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船》
书名:《石榴船》
作者:曹文轩
出版社: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2年12月
定价:32.00元
内容简介
这部现实题材长篇儿童小说,描写了发生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江苏北部地区一所水上学校里的故事。苏北水域的船民从事航运工作,以船为家,四处漂泊,他们的孩子无法接受良好的学校教育。县里派来的叶老师,在四海船队中的石榴船上建起了水上学校,手把手教导孩子们识字、读书,帮助他们走向辽阔广袤的世界。小说聚焦小主人公大船从懵懂无知到文明知礼的成长蜕变,并生动刻画出一位怀抱教育理想、充满教育智慧、甘于无私奉献的年轻教师形象。小说巧妙地运用拟人化手法,通过石榴树、白猫和铁钟等事物的自述,以多声部呈现独特情境中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热情向往与不懈追求,充满温暖而诗意的文学韵味。
作者简介
曹文轩,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儿童文学作家。
出版有长篇小说《草房子》《蜻蜓眼》《青铜葵花》等、系列作品“我的儿子皮卡”“丁丁当当”等、绘本《远方》《羽毛》《烟》等、学术著作《中国80年代文学现象研究》《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20世纪末中国文学现象研究》《小说门》等。
170多种作品被译为英、法、德、俄、希腊、日、韩、瑞典、丹麦、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阿拉伯、波斯文等文字。
曾获国家图书奖、中国出版政府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宣部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金奖等奖项50余种。2016年4月获国际安徒生奖,2017年1月获“影响世界华人大奖”。
专家简评
高洪波(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儿童文学作家):
祝贺文轩在疫情期间写下了这本《石榴船》。这本以水上生活为主的作品,延续了曹文轩纯美风格的一贯追求,通过一所驳船上的水上学校,一个代表文化与文明的叶文林老师,将叶家父子两代人献身教育、无私奉献、有教无类的红烛精神进行了生动的诠释。作品塑造了鲜活典型的人物形象,从大船、麦秋直至坏孩子杨大瓢,细腻地表达了船上孩子对知识的渴求,同时在叶老师引导和激励下向善向美的成长经历。这部小说有文轩水乡生活及乡村学校的记忆,而以第一人称进入叙事角色的石榴树、铁钟甚至小猫茉莉,体现出文轩写作技巧上的成熟,也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变化。
一艘驶过岁月之河的石榴船,也在风光无限的生命长河之中,留给我们阅读的快乐与思索。
希望每个小读者都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石榴船”。
施战军(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
我们的先哲有云:“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水是生命的渊薮,水乡是《石榴船》里的生命依托。人是水生的,有动作、有心思甚至会说话的铁钟、白猫茉莉、石榴树也是与水共命的,他们都是水这个巨型又无形的主人公的分身。《石榴船》体现了水的力量,水之“力”以水乡教育为故事生成的基点,将有志之行、怀智之勇、尚柔之道,流贯于绰约微达的灵性语感,于是五十年前的水上学校、船中课堂,被现实与想象无间融通的文学叙事,构造为天地人共生的永恒的上善航标。
老师、学生、乡民、有灵造物们,他们丰富各异的个性并生互参,达成生命共同体、命运共同体、价值共同体。居善地,心善渊,在微妙的呼应中,交汇成时光与理想的流动镜像。从桑桑、秃鹤、桑乔校长那个油麻地到大船、叶老师的石榴船,也就是说从湿地到水上的空间挪移,闪现了一种关于生活的诗学,映现了关于生命的哲学,而作为小说,更呈现了关于生机的美学。这部《石榴船》比曹文轩老师的《草房子》更具经典文学的质素。水让《石榴船》不仅多了阅读感受上的美感,还更让故事本身长出了魔法,只读故事,也会被深深地带入情节、沉入内部。
