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2020年堪称一个多因聚变的文学时代。在这样的文学时代中，儿童文学文体的自我建构，儿童文学自身的价值功能呈现出纵深与多元的发展趋势。面对后疫情时代、自媒体暴增等触发的传媒格局之变，儿童文学也做出了积极调整，呈现出较之往年更显丰富、更为多元、更有棱角的文学面貌，也为新时代儿童文学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与思索。

儿童文学属性与魅力的本体探索

近年来，日益增长的儿童文学创作量明显激发了更多儿童文学作家关注创作品质的提升，关注儿童文学独特的艺术属性与美学追求。2020年，有多位作家在不同领域呈现了富有意义的“话题”之作。

胡永红的《上学谣》是一部颇有创意的儿童小说。一个取材于壮乡真实事件的留守儿童成长故事，多半会是一出端庄的、悲情而励志的现实主义正剧，但在作家笔下，却化身为一个万物有灵、众声合唱的故事。作品中的叙事人“我”是多变的，是抽象的“故事”，是动物界的“黑狗”“水牛”，是植物界的“芭蕉”“南竹”，是神界的“雷公”“雨神”，是器物“斗笠”“木屐”，是非物质文化载体“童谣”“标话”。作品的最终呈现是饱满生动的，情境化的叙事语言促成了这部作品27个叙事主体鲜明而互不打扰。虽然作品或有这样那样的可商榷处，但它首先激发了阅读者调动各种文学标尺的热情。胡永红的另一部新作《瑞喜爱小白》，同样也有新意。

陈诗哥与汤汤的创作呈现出对童话文体的深层追寻。陈诗哥为自己的新作起了个“史上最长”的书名《一个迷路时才遇见的国家和一群清醒时做梦的梦想家》，书中充满对异域世界的想象，题旨本身即具有辩证的诗意。这是一位始终在童话领域做哲学思索与创作实验的青年作家，自《童话之书》始，陈诗哥便努力以作品阐释他的观点：“童话是一种古老的本源性精神”。他的创作基点如一，但方式却多维，常有峰回路转，也屡见柳暗花明。汤汤同样是一位有着极强的文体意识的作家。她屡屡追问什么是好的童话，童话可以写什么，以及童话可以怎么写。汤汤也对当下中国原创童话的困境与问题有自己的思索，比如简单重复的创意、任性的童话逻辑等。汤汤本年的《绿珍珠》被誉为“汤汤童话写作的一次重新出发”，《汤汤幻野故事簿》被赞为“极大地发挥了童话的象征隐喻功能，使童话走向哲学”。

张炜的《我的原野盛宴》更是本年度的一部话题之作，这部作品在是否属于儿童文学的问题上并未达成一致。作家以孩童视角追忆童真生活，描绘了360多种动植物，堪称一部山东半岛动植物志，因而被视为一部非虚构作品。但因为作品所呈现的人类童年时期的“我”与自然的原生态、充满灵性的交流状态，神秘、天然、率真又充满童趣，也有学者将其定义为童话。这种文体分割的困难，其实诚如张炜所说，不过是走入了自由的状态，不受形式的拘束。曹文轩的《寻找一只鸟》同样不是一部简单的儿童文学作品，“鸟”在作品中承担象征意义，围绕鸟展开的故事已不仅是一部关于孩子的成长故事，也是一部关于每个人的成长故事。石一枫的《白熊回家》以拟人化手法切入，一眼望去便可定义为童话，但作品讲述主人公熊小黑因人类而背井离乡，面对熊族的熊独眼在南极建立的极权国家，最终选择了瓦解熊独眼的统治，重寻爱与和平。此种人类权欲之思，虽取了童话的姿态，更多的读者可能反是成人。《梁晓声童话》也是一个显见的例子，作品虽使用了“童话”之名，但此“童话”并非当代儿童文学语境中的“童话”所指向的幻想体故事，而是更接近于上世纪初“童话”一词在我国产生时，以“推本其心理之所宜”的“童子之话”。作家并未在幻想与童趣上着力，也没有因“儿童文学”的界定而刻意区分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而是更多地专注于在世事丰富的人世间发现值得关注的儿童成长话题。

