的,我们现在还在读唐诗宋词,还在看明清小说,不就像作家坐在你面前,跟你分享他喝了一杯茶、被清风吹拂、送友人远去时的心情吗?至于小说,更像是坐在你面前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呀,所以,懵懵懂懂的我,便因为害怕死亡,立下了要当一位作家的理想。
陈智富:你从小喜欢读哪些作家哪类作品?最令你回味无穷、念念不忘的作品有哪些?请谈谈你的阅读经验吧。
喻之之:《红楼梦》是我百读不厌的书,小时候最初的阅读体验是冬天的寒夜,在自家楼上一个人点着蜡烛读《红楼梦》,那时候整个乡村万籁俱寂,门口的树睡着了,树上的鸟睡着了,仿佛连村外结冰的池塘也睡着了,我翻看有刘旦宅国画插图的那个版本,第一幅插图下面写的是:宝玉摘下那玉,狠命摔去。再往后翻,有:我最喜芭蕉,就称“蕉下客”罢……我很喜欢那画,也极喜欢那话,它们有一种魔力,寥寥几句,它透露了一些什么,但隐藏得更多,且隐藏的那部分更让你着迷,这就像一扇虚掩着的门,吸引你去推开它。
后来读沈从文、汪曾祺,也很喜欢。这些年看马尔克斯,几乎奉为偶像,他的很多作品,比如《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以及《礼拜二午睡时刻》,是我反复看、也反复向朋友们推荐的作品。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的《奥利弗•基特里奇》,大卫•格罗斯曼的《迷狂》,安东尼•马拉的《我们一无所有》,李敬泽先生的《会饮记》等几部是我近些年读过的最好的作品,巴尔扎克曾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这些作品无疑精准地传达了其民族气息,兼具深邃的思想与迷人的语言。
《奥利弗•基特里奇》告诉我不要把故事和语言抓得太紧,要放松,就像一栋房子,要有窗户,让风透进来;《迷狂》写出了那种人物对话之后,语言分子带来空气与灰尘振动的感觉,这令我蠢蠢欲动,在描写细节时试图向前推进一步;《我们一无所有》告诉我要冷峻、理性。它们都告诉我要用明了冲淡的语言写小说,即使是起承转合,哪怕你是在讲一件很重要的事。另外,它们还告诉我,选材真的很重要,怎么写重要,写什么同样重要。
陈智富:回溯过往,你第一次发表作品的记忆应该是最深刻的最激动的,当初的喜悦或许仍然萦绕于记忆深处,成为你走上文学道路砥砺前行的动力之源吧。
喻之之:我十几岁时,在山西大学主编的《语文报》上发表了第一篇散文,是写故乡景色和人事的,随后又接连发表了几篇,那当然给了我一种极度的幸福感。我记得当时请两个寝室的十多个女生吃了一顿饭,稿费还没用完。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种甜蜜幸福充盈内心的感觉,我记得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我拿到样刊,我对好朋友微笑的样子,我使劲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或者太骄傲。
后来接二连三发了一些小豆腐块,被吸纳为“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少年作家班”学员,到现在我还保留着那个徽章,只可惜后来有十多年,被分配到偏远的乡村学校,一直在生活和工作中苦苦挣扎,没怎么写东西了。感谢现在,我又和文学重逢了,它又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二、阅读打开更为开阔的视野
陈智富:你作为湖北80后作家的佼佼者,创作起步时间比较早,经历过多年的艰苦摸索,近年来的小说创作日渐成熟,在某种程度上找到了自己的写作方向、技法与风格,显然也得到了全国各大选刊及编辑的青睐。这种创作的成熟自然会进一步激发你的自信,我相信你的自信背后一定是无数个日夜遭遇瓶颈的绞尽脑汁,以及突破瓶颈的喜悦寸心。请谈谈这方面的感受。
