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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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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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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知春去处》 连载

第一十三章 河蚌有珠,因之生祸

黄狼吃了大阴亏,酒喝的就闷,再加上被俩喽啰不住功夫的怂恿,不一会儿就喝至将醉,酒性酣然上了头,酒壮色胆,他心底里又涌起了对英儿的淫心。他于心里暗计英儿曰:今儿因思想汝熟妇才贸然去闯了雅芳楼吃了暗亏,所以此暗亏之账得记在汝头上!雅芳楼老鸨儿靠山甚多且阴险老辣不好惹,汝熟妇小娘子平头百姓一个,吾绝能拿捏揉搓。俗话说,吃柿子要挑软的捏,今儿个黄爷吾,即捏汝啦!吾即乘汝不备,拿下汝以解我燃眉之渴。

念至此,黄狼便乘势装醉,对俩喽啰曰:“小,小的,小爷吾,吾今儿,醉,醉,醉了。汝,汝们先行,先行回,回,回豺府,哦,蔡府,吾在此且,且,眯,眯,眯一会儿再走,再走不迟……”

黄狼本已腿瘸,加上又醉酒,俩喽啰正犯愁如何将其弄回家呢,一听此言,心内更是巴不得啦,立即应诺着:“遵命!遵命!”便慌里慌张的潋拣了剩肴剩饭,一股烟儿似的溜啦。

黄狼半眯眼,飘着俩喽啰跑远了,遂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到酒铺门口便招了一乘轿子过来对轿夫曰:“与,与爷,去,去,去往,清,清雅道之,若有人知,啥,啥春,茶肆也。”

俩轿夫一听便知乃“若有人知春去处”茶肆,立即应一声,扶他进了轿,抬起便飞跑,不过两袋烟功夫便来至了英儿茶肆门口。

黄狼下得轿来,狐狸般从一侧溜近了茶楼,远远即瞅见店厅柜台后,并无那店家娘子之身影。这厮醉中尚留丝儿清明,失望刹那忽变欣喜:嘿嘿,嘿,当庆幸美妇恰不在店中,她不在店内便会在后院,若刚好于后院内室哺乳,自己踅进去,岂不正乘了无人之便!计谋一定,黄狼趔趔趄趄便拐至茶肆正店后,抹后门便进了后院,瞥见平房主屋之门便遁了进去。

进得屋内一看,却空荡荡无见想见之人,唯有一床上叠褥拥被,里面有一熟睡之婴儿,这让黄狼失望至极,转头便往外返,谁知,顶头便迎见了入厕归来之佣娘。佣娘见一生人自屋内出来,惊吓一怔,旋即连连惊喊:“汝乃谁?焉何来内宅?”、“汝乃何人?焉何来至后院内宅之寝室?”

佣娘这一惊喊,又立即惊动了后院劈柴烧汤之壮汉。壮汉促急间,又执了那柄柴斧冲了过来,三两步便辟至佣娘面前惊问:“佣嫂,啥厮?在哪?”

佣娘即指黄狼急急回:“即此人,他刚即从内屋出来。”

壮汉睥睨黄狼一眼,立即骂出声:“又乃汝厮!汝竖子又来作甚?”骂着即一步跨前一把即薅住了黄狼衣领,遂又扭头对佣娘曰:“佣嫂,快看婴儿如何?” 佣娘旋即惊醒,跌跌撞撞便扑进内屋,须臾方返回对壮汉点点头曰:“婴儿无事,婴儿无事,犹在酣睡也。”壮汉方消了惊颤骇惧,便横着柴斧斥问黄狼:“快说,汝厮又来作甚?”

黄狼此时方醒了酒,知私闯了妇人内宅,若找不出理由便走不了人。遂鬼脑一闪,立即眨巴眨巴眼佯装镇定曰:“汝莽汉,乖乖松开吾!否则,汝吃对不起哉!”

壮汉看他一眼甚不屑:“俺吃对不起?哼!今儿个,就凭汝私闯妇人内室,俺先劈汝一耳光再说!”说罢即将柴斧掷于地上,旋即便扬起了搂耙般粗大之巴掌。黄狼立即高呼:“莽汉!慢着!慢着!吾乃带着公务来之!莽汉!慢着!慢着!吾尚带了四品官凭证玉佩也!”。一边喊一边又掏出了那玉佩,并高高举着顶至壮汉脸前。

壮汉被“公务”二字忽悠住了,又被举至脸前之“白玉片儿”唬住了。其实,他并不知啥乃玉佩,亦未知玉佩为“官证”,却唯有一次此样态“白玉片儿”之甚深记忆。那是本朝皇上初登基之时,皇上降隆恩幸巡市街,随行之高官便皆挂了此样之“白玉片儿”,路人暗指其便是高官大人。

壮汉猛然间疑惑:难道此厮陡然被封了高官?于是,他之手掌便悬在了空中,然依旧红着脸、瞪大眼又问:“告诉俺,甚公务?”

