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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返身文学现场 新书重建学院批评和文学公共生活的对话
来源:四川在线 | 肖姗姗 成博  2022年02月16日08:35

何平的文学现场档案《批评的返场》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图片由何平提供

文学批评,文学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于大众的阅读和理解而言,艰深、疏离。而著名批评家何平新书《批评的返场》,试图打破这样的局限。

2月,何平的文学现场档案《批评的返场》由译林出版社出版。该书立足文学现场,以田野调查的方法厘清当下中国文学地图。在文学批评逐渐被窄化为学院批评的当下,何平力求“在现实中国生活并且进行文学批评实践”,使文学批评跳出了学院的资源、趣味、取径和格局,真正与公共生活进行对话。

有态度、有温度、有感情

重建文学批评的对话性和公共性的批评理想

何平不是通常意义的学院批评家。近五六年以来,他主持《花城关注》栏目,召集“上海——南京双城文学工作坊”,主编“现场文丛”和“文学共同体书系”,现实地影响当下文学生产和生态,以兑现其重建文学批评的对话性和公共性的批评理想。《批评的返场》基于长时段文学史和大文学观的整体性,以田野调查的方式勘探并重绘全景式的中国当代文学地图,是一部文学现场的原生档案。不唯如此,在何平看来,批评家扎根文学现场,参与文学生产和文学史建构是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的重要传统。秉承这一传统,《批评的返场》,其理念、姿态、实践、范式和文体都呈现出独特的个人批评风格。

何平以批评家的审美敏感和独立判断,梳理和辨识丰富的文学现场,提取新的文学风尚和审美经验,关注改革开放时代,尤其是新世纪重要文学议题:地方性和世界文学、传媒革命、AI技术对文学的影响、文学代际和青年写作、改革开放时代中国文学的历史逻辑、多民族文学和文学共同体、新兴文学样式和社会变革等等,从文学的时代议题切入,实现文学批评返场中国当代文学和它关联的现实中国,彰显文学批评有态度、有温度、有感情的有效性和现实感。

深入中国当下文学现场

做作家“同时代批评家”

全书分为“思潮”、“作家”与“现场”三辑。据何平介绍,“思潮”,是对改革开放时代,尤其是新世纪二十年中国文学整体的勘探和思考,涉及改革开放时代中国文学整体观、世界性和地方性、文学和代际、文学和媒介、青年写作和公共生活、多民族文学和文学共同体等话题。

“作家”,是一辑作家个案研究,何平说:“从我这几年的'作家论'中有意拣选出来的。五个作家,阿来生于1959 年,邱华栋生于1969 年,他们是出生在这十年的作家。1990 年代,他们曾经被用'六十年代出生作家'或'新生代'来指认和命名。这五个作家,成名于1990年代,是宽泛意义上的'同时代作家',且有一定代表性。他们的写作都并入了新世纪中国当代文学的延长线,成为其中最有活力的部分。”何平直言,做作家“同时代批评家”是很多批评家的理想,“我亦心向往之”。

“现场”,是一份私人文学档案,收录了从2017到2021年何平主持的三十期《花城关注》栏目的总评。从2017年《花城》第1期,何平开始主持《花城关注》,至今五年三十期。也是2017年,何平参与发起“上海—南京双城文学工作坊”。何平的本业是在大学教中国现代文学史课。教书、做课题和写论文是他的日常工作。《花城关注》和“上海—南京双城文学工作坊”是从学院向中国当代文学现场的溢出。《花城关注》开栏的题目是“做一个报信人,来自中国当下文学现场”,就是希望能深入中国当下文学现场,做一个诚实的观察者、报信人和记录员。

阿来呼吁“让批评回到文学现场”

何平接招返回“云中村”

正如阿来曾在公开演讲时所呼吁的那样:“让批评回到文学现场。”何平《批评的返场》与之不谋而合,不仅努力让批评回归文学现场,更是不断制造出新的对话场域,让返场超越口号,成为具体而有效的思想互动。

“作家”的开篇,何平以《安魂,或卑微者的颂诗》为题,从《云中记》说起,回到作家阿来的文学现场。何平直言,随着当下大众传媒的传播,他一度担心《云中记》会被狭隘地标识成“地震小说”,即那种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传奇故事。当何平阅读后发现,抱有如此期待的人可能会失望了。“《云中记》中不仅没有传奇故事,而且阿来克制了它通向传奇故事的可能性。”对此,何平认为这正是阿来作为一名小说家的高超技艺,“好的小说家是懂得克制的。”

从阿来的笔下,何平发现了阿来在小说中构建了一个“现代方阵”:公路(《奥达的马队》)、汽车(《机村史诗 · 随风飘散》)、博物馆(《机村史诗 · 空山》)、水电站(《水电站》)、脱粒机(《脱粒机》)、报纸(《报纸》)、马车(《马车》)、马车夫(《马车夫》)、秤砣(《秤砣》)、番茄(《人物素描:番茄江村》)……通过这个方阵,阿来一直在进行悠远深长的“现代性的反思”。

同时,书写灾难,如何免于轻浮?何平认为阿来给出了样本式的写作,和同时代作家标榜“为谁”“作为谁”的写作表态和姿态区别开来,“作家阿来是地震死难者的同胞和亲人,是见证人,是反思者。阿来自觉地抵抗类似'地震诗'的那些'速朽的文字'。最直观的是小说语言、叙事节奏、情感底色和基调,'用颂诗的方式来书写一个陨灭的故事',歌颂生命,甚至是死亡,而歌颂生命和死亡的前提是以悲悯心对卑微者生命抱有诚实的敬畏。一定程度上,这也确立了如何免于速朽和轻浮地书写灾难的美学原则。”

如果以大规模“地震诗”为书写汶川地震的起点,到《云中记》,何平表示至少可以发现这些变化:从旁观者到生命的休戚与共;从催眠式的集体的滥情操控到清醒的个人化的情感沉淀;从轻薄的炫痛到深刻的反思;从轻浮外露的抒情到沉潜内敛的颂诗……所以,在何平看来,阿来为汉语文学在直面和书写灾难时,确立了健康正派的写作伦理。

何平说:“编选这本评论集前后有接近一年的时间,当时曾想给这些文字一个名字——'有文学的生活',以纪念这些年赋予我丰富文学生活的朋友们,感谢他们的爱与热情。”何平想做批评语源意义上“能批评的人”,在现实中国生活并且进行文学批评实践。批评家扎根文学现场,参与文学生产和文学史建构是中国现代文学批评的重要传统。何平希望:“'批评的返场',并不是退出学院,而是实践学院文学批评和文学现场对话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