在引人入胜的故事、典雅灵动的文字之内,存在着人与物的多声道,灵动与凝定的多形态,层面与结构的多维多意,因而在细品文本之时,或可不断收获“见大水必观焉”的那种相洽的暗喜,享受启智的无穷妙趣,体会交心的深挚情义。
祝贺曹文轩老师写出了、苏少社出版了这部足可标注新的文学高度的精品力作。
李洱(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作家):
小说写了一条流动的河、一所在河上流动的学校,写了生活在这条河上的少年和他们的老师的故事;小说写了少年的成长,某种意义上也写了老师的成长。我从中看到了曹老师少年时代的影子,所以这部小说饱含着曹老师的深情,可以看成曹老师与读者朋友一起重新走进过去的岁月,然后又从过去眺望未来。
这部小说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就是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如何克服各种困难,加入人类的文明进程,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成为文明之子。
小说写得非常好看,人物、动物、器物,相互之间都有着密切的联系,都有着美好的友情。所以,阅读这篇小说,我们可以向曹老师学习如何观察世界,如何认识世界,如何描写这个世界。
曹老师的语言非常优雅,无论是写人还是状物,曹老师的语言都在优雅中保持着灵动之美。所以我觉得阅读这篇小说,我们可以感受到美的语言、美的世界、美的心灵,它们像石榴籽一样美。
沈石溪(儿童文学作家):
《石榴船》给我第一个感觉,书名就有一种诗意的美。读了这个书以后给我感觉就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了一种纯美的风格,一种诗性的气质。翻开了,满满都是浓浓的乡情,还有纯正的一种童心。
我自己感觉,就跟曹老师最有名的一部长篇小说《草房子》,我觉得是一种珠联璧合。
为什么这样说呢?《草房子》写田园的文化,田园生活,《石榴船》写的是水乡生活,水文化;就等于水文化和田野文化互相地交融,熠熠生辉。所以我自己有种感觉,就是我有理由相信,《石榴船》这部纯美的长篇小说,有理由相信它会像《草房子》一样成为中国儿童文学的传世经典。
我们也有理由期待这一部充满诗意的,写得非常美的,在艺术上也有创新的这样一部《石榴船》也能够像《草房子》一样,能够成为千千万万中小学生喜爱的图书。
崔昕平(山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太原师范学院教授):
这是曹老师又一部以轻盈的叙事去承载人性关怀的温暖之作。作品凸显了一种中国古典美学的意境深度。从表面上看,《石榴船》描绘了一个水上学校的师生间的互动故事,但是如果我们细细地去品味,却发现它其实是一种寻找——寻找适于自己的人生之路,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那棵从陆地上移到花盆中的石榴树,那只雪白的猫咪茉莉,那个叫大船的孩子,那个叫杨大瓢的孩子,叶文林父子,大船的姐姐麦秋,莫不是在寻找。这个寻找和确认的过程是复杂而艰难的,曹老师对这种复杂、艰难的描绘非常到位,所以我们看到《石榴船》里无论是物还是人,都在一种束缚与突破束缚、顺应与对抗顺应的过程中不断地磨合。
作品虽然说在传递这样一种意韵,但是完全摒弃了一种理念化的意韵传达方式,而是选择了一种如盐在水的方式,把它融化在了故事当中,是任由读者去品味的。我想可能每一个读者从里面读到的东西都不会很一样的。
这种意韵和意境,让我觉得印象特别深的就是在这部作品一开篇的那个画面,有个细节,船队的孩子和岸上的孩子相互之间好奇地打量,那个意境特别像卞之琳的诗《断章》当中所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它构成了一种镜像般的观察,尤其是石榴船的意象,还有对白猫茉莉的对象化的设置、对无生命的铁钟的视角的对象化的设置,都为这部作品撑起了一个可以涵咏、品味的意境空间。所以我觉得读这部作品,每个人都会从中收获到不一样的感受。非常的美,祝贺曹老师!