当代儿童文学场域中，屡有闪现创作新意的“新锐”作家，这些“新锐”作家，有些是青春棱角逼人的年轻人，而有些则是兜兜转转选择儿童文学表达的成熟作家，他们的创作参与令中国儿童文学原创呈现出了更多的样貌与可能。可以说，作家是在寻找一种更适合表达的、更自由的写作方式，而这种写作方式，恰恰与儿童文学的美学基质有着某种共通性。也因此，这些作品的读者，往往突破了儿童，而成为一种具有普遍阅读意义的“共享”作品。

小众文体逐渐显现的创作活力

（一）儿童诗的多维推动

诗歌是最贴近儿童心灵、最早为儿童接受的文学样式，其意义为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这种关注，既来自诗歌创作界、研究界，也来自教育界与阅读推广界。2020年，《文艺报》“少儿文艺”专刊开设“新时代儿童文学观念及变革之童诗现状与发展”论坛（方卫平主持），为儿童诗创作现状问诊把脉，促进儿童诗的美学思考。首届“童诗中国”论坛在浙江兰溪举行，中国诗歌学会国家社科基金学术团体项目《百年中国儿童诗的演进与发展研究》正式启动。中国诗歌网在全国范围开展原创童诗和现代儿歌征集活动，旨在推动诗歌教育，拓展儿童诗创作队伍。由《诗刊》社、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主办的 “当下童诗、儿歌创作与传播研讨会”，聚焦当下童诗创作现状、传播和教育机制，引起儿童文学与诗歌界的广泛关注。

2020年童诗的创作样貌也呈现出新的拓展。青年诗人的多种尝试在《儿童文学》《少年诗刊》《十月少年文学》《少年文艺》等刊物上呈现，多位资深诗人也有诗集面世。高洪波的《一根狗毛一首诗》是童话叙事诗，诗人为他的拉布拉多“大咖”写了一本诗集，以巧妙的“大咖”视角记述大咖的成长，大咖与家人的亲密互动，诙谐幽默，童心洋溢。文字背后蕴含的诗情，纯粹、真挚、温暖，触发美妙的阅读感受，诚如金波所说，这是一场“与另一个生命的相遇”。赵丽宏也在本年创作了首部儿童诗集《天空》，呈现了一种“到处开着洞”、以利于各种声音吹进来、各种色彩照射进来的创作意图与魅力。几位致力于幼儿诗和儿歌创作的诗人也有诗集出版，如蒲华清的《生活中有一颗糖》，常福生的《给孩子的礼花》，刘丙钧的《写给女儿的诗》，赖松廷的《陪伴孩子成长的中国好儿歌300首》等，一度被弱化的儿童诗似乎有重出江湖之势。

（二）少儿科幻的独立标举

如果说几年前的科幻还可以称为小众，近几年的科幻显然日渐趋暖，更使人欣慰的是科幻领域对少儿科幻门类的高度重视与有意识的标举。2020年，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组委会成立，并通过了《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章程》。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与第十一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衔接，将少儿科幻类统一纳入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评选活动中，由刘慈欣担任组委会主席，评选出“2019年度中长篇小说奖”“2019年度短篇小说奖”“2019年度科幻评论奖”“2019年度科普型科幻小说奖”“2019年度少年科幻小说奖”“2019年度幼儿科幻小说奖”等奖项。

如董仁威所说，2020年的少儿科幻创作与出版呈现出“小高潮”，多部少儿科幻丛书出版。科学普及出版社的“科幻中国系列”丛书，收录史永明、陆杨、赵华、谢鑫、小高鬼、伍剑和艾天华的作品；北京少儿出版社的《中国当代少年科幻名人佳作丛书》，集合刘慈欣、杨鹏、王晋康、超侠、陆杨、马传思、小高鬼、姜永育等的作品；四川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小幻想家丛书》，收入刘慈欣、叶永烈、郑文光、董仁威、杨鹏、超侠的作品。《科幻世界》副主编拉兹还主编了《想象是灵魂的眼睛——适合中学生的科幻获奖佳作》。

