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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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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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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予风华》连载

第四十一章 牛刀小试

所有的生命都有时效性。我们所看到的生命,今天和昨天、明天和今天,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我们只是在一种幻觉里以为改变很微弱。

就像我们逛百货大楼,永远都是靓男俊女。但彼时的靓男俊女和此时的靓男俊女并不是同一个人。即使你看到了几乎相同,但那也可能彼时是此时的父亲母亲而已。

在很多时候我们碰见多年不见的同学或者曾经的同事,都难免吃惊:怎么老成这样?却不知道,他们同样也在吃惊。

只有时间是永恒的,永远用着一个速度把所有的伟大和平凡、高尚和卑贱送走或者迎来。

人呢,就是这样一个物种。

就像我。

我虽然非常而且经常叹息这个世界不断消失的物种,但让我真正痛苦并且每天都在折磨自己的绝对都和这些物种无关。

每一天都会有人做善事,每一天也都会有人作恶。

我们不能阻止别人作恶,但我们可以保证自己不作恶。能够保证自己不作恶的唯一保证就是,他必须有善和恶最基本的底线,他必须有保证自己的最基本的信念。这两点缺一不可。没有信念的底线会不断被压低,没有底线的信念会不断被放宽。

说一些我们都耳熟能详的人物吧:吴佩孚是北伐的对象,但他不会投降日本。蒋介石可以大谈不抵抗,但他不可能面对亡国而袖手。汪精卫也可以高谈焦土抗战,最后免不了一定要做个一流的汉奸。就是这个理儿。

没有信念的民族最后都要承受人类耻辱的极限:因为没有信仰,他“可以”为任何只要他认可的统治者服务。中国历来就是盛产汉奸,就是因为跟盛产太多没有信仰的个体有关。

至于说到怕死,人人只要恋生,就都会怕死。

蔡名花不怕死吗?

蔡名花跟李静雪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李静雪泡着的药酒还没有喝完,周春风已经用不着喝了。因为周春风跟自己已经没有了性事儿。李静雪通过翻阅书籍,了解到秋天怀孕会比较好,看样子也可能就泡了汤。李静雪希望老婆婆来家里,就是对周春风有个约束。这个家,他不能不回,他不能连老妈都不管。但,老婆婆就呆了这么几天,她又该怎么办?

李静雪只能在消极等待中过着日子,只能依靠时间来改变一切。

她不再跟周春风吵嘴,每天都给周春风打个电话。接呢,就问候他几句。不接,也就算了。只是她坚持每天都给周春风打电话,她相信就是一块冰她也能够把它融化了。何况,这还是在夏天。

就是在夏天她跟周春风有了第一次的肉体接触。她承认是她诱惑了他,但她不承认周春风完全是被动的。他周春风对她也很有意思,不然他不可能在临毕业的前夕控制不住。她和他都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再说,她都没采取任何措施。

她还承认,尽管周春风对第一次的进入有很多疑惑,但她绝对是个处女。处女就不能有也算顺畅着的第一次吗?处女就一定要流血吗?除了周春风,她没给过第二个男人。这使得她在灵魂深处,还是非常依赖周春风的。

“五一”之后,她更没有做错什么,他周春风不能对她的进步视而不见。她承认她确实过于强势了。她承认在周春风当了副部长之后,她没有对自己做任何的调整或者改进。或者,她认为他也适应了过这种日子。

都怪过年。

因此,她必须补救。

她只要有耐心,就会一点点把自己的意思渗透进周春风的大脑。这种耐心的外在表现就是每天都给周春风打电话。

这个事儿、李静雪总打电话这个事儿,怎么能瞒得住蔡名花?

蔡名花天天都处于危机之中,最害怕周春风会跟李静雪干事儿。她不是嫌弃周春风跟李静雪干事儿,而是害怕李静雪怀孕。蔡名花害怕李静雪怀孕远远超过了害怕自己怀孕。因为,只要有了孩子,她李静雪就有办法把周春风拉回去。

蔡名花想,绝对不能等!只有趁热打铁再无二法。蔡名花明白周春风的顾虑,就不能指望周春风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离婚。蔡名花害怕被遗弃之苦,她有一个多月与周春风的隔离期。那虽然主要是周春风他老爸的因素,但次要的因素也不能忽视。他动摇过。在他答应离婚之后不久就动摇过,并且是非常有主动性的动摇过。

历史绝对不能重演!蔡名花觉得自己就剩下唯一的一条路了。

速战速决。

人的生命,当我们尊重他时,他是宝贵的。

人的生命,当我们认为他宝贵时,对于哪怕一点点的伤害,都会使我们犹豫不决。

蔡名花开始自学,自学的科目就是:如何让一个人毫无破绽地消失。

很显然是蔡名花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给了她足够的自学空间,在这样的空间里她渐渐地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就把握住了精髓。要不说,全县第三的中考成绩绝对不白给呢。她开始着手实施第一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的要点就是,用行动检验周春风的忠诚度。她想过可能会失败,但也想好了绝路。就是失败,也要看起来像是一次绝对的偶然事件?试试吧。

也不知道蔡名花通过什么途径弄来了砒霜,足有二十克。蔡名花在某一次与周春风的约会之后,就拿出了两小包白色粉末,让周春风闻。周春风闻了闻,搞不清楚。

周春风说:“是苏打粉吧?混进蒜末了,准是。弄这么一点儿,还分成两包,能干啥用?”

蔡名花笑得很灿烂:“傻瓜!告诉你吧,这是给我和你老婆准备的,特效药。”她放低了声音,神神经经地说:“我俩都吃了,就把你解放了。”

周春风头皮有点儿炸,他说:“小花,你这个人真要命!”