徐则臣(《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作家):
小说篇幅适中,而且整个结构也特别适宜阅读,大故事中套着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故事,特别像我们学到的物理中的并联和串联,并联和串联结合在一块。所以从大的故事的层面,故事的张力和吸引力一直都在牵引着我们阅读;同时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又不时地能够享受到一个一个独立的小故事的阅读的愉悦和获得感。而这种结构也让整部小说变得起伏有致、张弛有度。
小说很好看,它有一个非常陌生的故事背景——四海船队上的水上学校。在这部小说里,曹老师充分发挥了作为一位技术派作家的高超的能力,把小说中的人物、意象、道具的功能展示得淋漓尽致,把它们所能负载的故事和意义全部“炸”出来了。只有了不起的作家才能做到这一点。
过去我们谈论曹老师的创作,可能会比较侧重他的丰富的生活体验、深刻的文学观,尤其对儿童文学的那些深入的看法。其实还有一个,就是曹老师写作的高超技巧,我觉得这一点也是曹老师这么多年能够既高产又优质,有着如此巨大的创造力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部小说我觉得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体现。无论是串联和并联相结合的结构,还是对人物、意象和道具的功能的全方位的“压榨”,把这些功能都发挥到极限这样一个写作技巧,我觉得都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目录
1.一只多余的钟
2.第一堂课
3.我是一棵石榴树
4.野鸭
5.皮带
6.一只钟的独白
7.夜读
8.解惑
9.落水
10.雪人
11.还是十五个学生
12.茉莉
13.考试
14.寂寞的寒假
15.两块黑板
16.过不去的关卡
17.恶战
18.茉莉的至暗时刻
19.寻找
20.帆船
21.流浪的日子里
22.屈辱
23.重返秋棠镇
24.归来
25.水斗
26.无法原谅的盗窃
27.因为我是一只猫
28.蜂箱
29.岸上
30.晕岸
31.石榴船还是石榴船
32.长眠
文摘
1.一只多余的钟
四海船队那艘拖船,发动机突然发生了严重故障。这支运输船队只好中止航行,停泊在了一个小镇的大河边。那船队长长一列,宛如一条巨蟒,蜿蜒于水汽茫茫的大河之上。
正是早晨上学的时候,许多孩子看到这支如此庞大的船队抛锚在岸边,不禁都停住脚步,在岸上好奇地观望着。他们有蹲着的,有坐在码头的石阶上的,有靠在河边的大树上将两腿交叉站着的。有独自一人看着的,也有勾肩搭背、三五成群一起看着的。有男孩,有女孩——女孩都比男孩表现出更觉新奇、更惊讶一些的神情。
这些河边长大的孩子,倒也会经常在这条河流上看到船队,但通常是船队在航行之中,在大河中央的航道上,只能远远地看,看着看着那些船就远去了,还很少看到那么长一支船队停靠到他们的岸边来。这里不是一个很大的大码头,而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码头,那样长长的一支船队哪里看得上?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停靠在这里呢?
从昨天黄昏开始,那艘天蓝色的拖船就突突突地吼叫着,一直拖着这十六条驳船行驶在河流上,只是快到五更天时才发生故障的。那些船民一夜都在各自的船上看守着。虽然不用撑篙,不用摇橹,但随时过桥过闸,随时会碰上逆行而来的船队,随时可能发生各种意外,是不可有半点掉以轻心的。力气固然不用多花,但心一直悬着、紧着,所以当拖船于拂晓前的黑暗中出了故障、船队停靠在岸边之后,疲倦不堪的船民们一个个赶紧钻进船舱,倒头便睡。直到小镇的孩子们都已经陆续上学、店铺的门陆续打开时,他们才迷迷瞪瞪地醒来。
当小镇上做早饭的炊烟已经散尽时,这十六条驳船上的炊烟才先后飘起。那炊烟有的像一团浓浓的雾,有的像天边淡淡的云。因为河流上的风是随时改变风向和风力的,就见这些炊烟一会儿笔直地升向天空,一会儿向岸上飘去,飘进了街巷,一会儿又飘回河面上,有时遭空中气流的打压,一直贴着水波,宛如一群水鸟在轻轻地盘旋、飞动。
这一团团、一缕缕千姿百态、变化万千的炊烟,就足以吸引岸上的孩子们了——他们还很少见到这样的炊烟呢。
在第十号驳船的船楼顶上,坐着一个叫“大船”的男孩。
他对这样的炊烟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岸上这些背着书包上学去的孩子。他默默地看着他们,心里涌动着羡慕。他都已经十岁了,还没有上学呢,也许永远——一辈子——都不会上学了。因为,他的家在船上。这些船也叫“屋船”,船就是屋子,就是家——漂泊不定的家。他,还有雁花、五枝、喜歌、芹子、王渔、汤汛、李长亮、杨大瓢……谁都不可能上学读书,他们只能跟随船队一年四季漂泊在河流与大江之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他的左脚旁,蹲着那只叫“茉莉”的白猫。它白得像一团松软的雪,一只为蓝色另一只为黄色的玻璃球一般的眼睛,与他的目光一起看着岸上,一双尖尖的耳朵不时地动一下,要不就用爪子擦一擦嘴巴或脸蛋。