单本科幻新作中，江波的“无边量子号”系列续写了《无边量子号·惊变》，饱满的科幻分量在青少年科幻作品中非常突出。翌平的“新阳刚少年科幻小说”系列，探讨了当人类以越来越复杂的形式——原始人、电子人、克隆人、机器人共处于宇宙时，人类将做出怎样的选择。马传思的《蝼蚁之城》描绘人类与蝼蚁惊心动魄的旷世战争，内里仍是作家富有诗意与悲悯的人类未来之思。王林柏的《买星星的人》用两条叙事线延展出现实生活和宇宙时空的交互与思索。此外，极地科学家位梦华的《位梦华少儿科幻系列·暗物质探索者》，用科幻小说的形式，描述神秘的暗物质世界和跨时空的人类未来思考；张军的《中华少年行》系列延续了对历史题材与科幻题材的融通；夏商周的《霍金的地球少年》，以长篇科幻童话的形式展开了对无穷未来的思考。

（三）儿童散文的集结聚力

2020年儿童散文领域最具在场性的事件当属河北少儿出版社策划的“童年中国”书系以及该社与冰心奖办公室共同举办的“童年中国书系”出版座谈会。“童年中国”书系是一项富有文学意义的出版工程，一批儿童文学作家以散文的形式书写童年，文学精神力图朝向五四新文学开启的现代散文文脉，其文学表现着眼当代中国的社会变迁与交织于其中的“童年”生态，文学意义则是对散文文体的纯然样貌、对儿童散文创作的多重可能的集中而富有意义的呈现与拓展，书系被徐德霞誉为“一幅多彩而辽阔的童年中国地图”。截至2020年，书系已经出版20种，新作仍将陆续分辑出版。座谈会以“云上”形式进行，28位儿童文学作家、评论家齐聚网络，云上论道。话题深入到儿童散文的多个层面，引发儿童文学作家群体长时间的关注与探讨。

单册出版的儿童散文集也较往年有所增加，其中如赵丽宏的书信体散文《明亮的黑眼睛——赵丽宏致小读者》，王立春的《小屋》《跟在身后的小女孩》，毛云尔的《像植物一样幸福》，孙卫卫的《我小时候》，巩孺萍的《童年岛》，赵霞的《每个人都是挖呀挖的孩子》等。作家们以真挚的童年交流拉近了与儿童读者的心灵距离。

儿童文学传播格局的时代应变

（一）线上云书展与直播带货新样态

一个显见的事实是，疫情改变或者加速了人类对网络的依赖。文学传播领域，新的传播方式也迅速显出身形与力道。今年的诸多书展进入未来书展新模式，搭建书展网上平台，线上线下同步、圈内圈外共享。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采取了“互联网+云平台”的线上交互式沟通。上海国际童书展线下书展与云书展、云首发、直播荐书等线上活动并行，上千场文学活动里有三分之一线上举办。图书销售也纷纷转向线上，“直播带货”日趋火爆。少儿书业的反应可谓迅速，接力出版社联合20多个平台直播近400场，共开播800个小时，实现现场销售2000万码洋；上海少儿社与薇娅直播合作，销售《三毛流浪记》76000本（数据引自《2020年中国出版十件大事》）。据不完全统计，网络销售约占少儿社一般图书销售的70%以上（数据引自陈香《十四五之变：C端重塑少儿出版》）。

直播带货为文学的传播提供了更迅捷的渠道，也利用大数据对消费者做出了更精密的群体归类与链接引导。在不断刷新的销售数据面前，文学自身也迎来了更应警惕市场之力的时代。如果说云书展、直播带货构成的是文学传播外媒环境的变化的话，儿童文学场的传播环境也值得做出认真审视。这包括教育与文学逐步加深的互动，越来越丰富的儿童文学奖项设置等方面。

