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孝清的头像

刘孝清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12/14
分享
《戏予风华》连载

第一十七章 人间烟火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为宠辱若惊……

那一年,我对道德经上的这句话还缺乏最直观的认识,因此对这句话也就不以为然。

我只是感叹人生是个单行线,再没有回头重走的机会。

恋爱很重要。

还感到初恋更重要。

我对这个攥了两个多钟头手的小女生,一下有了初恋的感觉。同时也有恋爱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初恋般的感觉,那一天我回到宿舍就选择性失忆了。

我越是害怕失去她,就越是无法鼓足勇气。我越是害怕被拒绝,就越是无法主动。这根本就不像个白羊座该做的,何况我还是个接近三十岁的老男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初恋,也有不同的结果。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是同一种动物,有没有这个认识,后果都会很严重。

那时候我对宠辱若惊这句话就弄不明白,也怪我当时太少见。受宠应该是好事。人活着总想着被人疼,被人疼了咋还会惊恐?或者,惊惧也不对吧?或者仅仅是吃惊而已?吃惊吗,也不应该。人不是总想着被人疼吗?

我也多少感觉到了自己在小姑娘眼里的位置。

因此我就想用等待换取将来的主动。

那一年搞了一次民主评议,一个刚调上来不久的三十多岁的护士被科里评议成了护士长,不管从哪儿见着她都见着她是咧着大嘴在笑。一个女人!

我当时正弄不懂若惊这句话,从此也就不再看老子的道德经。

李静雪来医院的时候渐渐地就有点儿多,我看都是找理由。她每次来总要去找男性科主任。要不是身上穿着警服,肯定会被别人当成是医药代表。只有医药代表没性别。他们卖啥药,就往能用这种药的科室里去。根本就没有合适不合适的概念。生存嘛。可男性科主任真不咋见着周春风,也没有秘密可保,因为周春风根本就没找他看过病。

李静雪在这个问题上体现了职业敏感,人家越不能对她说出什么她就越怀疑周春风的病其实真的很严重,因为这个主任也没把握。李静雪知道医生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吹牛,谁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的医术差。

李静雪急在,听人说秋天怀孕最好,可不知道到了秋天自己到底能不能怀上。

李静雪想,如果这个秋天怀不上,那就得等下个秋天。这么大岁数了,再不优生,到老了可能就会更难。

那一天李静雪在医院门诊大厅见到了我,跟我打了招呼。我一直以为李静雪不认识我呢,从就没跟她打过招呼。这个招呼让我有点儿措手不及。

我问:“李姐,你老上医院干啥来呀?”

李静雪就说:“甭问我干啥来,先说说你吧!坦白交代,你对象处得咋样了?”

我一下想起来还憋着没问呢,屈指算来已经五天了。我还没问问那个小姑娘。

我说:“李姐,可不能瞎造谣,影响我搞对象你可担待不起。你咋知道我搞对象了呢?”

李静雪说:“咱们县城这么屁大点儿地方,还能保得住密?再说,你们俩一个劲儿在那儿压马路。我们局新来的一个小兄弟说,有个小子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一个劲儿的在街上转来转去,不会是啥坏人吧?提高警惕嘛,我们都是干这个的。得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我也就跟着坐上巡逻车看看热闹,原来是你。”说完了她就笑。李静雪一笑起来就肆无忌惮,我心里恨恨地说:“还怀疑我呢!就瞧你那个张狂样,周部长早晚得休了你!”我心里这么说,就赶紧跟她打了声哈哈。我得赶快去找老主任。

我走出去很远,听见李静雪喊:“我知道你姓刘。改天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啥病都有特效药!”这个李静雪真的疯了,啥病呀?有特效药还用得着问我。药店都得卖空了,医院都得关大门!

三步并作一步,我就进了老主任的值班室。

老主任说:“第一天这丫头一个劲儿的看书,到晚上眼珠子都肿了。然后,第二天就在屋里哭,哭到下午,说啥回市里了。这两天我也没问。”

我就催着老主任问。电话打到她们单位,接电话的说这几天她请了假没上班。老主任埋怨我,既然很满意为啥不回个话。我当然不能说为啥就没回个话,我大概真是脑袋让驴给踢了吧。

埋怨自己也没用,我就决定去找她。

我回去跟科里的主任打了声招呼。他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啰啰嗦嗦一大堆,总之就是不给假。我才不管呢,大不了这个月奖金不要了。我按着老主任交待的,先去菜市场找到了她那在菜市场里卖菜的三姐。她三姐不认识我,我一说来意就看着她很恼火。她说:“你回去吧,老五谁也不见。她明天就回单位上班了。”我说那我就去单位找她,她说你找不到。为什么呢?反正你就是找不到。邮局多了,她已经换了个地方。我很是莫名其妙,我走到门口了,还听见她三姐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还大学生呢!”这是啥意思?