喻之之:当然遇到过瓶颈期,在我写《白露行》那一段时,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走进了小胡同,那时似乎喜欢在枯燥里往前推进小说,仿佛那是实力的一种体现。后来发现,那简直跟在决战光明顶的时候,张无忌用的怪招一样,一招一式,自己运用起来特别吃力,旁人看来也怪诞不经,但唯有自己乐此不疲,等到光明顶上的钟声传来,他幡然醒悟——大道至简,武术亦然。那段时间,我读了一些与以往阅读经验不一样的书,其中包括村上春树最早的《且听风吟》,也包括上文提到的《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故事》,让我明白,怎么写重要,写什么也同样重要。
遇到瓶颈的时候,最常用的方法无外乎读书、行走、思考,学习一门新技能,那都能重新为你开一扇窗。在看完这两本书之后,我开始抛弃繁复的语言,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写作,随之我创作了《忧伤的夏小姐》《四月的牙齿》《何不顺流而下》,赢得了我的编辑老师和读者以及选刊的肯定。当时《四月的牙齿》发在《长江文艺》2019年第9期,《作品与争鸣》2020年第1期转载,可谓是意外,说明作品经过了一个时间段的传播,最后被编辑老师看中。这篇小说,到现在来看,我仍然喜欢,所以2023年即将出版的小说集,我把她命名为《四月的牙齿》。
接下来的《何不顺流而下》被《小说选刊》转载,被收入《2021年短篇小说年选》。我除了用最简洁的语言写小说之外,还融入“马”的意象,由自然景观黄鹤楼派生出孟浩然的故事,现实与历史,景物与诗意交相辉映。
去年,我还创作了几部中篇小说。我想是阅读,更为开阔的阅读,引领我走进另一个阶段的。
如果有人与我一样,真心地热爱文学,真诚地想把作品写好的话,那我想说的是:甘于承受自己的命运,准备受苦,多读多写,准备迎接无数个青灯古佛般死寂的夜晚,才能看到一线光明。
陈智富:人们对于故乡的感情,有时候很奇怪,年少时迫切想要离开,人到中年甚至更远的未来,似乎又更加眷恋。我注意到,你这几年在写城市系列散文,似乎有一种加强与武汉这座城市的精神血脉联系的强烈冲动,写起来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气势,也颇受好评。请问,你是怎么萌发创作城市系列散文的念头的?
喻之之:这个系列的散文,源于《长江日报》“江花”副刊主编周璐老师的约稿,那一年,《长江文艺》的笔会在黄陂主办,我既是参与作家,又作为黄陂的东道主协助联系一些事情。散步的时候,周璐老师邀请我给“江花”写一篇散文。想到奶奶刚去世,想到这半生,我跟奶奶的爱恨纠葛,争吵斗嘴,以及到葬礼上我才明白了她的悔恨,便回去写了《奶奶的千层底》。只是,写小说写习惯了,一下笔,便是三四千字,但周主编说了,只能两千字,我便又重新选材,重写了两次,才将文字与情感浓缩在两千字以内。然后,又因为写了奶奶,便想起了姑太;写了姑太,又想起了二叔;写了二叔,便又想起了汉生伯、姐姐、珍珍姨、蔡伯伯、李伯伯……竟然一发而不可收拾。截至2022年,我已写了接近三十位亲朋故人,如今,已将他们结集,即将出版,书名暂定为《她与芸芸众生》。我感觉,写了小说,再来写这一类散文,反而更容易。其实,语言就是语言,就像水一样,你把它放到什么样的容器里,就是什么样的形状,但,只要你熟悉的是水就行。
陈智富:结合你这些年的写作经验,你觉得写小说、散文之间有什么不同?
喻之之:其实,我认为没有太大不同。如果都采用一种“好好说话”的方式来写的话,我认为跨文体根本没有任何障碍。明清小说,你看,不论是《红楼梦》还是《西游记》,还是其他传奇,里面既包含了我们今天所说的小说,也包含了诗、词、歌、赋,甚至还有骈文等等,里面还有祭文、檄文、悼文……把文体细分,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的事。
陈智富:刘禹锡诗云:“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经典文学作品可能难免经过多次的修改,对此你怎么看?