（二）文学教育与儿童文学互动加深

2020年儿童文学传播场内，以自媒体形式掀起的儿童文学书写禁忌批判成为被再度提及的话题，该话题触发了儿童文学界与教育界的多种回应。搁置具体观点陈述，显见的一个趋势是，文学教育与儿童文学两界之间的交流互动日益加深。2020年，受教育部委托，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教材发展中心联合教育、儿童文学、儿童阅读等多领域的专家，首次研制并向全国中小学生发布了《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教材发展中心 中小学生阅读指导目录（2020年版）》。这是在目前众多儿童阅读推荐榜中首个由“教育部”研制的榜单。《文艺报》也先后有多篇文章如《发现文学之美 提升社会之美——中国语言文学教育的精神内核与根本方法》（教鹤然 康春华）等专论文学教育，并邀请了多位儿童文学界专家共话文学教育。人民教育出版社推出的“课文作家作品系列”丛书，由儿童阅读专家王林主编，丛书贴合“整本书阅读”与“扩大阅读量”的需求，做了精心的儿童文学延展阅读编排，既拓展了儿童文学阅读视野，也有效辅助了语文教师的课堂延伸设计。

引人瞩目的2020年度线上开展的第七届BICRC国际儿童阅读大会，同样是由来自儿童文学界与儿童教育界的专家围绕共同的主题展开探讨，国内首个专业阅读指导师项目“BICRC儿童阅读指导师”正式启动。该项目集聚了国内外儿童阅读教育方面最专业的学术力量，为儿童阅读教育指导者，特别是家长、一线教师提供系统、专业、科学的阅读教育学习资源。项目内容涉及阅读教育通识与分级阅读指导两大模块，分为多个专题，儿童文学界高洪波、曹文轩、王泉根、梅子涵、朱自强、沈石溪、汤素兰、王蕾等与教育界专家一起进行专题讲授。儿童文学与儿童教育“一体两面”的伴生关系在学科独立发展的学术历程中，再次走向研究的接轨与互动价值的发掘，儿童文学的应用性研究不断得到拓展。

（三）作品评选与推荐榜单日趋丰富

与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的活跃度相适配，当代儿童文学作品甄选活动与推荐榜单样态也极为丰富。儿童文学作品评奖在既有的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等重要奖项外，先后启动了多个具有专向性的作品评选。梳理本年度各种已出结果的评选，即包括了2020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首届“长江杯”中国现实主义原创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征集、第七届“大白鲸”优秀作品征集、首届少儿科幻星云奖、第二届“接力杯”金波幼儿文学奖与曹文轩儿童小说奖、第二届“小十月文学奖”、第二届曹文轩儿童文学奖、第三届图画书时代奖、第五届《儿童文学》金近奖、第九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2020中国（武义）童话大会之第二届“温泉杯”奖、第二届“童话里的世界”与第四届少儿诗会奖（江苏）、第五届“读友杯”奖、首届谢璞儿童文学奖（湖南）、首届东方娃娃原创绘本奖等。上述优秀作品评选涉及长篇、中短篇、现实题材、幻想题材、儿童诗、图画书等诸多领域，覆盖面极广，有力地促进了儿童文学原创的多题材、多体裁发力。尤其值得提及的是，越来越多的评选都立足于鼓励本土原创，都选择了匿名评审的评选形式，有力推动了唯品质论的创作导向，也为广大中青年作家、文学新人提供了崭露头角的机会。儿童文学创作环境良性发展，创作潜力被不断激发。

少儿书业对儿童文学良性发展的责任感与参与度也可圈可点，各种书业榜单如“中国好书”等之外，还有新阅读研究所主办、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等协办的“中国童书榜”，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图画书创作研究中心主办的 “原创图画书排行榜”，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指导、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学研究中心等承办的“首届年度儿童文学新书榜”等具有学术背景的联合榜单。

