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和这个世界
鲁 迅
如果要说我有点什么天赋的话,也许我有绘画的天赋。我对声音的记忆远不如对图像的记忆。记忆是创作的一个前提。
我清楚地记得,在近半个世纪之前,我还没有上小学,便开始画画了。我记得是用一块红瓦片在水泥地上临摹了一只爆竹包装外壳上的鸟。当我画下那只鸟时,内心欣喜无比,仿佛是自己创造了一只鸟。
从小学到大学,我的绘画几乎都是全校第一的水平,但可惜读中学时没有美术班,怎么报考美院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许是我终身的遗憾。有时我想,要是我读了美院,一门心思画画,或许我已成了一名著名画家。
我画画基本上是自学,而且是断断续续的。疫情前,我又重新拿起了画笔,一画就是三年,画了数十幅作家诗人素描——其中,给《诗歌月刊》画了一年的封面,给《边疆文学》画了一年的封二,《大家》《作家》等其他报刊也专版刊登过我的习作。并且,今年在贵阳中天美术馆和云南省图书馆举办了个人画展。
画画让我心无旁骛,给我带来了不少快乐。尽管我是以照片为蓝本作画,但我感觉到,正如作家的写作是作家的自传一样,画画几乎也是画家的“自画像”——哪怕像梵高画一双鞋,也是因为所画的人与物都打上画者的精神烙印。正如我画的作家、诗人,无论他是什么性别、年龄、种族、长相,都有我的影子,都包含着我的气质。譬如,我画的川端康成,就是李寂荡的川端康成。
疫情期间,因为出门少,给了我更多的画画时间。不料途中突患眩晕症,并引发了重度焦虑症和中度抑郁症,中断了半年。当时看着画板,只能望洋兴叹,甚至绝望。当病情有所好转后,我又继续。专注于画画,缓解了疾病对我的折磨,当人物逐渐在纸上清晰地呈现出来时,我感到了快乐。很多时辰,我感到我在和我画的人物谈心、对视,他(她)仿佛成了我的知交。我发现,我画画时一心想追求的是准确,但画出人物的神情总是彰显出我作画时的精神状态,比如孤独、焦虑、喜悦、期待、恐惧、落寞……
几乎在重新画画的同时,我又重新尝试做翻译,做翻译也是与大师的交流,我译作的文字间自然也弥漫我翻译时的情绪。
下一步,我要拥有一个画室。除了画素描肖像,也可以画油画、画风景了。愿苍天佑我,疾病早日痊愈。
(作者系贵州省作协副主席,《山花》杂志主编,贵州省期刊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