喻之之:确实有些作品是在一次次的修改中脱胎换骨的,但有时候,有些作品并不需要怎么修改。比如说短篇,在作家中流传着一句话:短篇不过夜,中篇不过周,长篇不过月。短篇作品,先构思好,然后一气呵成完成,那种叙述的节奏和步调,你就是想改,也改不了,恐怕就是想插个小细节进去,也会很难。但至于中篇和长篇,我确信是需要很多修改的,《红楼梦》不就是增删五次批阅十载吗?不论是长篇还是短篇,都需要在结构、语言、深度上保持相当的水准,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就是值得反复阅读,每次重读都会有新的收获。
陈智富:你觉得文学创作中灵感顿悟和勤奋苦练哪个更重要?
喻之之:灵感顿悟当然重要。写到一定量之后,需要灵感的顿悟带来质的飞升,但勤奋苦练同样重要,需要不停地练习,持续地写,来保持语言的敏锐。
陈智富:你觉得,一个作家应对获奖持什么样的态度?获奖对于写作有什么样的激励作用?
喻之之:获奖是一种媒介,能让更多的读者认识作家,也可让作品得到更好的推广和传播,这样的幸事,谁不期待呢?最好的当然应该是实至名归,作家的作品,不论是质,还是量,都达到了一定水准,甚至获得一些社会声誉,然后奖奉上了,这种锦上添花,犹如人生四喜外的五喜,是对作者的一种肯定,也是对作家再出发的一种鼓励。但我始终认为,作家对待奖项,要抱有一种水到渠成的等待,万事万物,只有顺其自然,才能得到真正的圆满喜悦。
三、在文学之路上尽力去烛照与辉映
陈智富:随着互联网与智能手机的普及,人们阅读网络文学和通俗文学作品更加方便,网络文学和通俗文学作家与读者之间的互动更加顺畅。你作为坚守纯文学写作的青年作家,对网络文学、通俗文学怎么看?
喻之之:如果要问我怎么看,我回答三个字:很好看。《理想之城》非常棒,《盗墓笔记》系列改编的电影,我看过几部,因为要陪朋友,有一部电影我甚至津津有味地看了两次。网络小说《楚乔传》改编的电视剧,曾令我泪流满面。《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也喜欢呢。不过,可能陈老师也发现了,我提到的这些都是网络小说改变的影视剧,跟许多网络作家交流过,他们自己也承认,网络小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注水,其次,情节的逻辑性,行文的语言,也不甚讲究。
我跟很多网络作家是朋友,总觉得跟他们聊天非常轻松有趣,觉得他们个个都挺真诚。
最近几次的文学雅集,每当讨论和发言的环节,纯文学作家和网络作家总容易分成两个阵营,互相,“你们……我们”地辩论一番,其实我觉得真没必要,都是文学作品,或者说都是写作,只不过发表的载体不一样而已,根本没有高下之分。
陈智富:你任武汉作协副主席,肩负更多的社会职务,你是否感觉自己身上的文学使命与责任更重一些?
喻之之:谈到使命和责任,我想,胸中有乾坤的人都会有吧。但我自己比较懵懂,您没问之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您这一问,顿觉责任重大。
压力是有的。作协就应该是一个为作家服务的地方,应该培育新人,推新作,使十年,乃至百年之后后继有人;拓展阵地,让成熟作家的作品能顺利发表或出版,让已面世的作品能够拥有更多读者,在读者之中产生更加强烈的共鸣;为这个城市营造书香氛围,提升城市的书香气质……我自觉做得很不够。但我很期待,我很想为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热爱文学,也早已立志要为文学奉献毕生的精力。如果我能在一位小读者心目中种下文学的种子,让一位踟蹰在路上的青年作者看到希望,感到温暖,让一位普通市民向神圣的文学之光敞开心扉,我都会获得巨大的满足。
来市文联工作之前,我在区文联工作,上面谈到的文学之事,我也一直在做,且我在文学的道路上已匍匐多年,深知文学的乐与苦,结交了很多天南海北的朋友,我们互相鼓励,携手同行。写作也罢,做人也罢,不都是向茫茫宇宙发出微弱的声音与光亮,吸引与自己同频的人吗?彼此照亮,互相成就,交相辉映,汇聚成充盈而丰富的一生。从这一点上来说,不论我在这里工作,还是居江湖之远,我都会在文学之路上尽自己的能力去烛照和辉映他人。
我现在的工作,必须牺牲一些时间和精力,这是我应该做的——正如你所说,这是时代和历史赋予我的使命和责任,十分荣幸,更何况我是一位作家,这是反哺,也是继续集聚能量。人生所经历的任何曲折和酸甜苦辣,都将成为作家创作的素材和养料。我很庆幸,我无时不刻都在经历火热而滚烫的生活。
陈智富:在短视频、碎片化阅读、快餐文化盛行的时代,文学面临各种娱乐方式的严峻的挑战,你觉得文学的功用到底是什么?