书业的一些项目也颇具经典化意义。如王志庚主编、长江少儿社出版的《百年百部中国儿童图画书经典书系》，旨在精选我国百年间具有较高价值的百余部经典儿童图画书作品，系统展示我国儿童图画书的成就，将更多优质的讲述中国故事、传递中国精神的图画书送达儿童读者。《中华读书报》“六一”儿童节策划并发布的《2000～2020：20年20书（童书）》，《名家书单：2000～2020新世纪原创童书新经典》。诚如我们所知，儿童文学的经典化过程，既是一个共识性的接受过程，更是一个历时性的传播确认过程。文学评价、文学教育、文学媒介等诸多外在因素都在共同参与当代儿童文学经典的建构。

火热儿童文学场的理性审视

作为文学发展基石的儿童文学理论研究在2020年度也呈现了与儿童文学创作现场活跃度适配的努力。理论成果既有基础性研究不断丰富儿童文学理论的话语体系，也有聚焦当代儿童文学发展、密切追踪现象的应用性研究，同时呈现了儿童文学研究的领域补白与跨学科拓展。

2020年面世的大型理论书籍《新中国儿童文学70年（1949－2019）》（王泉根主编），全面研究并梳理了新中国成立70周年来的儿童文学发展轨迹，全书495万字，收入474篇论文及3种长篇文献，涵盖主要文体、发展思潮、理论观念、作家作品批评、文体建设、中外关系，出版传播、高校教学、阅读推广、地域文学等诸领域，同时专设板块及时梳理了新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儿童文学的新力量、新作为、新发展。此外，朱自强主编的 “二十一世纪儿童文学新潮理论丛书”，以集结单本专著的形式，呈现了当代儿童文学研究中生代、新生代研究力量的研究路径与新近成果。

2020年理论成果引人瞩目。韦苇的《动物文学概论》将动物文学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现象加以思考并形成系统的思维成果，开拓了属于儿童文学的动物文学门类。韩进的《刘先平大自然文学创作研究》、赵凯等的《大自然文学论纲》将目标专注于大自然文学与生态文明建设。杜传坤的《20世纪中国幼儿文学史论》首度以幼儿文学为独立研究对象，梳理百年发展史，同样具有补白意义。李利芳的《走向世界的中国童年精神》以“童年精神”为关键词，从价值论视域切入儿童文学研究，呈现出基于本质的探讨追问与国际视野的参照。陈香的《童心宇宙：儿童文学的本质与边界》《黄金十年：中国少儿书业风云录》，则从出版的视域对中国当代儿童文学进行了具有专业维度与深度的集中考察。本年西语背景的儿童文学研究者也有重要成果，如张生珍教授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世界儿童文学百科全书》翻译及儿童文学批评史研究”立项启动；惠海峰的《英国经典文学作品的儿童文学改编研究》、谈凤霞的《坐标与价值——中西儿童文学研究》等论著，有力拓展了儿童文学研究的中西比较互鉴视野；王林翻译的《英语儿童文学史纲》属中国大陆的首次引进，专业背景的翻译使这部著作的观点得到了更清晰的呈现。

本文努力对2020年中国儿童文学现场的年度新变做了纵览与扫描提炼。面对每年数万种新出童书的创作量，这样的扫描必然是挂一漏万的。这也警示身处儿童文学场的每个创作个体更加专注于立意、题材、技法等多层面的创新、探索与超越。应该看到，火爆的儿童文学场中，个性化的儿童文学表达仍然有限，具有标识意义的作家数量也仍然有限。儿童诗歌与散文创作呈现着边界泛化与经典化焦虑，纪实类儿童文学创作数量还极为有限，有待于在纪实与文学之间寻找更多有价值的表现疆域。传统文学经典的儿童文学打捞还有巨大的空间，儿童文学作品文学“母本”的艺术价值还没有得到发挥，与影视动漫戏剧的互动远远不足。多因聚变的时代同时构成一个最需要自省、自觉与自为的文学时代。展望2021年，诚如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2020年年会暨粤港澳大湾区儿童文学高峰论坛的主题所标示的那样——“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推动中国儿童文学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