我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写了一封长信,按着老主任提供的地址给那个小姑娘寄了过去。我等了整整七天,那封信给退回来了,上面写着:查无此人。这下子我知道完了。我就又去了菜市场。

因为我虽然找不到她,但我找得到她三姐。她三姐见了我,这回还算是客气,说了半天话。我也很高兴,拿出了我给小姑娘买的一条项链。她三姐不收。我非让她给带过去,“就算她不同意,这也不算什么!”她还是不收。

后来她就急了,她说你这人咋这样呢?我妹妹天天等你的信,天天分析自己会不会跟得上你进步的步伐(她说这是她妹妹的原话),又寻思着你这么就来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我妹妹寻思你寻思的太累,就想开了找一个和自己条件相当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相中我妹妹?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拿个主意还要五天七天的?所以,全家都开了会了,不巴结你。你回去吧,我妹妹昨天刚看了一个,两个人感觉都满意!

这事儿整的,

我灰头土脸的往回赶,汽车都没有了。

汽车一到下午两点就没有了,我就赶火车。

这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流。

在火车站等到天很黑了才上了火车,我连中午饭都没有吃。更不用说晚饭了。

终于等到了火车,不知道怎么上去的火车。

我坐在火车上一个人继续流眼泪,害得身边都没有人敢坐了。

列车员走来走去,看样子她想劝我,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她走过来走过去,也就忘了问问我在哪儿下车。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临睡前我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过站了。

我从这个睡过的站下车,这时候已是半夜,确切地说是凌晨零点半。尽管还是夏季或者初秋,我已经没了时间概念。

山区的风也还是有些冷。我心里开始着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就问了问这个地方离我住的县城有多远,那人说:“四十五里,山道。”我随口问了句:“那,有没有岔道呢?”他说没有。就这一句没有我就决定走着回单位。

在崎岖的山路我走了整整四个小时,我没有办法再去追述这一路的艰辛。只是,我觉得自己才刚刚长大,刚知道别人也会有的感受。

我还是照常上了班。上班时特别的困,我就喝茶。喝茶就爱上厕所。我不好意思总上制剂室的厕所。老去,别人是不是怀疑我有病?

我每天也喝茶,去厕所很正常,今天喝的茶太浓了。我内心里受了打击,还得打起精神。我就说有事,溜出制剂室。谁都挡不住有事,这个理由很充分。

不上制剂室的厕所,就只好上门诊大厅的厕所。

我来到门诊大厅,就看着周春风火烧火燎的走。他说:“小刘,快帮帮忙,蒋总他妈得急症了!”我答应着,但我没动弹。我说:“周部长,只要一分钟!”就赶紧进了厕所。但是尿注很长,我出来时不见了周部长。

我到简易门诊去问,告诉我都挤在急诊室呢!我就赶紧去了急诊室。去急诊室时周春风还在,但已经不急了。周春风说:“小刘,别走。等一会儿帮着抬抬担架。”我不知道抬担架的时候,上面躺着的已经变成了尸体。但是,即使我知道,我想我也会帮忙抬她。

这样忙活了半天,我看见我们科的主任过来,也没鸟他。主任见我跟周春风站在一起,就啥也没说。主任打了声哈哈继续走他的路,我这才想起来问到底是咋回事儿。对于医院来说,死人的事儿真是太平常了。

周春风就详细跟我说了这个事儿。

原来,蒋总作为一个农民企业家,小时候是很苦的。蒋总在县城里开了一个七千多人的大厂子,把一切都弄顺溜了,才把他老妈接到县城来。这也是怕老妈看着他着急上火。蒋总的父亲在蒋总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蒋总对他妈就非常重视。蒋总他妈没别的嗜好,就是爱打个小麻将。蒋总虽然企业规模大,但用的都是农民。农民就是农民,没啥眼色。蒋总为了他妈长期雇了几个专门陪他妈打麻将的农民,这个事儿只有蒋总自己知道。可能平时开的钱不多,这几个人跟蒋总他妈打麻将也就总是不客气,反正赢多赢少蒋总都不在乎。蒋总他妈打麻将也就总输。蒋总他妈是苦出身,其实心里很在乎输赢。蒋总呢,以为平时对家里人的教育已经很到位了,都跟他一样不把个钱当回事儿。

这不,赶上蒋总他妈六十大寿。祝完了寿老太太照例是张罗着要打麻将。打就打呗,没承想这一次蒋总下了话:只许输不许赢!钱在事先都给几个人分好了。这几个人也是死心眼,没素质,寻思着不把蒋总给的钱全输出去就对不起蒋总。

却不知道蒋总没这想法,只是想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蒋老太太是高兴,这牌这个兴,咋打咋胡。出差牌也胡。开始老太太还讲笑话,还说今天的牌不白打,一年的钱都回来了。像这样几个人看好就收呗,老太太高兴了,散伙。偏不!

这是祝寿的第二天,早饭过后。老太太说这寿都祝完了还不让好好玩几天?蒋总忙答应不敢拦着,带上司机就出门走了。临出门还交代着,别累着老太太。没有蒋总老太太更高兴,老太太不愿意让人管。打到十一点,老太太正乐着呢,就嘴一斜、眼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蒋总是县里最大的民营企业家,保姆电话打到县里。县里出不来人,正好周春风在。这是政治影响,要抓紧一切时间抢救。我听周春风讲,还真的一点儿没耽误。可送进来已经死透了。我随口说这病关键就在十分钟之内。我也是听,记不住是哪个大夫说的。周春风说掐点儿了,从犯病到医院整整八分钟。周春风说:“尽力了,尽力了!一点儿没耽误,我会跟蒋总解释。”

这没我啥事儿,我就跟这几个人一脸戚容地假惺惺地告了别。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