黄狼见唬住了莽汉,更添了底气,猛一使劲甩开壮汉薅住自己衣领的手,晃晃被薅酸之脖颈、双肩,又装腔作势曰:“甚公务?官爷吾与汝说不着!叫汝店家娘子来。”

壮汉正思忖着喊店家娘子还是不喊,就听身后有人回曰:“乃何公务,不必店家娘子,尽可说来让吾等听听。”话语未落,易航与余意竟来至了壮汉与黄狼面前。

原来,自豺狼群在此闹事之后,众雅友便料定裘豺们还会来打英儿的主意,遂商定轮流来此照看,今日正赶上易航与余意轮班。刚即,两人一看时已至下午,判断今日无事,正欲离去,却听见后院起了纷争,便迅疾下楼来看,果见黄狼这厮又来了。

黄狼一看此二人,知不再好哄好骗,又忆起雅芳楼之前鉴,速悄悄藏掖了玉佩,然,举事已至此,只好又硬着头皮接续:“吾,今,今为四,五,五品,盐,盐,盐税,嗯,监视使,欲监察此店之盐税也。”

易航、余意一听,皆有些想笑,二人尚从未听说竟还有盐税监视使这一职官员。自隋唐以来,朝廷一家官营专营盐铁,盐之售价已含了朝廷所欲加之钱,因此,政务中并未有盐税一说,即便有亦不在庶民这边,哪会再行盐税监视?向庶民稽查盐税不等于承认盐能走私、盐走私合法了吗?自己唯听说过盐营盐运稽查,尚从未听说过还有盐税稽查!这厮乃彪子,冒充亦不会冒充。

易航便忍住笑惹逗曰:“汝,即便乃什,什么使,然,此店乃茶肆,常常用茶,并不用盐者也。汝为何来也?”

黄狼眨巴眨巴眼,知自己只记住“盐”字,便说顺了嘴,但已无法改变,便硬着头皮强词夺理反问曰:“茶肆待客非用盐,然自饭食不用盐乎?”

易航气极欲笑,使劲忍住亦反问:“汴椋庶民之食盐购于何处?汝知晓乎?”

“本官当然知晓!当然皆于三街六市之官营盐店矣!”黄狼一瞪眼甚不屑的曰。

“哦,既如此,汝乃曰,此所有官营盐店皆为私盐喽?”易航立即诘问。

黄狼张张嘴,立即哑言了。

易航立即紧逼:“如此甚好!吾与汝立即至朝廷举报吧!否则,当视汝知情不报、知匪不举,且汝尚乃什,什,什么盐,盐税使,则加有玩忽职守、渎职失职罪。”说着便来拉黄狼欲走。

黄狼惧了,立即躲闪,一边躲一边狡辩曰:“吾乃盐铁使,公务巡察非为错矣!”说着,便瞅瞅大门方向欲寻机溜走。

“汝厮打住!”余意一步堵住黄狼之去路,厉声喝曰:“汝厮既然乃四五品盐铁使?有何凭据?”其实,余意刚刚即已看到了黄狼所执之玉佩,当即已确定此物件儿来路不正,便欲激他再拿出来。

黄狼脑急混浊,不假思索便又亮出了那玉佩回曰:“吾有官家亲授玉佩在此!”还呈大义凛然状。

余意笑着“嘁!”一声,且甚不屑曰:“假的吧?”

“汝凭甚曰假?啊?”黄狼立即反驳,旋即又神气的曰:“哦,吾倒忘了,汝等啊,亦未见过啥乃玉佩!怎能看出真与假乎?哦,不妨让汝开开眼长长见识。”说着便将玉佩递至余意脸前,又傲傲的曰:“瞧瞧,仔细瞧瞧,此以后便知啥乃玉佩啦!”

岂料余意冷笑一声,劈手就夺过了玉佩攥在手中,遂即厉色曰:“竖子,汝竟敢假冒朝廷之命官,且冒称皇上授佩矣!汝知,此为何罪?足能斩汝项上人头矣!”

黄狼一听立即酒醒了个彻底,且傻了眼,懵懂须臾,速腾身来抢玉佩。余意早有准别,轻轻便闪了身,而壮汉有了易航余意壮胆,速挺身过来挡在了黄狼面前,黄狼撞上壮汉像撞在一巨柱上,被碰的生疼,且被弹了个趔趄。余意笑一声曰:“光天化日之下,汝还欲抢回罪证吗?汝欲抢,吾当立即状告与朝廷矣!汝不抢,嘻嘻嘻,一切还好商量。汝自选也?”

黄狼促急转了转眼珠儿,速即跪下恸哭流涕曰:“小的错了!小的知罪矣!小的错了!小的知罪矣!小的错了!小的知罪矣!”

余意不依不饶:“知罪?吾知道,此玉佩乃汝盗得朝廷命官者也,从实言来,乃盗得谁的?”

“吾,吾,乃盗的吾家衙内的。”黄狼嗫喏着道出了实话。

“哈哈哈”余意笑了又问:“盗之汝家衙内的?!汝家衙内亦不应有此啊?”

