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开》：书写崇高主体 彰显人民美学
根据“七一勋章”获得者、原四川省达县地委副书记周永开真实事迹改编，讲述了中国共产党地方基层党员干部周永开与党同行76年、为人民大众而奋斗的人生故事的传记电影《周永开》，由达州市文化旅游投资有限公司、成都川纳嘉一影业有限公司联合出品，兰成序、聂云鑫联合执导。该片以老年周永开在2021年建党百年之际获“七一勋章”后的第一人称自述开启，以自我回忆的方式，采用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在现实与回忆两个时空的穿插叙述中，分别择取青年周永开在新中国成立前入党从事地下党工作、壮年周永开在新中国成立后时任达县地委副书记时建设化成水库工程、中年周永开时任达县纪委书记时智斗地方黑恶势力张钱宝、退休后老年周永开在花萼山修路造林四个小故事、四段人生经历穿织而成。影片以朴素的镜头语言和真挚的情感语调塑造了一个“一生忠于党、赤诚为人民”的崇高党员形象，彰显出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民美学”创作观念和价值立场。
塑造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的人物形象是新时代社会主义文艺的核心要务，在主旋律电影中，这集中体现为对崇高人物的塑造，特别是对英雄模范先进人物的塑造，而其内在指向的是崇高人物所携带的英雄主义与理想主义。中国主流电影承担着崇高叙事、以文化人的历史使命，并且已经内化为一种自觉性的美学追求。依循“冲突律”的创作原则，从矛盾斗争中表现英模人物的性格特征，是中国主流电影积累的宝贵的创作经验。该片就充分调用了这一创作手法，在展现地方基层党员干部周永开不同成长阶段所遭遇的矛盾冲突与困难险阻中塑造了其不畏艰难、不怕牺牲、敢于拼搏、甘于奉献的崇高党员形象。这些矛盾冲突不仅成为该片叙事的重要情节点，而且是人物思想观念发生变化与转折的重要节点。例如：在青年时期，该片先后表现了周永开结婚被保长索要保护费、搭救乡民被军爷毒打、刚出世的孩子因高烧买不到药而死等诸多不公事件，妻子一个耳光仿佛打醒了懵懂莽撞的周永开，加之乡民教师王明山“如果森林着了火，没有一棵树能自保”的启迪与指引，周永开的思想观念发生了第一次重大转变与觉醒，从“读书只是为不被抓壮丁”转变为“为别人就是为自己”。该片所表现的这些细节和情节为展现周永开加入中国共产党埋下了重要的伏笔，起到了重要的叙事铺垫作用，人物的生命情感也在此时得到了蜕变升华。在其壮年时期，该片表现了“草鞋书记”周永开在建设化成水库过程中面对粮食不足等现实困难时，借助情感动员，团结人民群众，终于战胜困难建成水库，为赢得人民群众情感上的信任、建立情感共同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到了其中年时期，影片则表现了他不畏地方黑恶强权势力张钱宝，秉公执法、勇于揭发其罪行的果敢一面，面对张钱宝聚众闹事的危急时刻，片中展现了周永开临危不乱的党员智慧，呈现出共产党人崇高的精神品格与敢为常人所不敢的英勇特征。到了退休后的老年时期，片中重点表现了周永开在花萼山修路造林时，因不允许当地百姓上山放牛、打猎、砍树、挖笋而激起民众质疑和反对，周永开却身体力行，不仅亲自上山背土培植川贝造福百姓，而且不计前嫌自己掏钱救治猎人二黑子不慎受伤的儿子。面对跌落遇险、子女反对、山区无电、民众不信任等种种艰难险阻，周永开不忘初心，一心想通过“人路电林水旅”造福花萼山百姓……该片正是在矛盾冲突的化解与艰难险阻的克服中塑造了周永开这一崇高的党员形象。
中华民族是一个家国同构性的民族，个人的成长向来连接着国家的兴衰。该片一开始就借由开场台词“我这一生来讲做的最大的事就是有幸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将周永开的个人情感世界与党员的使命、人民的福祉、国家的发展合而为一，奠定了全片的情感基调，显示出编导力图在崇高的镜像结构中召唤出人民群众的崇高情感的努力。通过诉诸这一共同的“崇高的情感结构”，将观众与剧中人物、观众与创作者、执政者与人民等多重主体之间连接成一个牢固的情感共同体。影片不仅通过红旗、入党志愿书等物质形象的铺陈加以烘托和呈现，而且通过主体性的精神成长，升华崇高的情感，将人民群众对党的信仰、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关系紧密地连结在一起，“崇高”由此成为该片重要的美学品格和叙事策略。崇高作为一种审美境界，它引起人的理性追求，使人向往无限高远的理念或等同于理念的呈现。电影《周永开》同电影《蒋筑英》《焦裕禄》《孔繁森》《杨善洲》一样，其对崇高主体的书写是新时代讲述中国故事、讲述中共党史、讲述社会主义中国革命和建设史的重要路径和载体。
周永开这一崇高的党员形象不仅承担着崇高主体的身份建构功能，参与电影崇高审美范畴的构建，而且承担着动员人民群众成为历史主体的情感启蒙功能，是电影“人民美学”价值观念生成所依托的核心主体，并且形成了“以人民为主体、为人民而服务、抒人民之情怀、塑人民之英雄”的人民美学的核心价值立场与创作观念。在此向度上，影片通过对周永开这一崇高党员形象的真实描写和典型塑造，彰显了人民性实践及其人民美学观念。例如，该片一开场就将自己定位为小地方、小人物、小事情，将党和人民定位为“大”他者，抛出个人与人民即个体与集体的定位关系，定调整部该片的价值立场；又如，在呈现青年周永开宣誓入党的段落中，在音乐的推动下，周永开仪式化地宣誓：“共产党是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而革命起来的党，除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没有其他利益，始终要装着人民群众，一辈子为人民服务”的台词，凸显党与人民的血肉关系；再如，该片结尾更是直接借由周永开对自我七十六载与当同行的生命回忆和生命审思，发出“人民给了我权利，我就应该为人民做点事情，而群众给了我寄托，我就更应该为他们去争取去奋斗”的真挚感慨，台词起到了画龙点睛、升华主题的作用，彰显出该片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所追求的崇高美、在创作立场上所追求的人民美学价值观念。
一生忠于党，赤诚为人民，电影《周永开》通过艺术化的表现手法和情感化的台词语言不仅有效完成了崇高美学与人民美学的双重美学价值建构，将政治意识形态以影像的方式转化为柔和的、可供青年观众接受的情感意识形态，坦诚真挚地书写了一个老党员一生的成长历程，并在个人成长的精神历程中嵌入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力图将其由银幕内传播到银幕外人民群众的思想观念中，在这个意义上，电影《周永开》取法人民大众，书写崇高主体，是一部可以与普通观众实现共情的诚意之作。
（作者系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