喻之之:文学的真正功能,应该是深层疗愈吧。当代有位著名女作家来武大演讲时,提出过一个观念,她说,如果你受过伤,并且还有一点点文学天赋的话,那么你会走上文学之路。鲁迅先生也说过,如果你父母早逝,家道中落,或者你自己体弱多病的话,那么你可能会爱上文学,其实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文学是为弱者而战的事业。短视频也好,浅阅读也好,你说得对,那都是娱乐方式,和真正供给精神养料的文学作品,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假如现在的90后或者00后,能在他受伤时读到一部深刻地和他境遇契合的文学作品,我相信这种震撼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从此他便会明白短视频也好,游戏也罢,和文学相比,那不过是巫山以外的云,沧海之外的水。
只是随着年岁增长,我越来越明白,在短视频和娱乐精神充斥生活的今天,文学像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么火热,已是不可能的了,那种沸腾,是转折时期产生的现象,现在正在趋于平静,在平静中,有这么多人在阅读,在坚持写作,已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文学工作者应该用平常心看待这一切,就像有人喜欢水仙花,有人喜欢蟹爪兰,有人喜欢萝卜花,让大海成为大海,溪流继续流淌,青山依然是青山,才是生命的本真。
陈智富:很多作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写作习惯。村上春树是极其自律的作家,没有所谓的黑白颠倒的生活作息,而是像上班族一样遵守时间纪律,坚持每天早起、跑步、写作,《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什么》这部畅销书更是为人们所熟知。你刚才也提到网络文学作家的勤奋刻苦,他们逼着自己写作,日更几千甚至几万字。请问,你有什么样的写作习惯?
喻之之:(笑)我一般会选一个相对整块一点的时间。睡一个慵懒的午觉,睡到自然醒的那种,下午起来精神抖擞,泡上茶,或者来一杯咖啡——这时候就像游泳一样,伸直双臂,跳进水里——我一头扎进另一个世界里,沉溺其中,不再理其他俗事。
我们有一个“养小说”的说法,好多题材,就像一个个的鱼缸,你不停地往鱼缸里投放新小说需要的素材,哪一个成熟了,便开始写哪一个。当然,有时候也是灵感所致,突然对哪一个题材十分感兴趣了,内心里感到十分鼓噪,便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开电脑,开始在电脑上敲下一句句在我心口反复撞击的句子。这时候,只有人物,个性,我也不惧往下写去,像电影的序幕一样,我会看着她走,她走到哪里,是偶然,也是必然,因为一旦主人公的性格成型了,她会遇到什么人,会说什么话,都是必然的。
陈智富:你的文学创作势头正健,请你谈谈未来的创作计划吧。
喻之之:我有一部中短篇小说集《四月的牙齿》,还有一部散文集《她与芸芸众生》,我一直以为2022年能够出版的,却由于种种原因,得拖到2023年。我想先把这两本书做好,然后可能会配合出版社做一定的宣传。手上也有一个写武汉的小说,不仅仅是以武汉为背景,写武汉人,自己也感觉似乎慢慢触摸到武汉人的精髓了。疫情三年,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爱这座城市了,既然我生于斯长于斯,我有义务为这座城市的生民立命、时代放歌。我希望我的创作能够越来越深地探究到这座城市的精神实质。
(本文转载时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