往岸上看的,还有雁花、王渔他们。他们的眼神与大船的眼神一模一样,除了羡慕,还有来自心底不住流淌的渴望。好像是五号驳船上的芹子,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好像心上的一件珍宝永远失去了似的。
岸上的孩子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些船上的孩子——这些与他们长得很不一样的孩子。无论是体形、肤色,还是眼神,船上的孩子与岸上的孩子好像都不太一样。船上的男孩们一个个长得都很壮实,像森林里的小熊似的。女孩子当然还是女孩子,而且一个个都长得很俊俏,但看上去都显得比岸上的女孩子结实、充满活力。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一样的脸色:透红,像冬天大雪来临前还挂在枝头的苹果。所有的眼睛,无论大小,也无论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都很明亮,像是被清澈的河流昼夜不停地冲刷着的一颗颗石子,又像是灌木丛背后闪烁着的小动物的眼睛。
眼下还在早春,天气依然寒凉,岸上的孩子们还穿着薄袄,但这些船上的孩子即使伫立在河上不断吹来的飕飕凉风中,都穿得那么单薄。尤其是大船,他居然上身只穿了一件纽扣不全的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肥大的短裤。他就那样坐在风里,丝毫也不见他感觉到凉意的样子,倒是岸上的孩子看到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好像是他们一个个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短裤待在早春的凉风里似的。
不远处的学校响起了上课的预备钟声。
那些孩子一听,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来是去上学的,马上飞也似的往学校跑去。其中两个男孩嗵地撞到一起,双双摔倒在地,有一个还滚到了河坡上,若不是被一棵矮树挡住,差一点儿从河坡上滚到河里。
校园里一片叽叽喳喳声,就像黑压压的林子里密密麻麻地飞来了一大群鸟。
不一会儿,响起了上课的钟声。那钟声响了很长时间,还未等终止,刚才还响成一片的叽叽喳喳声却一下子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片让人怀疑的安静——那种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却无一个人影的安静。
大船慢慢站了起来,一直往那所学校看着。
校园中央,一根高高的旗杆上,一面鲜艳的红旗正在清爽无比的风中不停地舞动。
过了没一会儿,安静的校园又有了动静,却不再是那种听不见人语的嘈杂声,而是各种各样让大船心动的声音:读书声、风琴声、歌声、哨子声、跑步声……有的班在上语文课,有的班在上音乐课,有的班在上体育课……
所有这些声音,在常年漂泊在水上的孩子们听来,都是迷人的天外乐章。
姐姐麦秋叫大船从船楼顶上下来吃早饭,大船却听不见似的,依然向学校那边痴呆呆地眺望着。
姐姐也出神地往学校那边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响地将一碟咸菜、一双筷子和一大碗粥放到了船楼顶上。
大船面朝学校,盘腿坐在船楼顶上,一边吃早饭,一边继续看着、听着。
其他船上的那些孩子,也一直关注着那所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的学校。
船队无论行驶到什么地方,只要看到蹦蹦跳跳上学的孩子、听到学校洪亮的钟声、看到学校上空猎猎飘扬的旗子,船上孩子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就像铁屑突然遭遇一块磁铁。然后就是痴痴地陷入遐想,船都离开很远了,可那些情景和声音却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耳边,直到遇到另一支船队,或是过一座桥,新的景象涌现在眼前,这一切才像天边的云一样在风中渐渐散尽。于是,他们的心思又回到船上,回到船上孩子特有的大呼小叫中,回到船上孩子特有的嬉闹和玩耍中。
那些学校离他们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远到好像是在梦中,在云里,与他们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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