蔡名花说:“就是要命!不过,不是要你的命。哥,这是砒霜。”

周春风还没有做好半点儿思想准备。他当然知道砒霜是什么玩意儿。他想、他试图,劝劝蔡名花:“干嘛想不开?事儿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蔡名花疯了一样:“我就是想不开,就是!周春风,我不逼你,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这一包给你,你找机会给你媳妇用上。这一包我留着,反正,我给你定个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你还没动手,我就明白了你的心里只有她,没有我。我就吃下自己的这包药。周春风,我这是在解救你,免得你心里边总是这么摇摆不定。我看你打过了年之后眼圈就整天黑着,你说不管咋我也心疼你不是?你放心。我死了只是自杀,不会牵连到你。”

周春风还能说什么呢?他跟蔡名花的话已经说得完全到位了。他用不着再说什么,他也劝不了蔡名花。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就拿过来了一包。周春风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就走了。

自己是一个堂堂的副部长,竟然弄成这种地步。别人三个四个的乱扯,也没有弄到这种地步。就自己的这么点儿情商,还眼巴巴的要弄个一把手干?一把手的水平,哪能连两个女人都摆不平?要是像过去古代当官的弄个三妻四妾的,还不得个个都得自杀了结自己?周春风也感到了没意思。爱咋地咋地吧!周春风心想,大不了我死。

你们愿意咋就咋。

周春风没管蔡名花,内心的悲凉沉重地坠着自己的心脏。她爱咋回去就咋回去吧,明天还说不定谁就成了鬼了呢!

夜已经很深了,他自己开着车往县城里赶。这个时候他想的就是在李静雪和他之间弄死一个,不行自己死了算了。他一路上只想着自己和李静雪,多少年的往事积累着只是怨恨!他开着车,恍恍惚惚地就进了县城。

他思考着这半个月的限期,就想着他和李静雪的时日不多。

他从来没想过让蔡名花死。

那样的一个美人儿,死了太可惜了。

他明白了汉成帝为什么会那么对待赵飞燕姐妹,他明白了汉成帝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后代都是让这两个美女给弄死的。他明白了这一点儿,他想自己跟汉成帝有一点是一样的,不仅仅是丧失掉全部的免疫,而是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成瘾依赖。这是生命的依赖。他真的只是不想让蔡名花死。蔡名花这样,自己是唯一的罪魁祸首。

自己什么不清楚?既然自己没那个左右逢源的本事,干嘛要招惹一张白纸一样的蔡名花?

大街上飘着《北国之春》,也飘着《爱拼才会赢》。在这一种末路的感觉中听这样的歌曲,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周春风把车子停在了一个烧烤店外,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但老板还是认出了他,对他说县里有一拨人在楼上包间,问他要不要过去。周春风说不用。周春风害怕碰上熟人,就单独要了一个屋子。他一个人弄了一些烧烤,叫了六瓶啤酒。

是呀,皇帝都过不了的关口,自己又算个什么?

周春风一边喝酒,一边感到自己该回家了。他也应该再好好体会一下李静雪,以便最后做决定。

他在独自啜饮之中,甚至想起来了大学时代。他和李静雪,都青春勃发的那种样子。在穿着运动鞋的记忆里感觉李静雪的那种,对他的饥渴。他更是想起来自己除了仕途一帆风顺,对社会还真的很缺乏的种种认识。比如这蔡名花。

是呀,蔡名花。

蔡名花呀蔡名花。

他为什么要动这个小姑娘呢?她不是在那种情况下不认不识的扶起了他吗?她带着他去急诊室,说那个人说笑着脑袋一耷拉就死了,自己还有点儿生气。她见着赵主任叫他周部长时那种掩饰不住的惊讶样子,眼睛里有他熟悉的对成功男人的某种天然崇拜。她是那么傻气的缠磨着他,并没有对他做过任何暗示。因为她那时对那个秘书很是上心。

他是过来人。他知道如果自己抓点儿紧,她蔡名花未必跟那个秘书就不是一对好姻缘。但他吃醋,他有着私心。他为什么学不会仅仅是欣赏而不是占有?著名的老郑局长的风流韵事,不是一直让他嗤之以鼻的吗?可是,这个老郑依然是整个雨泽县最能通天的人物,连县委书记也要敬重他三分!是不是受到了就算那个也没啥了不起的心理暗示,他在潜意识里才渴望完全拥有她?

他把举手之劳的她的终身大事弃若敝屣。

一直到秘书都结婚了他还没有真正跟这个秘书提过蔡名花。

这就是报应。

他想起自己的电脑,只要一看美女就要中病毒。他想起尽管电脑一个劲儿的中病毒,他还是不能戒掉看美女的嗜好。

他刚刚33岁,在工作上的成熟就使得他成为雨泽县仅有的几个政治明星。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议论他,议论他的才学,议论他的能力。他还知道从来就没有人议论过他的生活作风!

第四瓶啤酒喝下去时他就开始回忆跟蔡名花交往的每一个细节,从灵魂到肉体。他比较了跟李静雪的第一次,那是一种可以说是本质的区别。跟李静雪很顺利。这种顺利几乎成了一个心病,每时每刻都会跳出来折磨自己。跟蔡名花似乎、可以肯定印证了自己的怀疑。因为,处女和非处女还是有区别的。他体验了。他拥有一个完全的蔡名花。在他之前,可能会有别人也曾拥有过李静雪。而他又不能问,他问了就说明他荒唐!

第五瓶喝完他去了趟厕所,一个尿注就把所有的酒都发放出去了。他摇摇晃晃的回屋,面对剩下的一瓶啤酒,没加考虑,一口就全部喝进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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