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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袤“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 让典籍“活”起来,让童话“火”起来
来源:文艺报 | 韩 进  2024年02月21日09:53

“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全4册)(《灯花婆婆》《我妈妈是仙女》《不可思议的猛兽》《土行爷和土行孙》),萧袤著,贵州人民出版社,2023年10月

童话作家萧袤40年如一日,为孩子写了四五百部童书,获得国内多个儿童文学类奖项,又被译成英、法、俄、日、瑞、韩、越、泰等多语种输出海外,以“萧袤式”的幻想与幽默在儿童文学界独树一帜。新时期以来,萧袤将创作激情倾注到中国古代童话资源的发掘与创新上,继《童话山海经》(2022年)后,又推出“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2023年),包括《灯花婆婆》《我妈妈是仙女》《不可思议的猛兽》《土行爷和土行孙》4部童话新编,用中国童话滋养孩子心灵,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开了一条童话创作的新路。

“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是一部了不得的童话创作。作者将今天的孩子看不到也看不懂的古代典籍里的童话故事挑选出来,用孩子们看得懂又喜欢看的现代童话语言,通过重述、改编、创新、创造等多种转化方式进行二度创作,让古老的童话因子长成枝繁叶茂的童话大树,成为孩子心灵可以“逍遥的花园”。中国“童话”一词最早出现于20世纪初孙毓修在商务印书馆主编的《童话》丛书(1909年),该丛书主要译介安徒生、格林、贝洛等西方童话大师的童话,也有少量中国故事的改编。此后又有五四新文学运动的主将鲁迅、周作人、茅盾、赵景深等人倡导“儿童文学运动”,提出改编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给孩子们看。然而,因为多方面原因,近一个世纪以来,虽然在典籍汇编和古文今译两方面有了不错的成绩,但在推陈出新方面仍有所欠缺。

直到萧袤的“典籍里的中国童话”出现,才为中国古代童话找到了一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新路。这条路有三个特征:一是对现存古籍里的中国童话做一次全面勘探、系统开发和现代化改造,完整呈现中国童话的精神和面貌;二是从文化传承的高度和儿童审美的视角,将典籍里“很童话”“很儿童”“很现代”的幻想故事挑选出来,作为创作中国现代童话的资源库,以童心相通和价值传承贯通古今,在孩子心田种下中国童话的种子;三是以经典的安徒生童话为创作范本,像鲁迅的《故事新编》和汪曾祺的《聊斋新义》那样讲好中国故事,像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意大利童话》那样写一部《中国童话》。

“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是一套中国孩子的童话必读书。作者从今天孩子的阅读兴趣与成长需求出发,对典籍里的中国童话进行系统性改造,用通俗易懂的现代白话文代替艰涩难懂的古代文言文,给每篇童话取了“很现代”的名字,譬如《还记得我吗》《我妈妈是仙女》《灯花婆婆》《不可思议的猛兽》等,给孩子扑面而来的亲切感。根据作者自述,他“所做的工作就是力争把隐藏在历史、典籍、民间深处的,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快要被淹没的有价值的童话形象‘打捞’出来,让他们成为熠熠生辉的童话明星”,他也“期待更多的人投入此中,共同开发利用,使古老的典籍焕发出新的生机”。孩子们从作者塑造的灯花婆婆身上看到了“光明和温暖”的人性光芒,从钮婆婆用围裙变魔术的神奇中惊叹人人生而平等的现代观念,从小矮人藻兼冒死进谏汉武帝的故事中读到人与自然命运与共的生态意识,从胡媚儿的宝物琉璃瓶子里感受到丝绸之路的异域风情,从壶公的壶里为古人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而感动,从“小人物”徐甲之死中体味到做人之本的诚信品质,从东方朔身上学习他敢作敢为的担当精神。孩子们还可以从《有巢氏》《茧屋》《神农尝百草》《息壤的“息”》《中国古代的神舟飞船》等故事里为中华民族从创世到兴盛的创业史而感奋,在《细腰》《田螺姑娘当保姆》《唐朝的生鱼片》《游戏之山》等故事里了解中华民族追求美好生活的奋斗史,在《东方朔考》《龙昌裔求不雨》《我妈妈是仙女》等故事里感悟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史,在《琉璃瓶子》《不可思议的猛兽》《还记得我吗》等故事中感叹中华民族文明互鉴的交融史。

值得一提的是,孩子们可以在童话文学的欣赏中提升阅读写作的语文能力。作者用心设计了类似语文课本的内在结构,将每一篇童话以作品、原文和随想三部分来展现。其中,“作品”是根据典籍原文重新创作的新童话;“原文”选自典籍,有正文、注释和大语文常识三项,与之前“作品”的联系类似语文试卷里给出的作文材料;“随想”是作者的创作感想,告诉孩子为什么要选这篇、有什么特点,又是如何构思创作、想表达什么意思等,帮助孩子更好地阅读作品与原文,将读写能力培养寓于童话文学欣赏之中,对孩子语文成绩提升会有帮助。

我认为,该系列图书可以称得上是全民阅读活动的很好选择。这是一项很紧迫的童话探源工程。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贝洛童话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大人们说起童话也言必称西方,以至于给孩子们留下了一种“中国没有童话”的偏误印象,这是出于对中国童话历史的不了解。“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正可以给孩子们补上“中国童话”这一课,以史实为依据,建立中国童话自信。

这套书告诉孩子们一个基本事实,中国古代虽然没有“童话”之名,却有童话作品之实,这些作品就被记录在历代典籍里,如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老子》《庄子》《孟子》《列子》,先秦两汉时期的《山海经》《淮南子》,魏晋时期的《列异传》《搜神记》,唐宋时期的《酉阳杂俎》《太平广记》,以及明清时期的《封神演义》《聊斋志异》,等等。搜读这些典籍里的中国童话,孩子们会发现原来中国童话与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一样源远流长,与世界上任何一国的童话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走在世界童话的前列。如汉代《山海经》里的“小人国”童话比英国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里的“小人国”早了大约1800年,唐代《酉阳杂俎》里的《叶限姑娘》比德国格林童话《灰姑娘》早了近千年,清代《广虞初新志》里的《虎媪传》也比格林童话中的《小红帽》早两个世纪,差不多与法国贝洛童话《小红帽》同一时代。

中华文化探源是文化自信之本、民族发展之基,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前行。童话探源的意义不仅帮助孩子了解中国童话的历史,形成科学的童话观和历史观,而且也是中华文化探源工程的一部分,帮助提升孩子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和自信心。因为这其中蕴含着中华民族精神代代相传的文化基因,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形成的活水源头,是点亮孩子心灵的精神之火。让典籍“活”起来,让童话“火”起来,让童心在童话中轻舞飞扬,孩子们从“典籍里的中国童话”系列作品中接过的是文化传承的接力棒,接收的是文化振兴的自信心。

(作者系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