“乃,乃,乃别者所赠……”

“别者所赠?官家玉佩亦能私相授受?亦能作权贵勾结之物具?……”余意愤意又起,刚欲贬斥一番奸佞污吏,却被易航从背后掐了胳膊一下,斜目瞥见易航对自己使眼色,旋即会意忙改了口:“……嘁!焉有可能?!汝,盗得汝家衙内者或许为真。然,汝家衙内何来之,吾等存疑,吾,哈哈,甚怀疑,汝所言之‘别家所赠’乃谎言矣!哼哼,汝家衙内亦是盗得者也……”

“绝无可能!”黄狼立即反驳,且凑到余意跟前作私密状曰:“确实乃别者所赠!去年,江南盐铁使于杭州蔡家住所赠与他时,吾,吾即在现场,乃亲眼所见也。”

余意一把推开这厮,挥手驱散其浊臭之口气,故意转身问易航曰:“官人,此厮所言,您可都记下了?”

“一字不差,皆记于心间啦!”易航指指自己心口曰。

“那届时,您是否愿意作证人?”余意又问。

“主持公道,维护正义,下官自然愿意见义勇为!”易航又答。

“嗯,如此甚好!”余意满意笑笑,故意踱了几步佯装忽皱眉曰:“不过,您,只是一人证,嗯,尚缺一物证也……”思考须臾,便猛然对着黄狼曰:“竖子,汝是否应给我手写一纸证书乎?以证明汝刚才所言皆为真。”

黄狼立即傻了:怎么,还欲让自己写证书!那若是证于了衙内面前,衙内岂不要了自己的命!即使那玉佩亦,亦万万不可留下啊!一旦衙内寻不见,亦是无可逃遁之罪!黄狼念及此立刻跪了,哆哆嗦嗦着求情:“爷,爷,万万不可让吾留证书!那,玉佩……”

未等他说毕,余意立即打断呵斥曰:“汝想得美!冒充朝廷命官,欺诈商户,还欲完美脱身?如此,看汝已经认罪了,即不难为汝再写证书了,然物证必须留下!汝可言于汝家衙内,以证来取。滚吧!”言毕便对黄狼挥挥手,作驱赶状。

黄狼意欲再纠缠,但瞧瞧余意、易航之坚定,又瞥见壮汉虎视眈眈,想想,此玉佩在衙内拳房已长挂久矣,或许那厮一时半会亦记不起,一旦记起,再计谋掩饰也。能拖延一时算一时吧。再说了,现在不尽快嘛逃离,此仨厮如若反悔,非令自己写证书,自己亦是无计。想至此,黄狼悄悄爬将起来,讪讪地溜出院门,撒腿便是一阵狂奔。

易航瞅一眼黄狼背影,又安慰了壮汉与佣娘,且让他们各自归工位了,方对余意曰:“此厮吃了亏,若不捏住其七寸,其定会来报复。吾等捏住了此把柄,他若再欲寻衅,当会掂量掂量矣。”

余意点点头未再言语,思忖良久又皱眉曰:“然亦只能阻一时不可阻长久矣,或只能阻狼不可挡豺也。”

易航亦点点头,叹口气,又曰:“能使此厮少些怂恿,亦不枉费了此番功夫也。”言毕,思忖须臾又不解的问:“那裘豺本因其父官争之根,乃对着鸣程来之,焉何却缠着英弟媳英妹妹不放耳?”

“此您竟未看出来?”余意反问一句,遂立即解析:“正可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哉!”

“咦!关英妹妹何事?按说,若‘殃及池鱼’应殃及易安、殃及吾,亦殃及不至英妹啊?难道官争亦欲至民间挑选软柿子捏耳?此岂不是老天太不公,偏偏欺负善良本分人!”易航甚愤愤不平。

余意略有诧异:“仁兄,实质并非如此也!实乃又发了别之原因,您竟未看出来?”

“甚么别之原因?”易航惊问。

余意不好明言,只好斟酌着语句慢慢曰:“吾思之,似乎乃‘司马有珠,殃及池鱼’更符合也……”

易航更加不解了:“有何不同耳?”

余意叹口气:“嗯,吾再换一句,仁兄或能解也,嗯,……比如,比如‘河蚌有珠,因之生祸’也。仁兄解了吗?”

易航看着余意思考许久,方点了头,遂即长叹一口气,表情更沉重了。此时,他心底之忧比余意之虑更严重哉!但他不能说。

俩人各怀心事,沉默良久,易航虑及一事,想对余意曰,一抬头正看见余意亦对着自己欲张嘴,便赶紧请曰:“请贤弟先曰。”余意微微一笑一拱手:“哎,还是仁兄先曰。”

易航不再谦让,便曰:“今日之事,吾意先勿告知于善波贤弟夫妇。吾甚担心,此夫妇胆小怕事、处世太过谨慎,会因此而长久不安寝食,一致淤积出厄病来。”

余意立即点头:“仁兄,您与愚弟吾想到一处啦!吾亦是此意。而且,亦不宜告知于其他诸人,以免使众人联想翩翩给英姊姊带了非议也。”

“是也!是也!既如此,吾即去告诫一下佣娘与烧炉夫务必缄口不言此事矣。”易航言毕,便去找壮汉与佣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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